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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眼睛里有星星的孩子

我静立在爸妈的坟前,将一束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百合放在墓碑前,天色微蒙,细雨微风。墓碑上母亲的照片是她年轻时的模样,笑的那样灿烂。我用衣袖拂去照片上的水珠,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你们,女儿不孝,做错了很多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责怪我,我知道错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弥补我所犯下的罪恶,如果您能听到我说话,您们就在天上默默的守护我吧!”

很多时候,其实我是很不愿意回忆当年的事,说我懦弱也好,逃避也罢,当年发生的事是我心中最永远的痛,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当年我纵火之后具体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当时有警察给我看案发的照片,有让我去指认现场,有听法官们叙述案件的过程,而我当时只是不停承认,认罪。后来慢慢的我了解了原来夏树海是救火当中不小心摔倒头撞在茶几上导致昏倒后吸入过量一氧化碳致死的,而夏暖也是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导致重伤昏迷的,索性生命是抢救过来,可因为脑损伤影响了智力,成了智障。当时听到“智障”这个词给我的冲击有多大,为此我差点咬断我的手指头。“智障”不就是俗称的“傻子”吗?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词会用在夏暖身上,“傻子”?多么可笑,当听到这个词时我脑袋里浮现的是满是条幅的校园和光荣榜上的张片,还有校庆台上拉着小提琴的男孩儿!当时我真的是恨透了自己。后来又听说夏树海暗箱操作、中饱私囊、做假账被查出,人虽已死无法追责,可案子还是要办,法院查扣他的非法所得。查封了他的财产。一时之间大厦倾倒、声名狼藉。虽然他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了。可我更担心夏暖的处境。九岁的孩子,一夜丧父,又家道中落,又有残疾,亲戚都退避三舍哪有人愿意收养呢。最后只能去了孤儿院。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出去,出去照顾他、补偿他,把我的一切都给他,哪怕是性命。所以我拼命的改造、工作,就是为了早一天能见到他。

我所盼望九年的这一天终于到来的这,一刻当我站在孤儿院的大门口的时候我却怂了,我心里叫嚣着要飞奔进去,可是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根本无法迈动。

“怎么啦!刚才在家的时候不是还急的跟屁股着火似的,怎么到门口了却不动啦?”

尹妈妈怕怕我的肩膀。给爸妈扫墓回来我就急着让尹妈带我去孤儿院见夏暖,我在监狱的这些年尹妈就常常来孤儿院看望夏暖,尹妈最懂我的心了。

“尹妈,夏暖他。。。还会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还记得啊?以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别担心!也-你不要想那么多啦!”

“嗯!呼。。。!走吧!”

去服务处登完记出来就看见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轻女孩走过来,

“尹阿姨您又来看夏暖啊!他在活动室呢!我带您过去!咦!这位是?”

她发现站在尹妈身边的我。

“噢!这是我干女儿!刚从外地回来,陪我一起来的!”

“哦!这样啊!您女儿真有爱心,现在像您和您女儿这样的爱心人士真是越来越少了呢!”

这位护工小姐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嘴很甜,人也很开朗,总是笑呵呵的。一道上都是她和尹妈笑声。

“喏!到了!”

很快就到了活动室,此时应该是自由活动时间,活动室里有很多孩子,大一点的,小一些的,正常的,残疾的,有的嬉戏打闹、有的搭积木、有的拼玩具,有的因为一个小球再互相争抢,最后其中一个孩子推了另一个孩子一把,倒下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这位甜美的护工马上跑过去去扶摔倒的孩子。偌大的空间,几十个孩子,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坐在窗边,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认真的阅读,他头发有些长了搭在额头将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好像错落到凡间的天使,也让我觉得他有些不真实,我一点点的靠近的他的方向,每一步都轻轻的又特别沉重。几十步的距离我却走了九年才来到他的面前,如果我会流泪,此时的我一定是泪流满面吧!我在离他半步的距离的地方停下,慢慢蹲了下来,我看着他,百感交集。

护工小姐和尹妈也过来了,只见护工小姐拍拍夏暖的肩膀,

“夏暖,尹妈妈又来看你咯!这次还带来一个漂亮的姐姐哟!”

夏暖缓缓的抬起头,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只是略看了看护工小姐,眼神在我和尹身上扫过没做任何停留,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可就是那一眼的眼神交汇,已经震的我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那双眼睛,那么清明透彻,眼神如此清澈干净,甚至我在他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星星,这么漂亮的眼睛他怎么会是。。。会是“智障”呢?

“夏暖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是吧?我们这里不管是护工姐姐还是保育阿姨都很喜欢他,如果不了解的人很难看出他是有残疾的孩子呢!我刚来的时候呀也不敢相信他“这里”(指着自己的头)有残疾。”

护工小姐看出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跟我解释着。

“我想和他打个招呼!”

我看着夏暖询问护工小姐,从见到夏暖的那一刻起我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他,这个我日思夜想的孩子,终于我们又见面了。

“你可以向我刚才那样拍拍他的肩膀,让他看着你的眼睛你再和他说话,你这样喊他是没用的,他是不会理你的。”

“难道他的耳朵也出了问题吗?”

我急切的问。

“没有啦?他听力没有任何障碍,只是他有点自闭,平时就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不想办法打破他的世界就很难和他沟通啊!”

“自闭?他不是只是有点。。。有点智力问题吗?”

怎么会变成自闭呢?怎么会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呢?

“这个。。。这个我就不太好解释清楚了!”

我稍稍稳了稳自己千头万绪的情绪,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慢慢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夏暖的肩膀,他又慢慢的抬起头,这次他的头稍稍的歪像一边,看向我,这次和上一次的面无表情完全不同,这次的他面部表情终于变得生动,他微蹙着眉,稍稍嘟着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夏暖真的长大了好多,已经完全脱离了九年前我认识他的模样,以前满脸稚气的圆圆小脸现在变得棱角分明,五官变得深邃,是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样子。只有那双眼睛,明亮的让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和九年前一样不曾变过。。。。。。。

“HI,我是温心,很高兴认识你!”

我伸出手去,做出一个握手的姿势。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那个表情看着我,一秒、两秒、三秒。。。最后他又低下头看起手中的书来。我将摊开的手掌一点点的握成拳头,慢慢的收回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着急、慢慢来。

“温小姐不要失望哟!这样已经很好了呀!夏暖平时很排斥见生人的,我也是过了好久才让他接受我呢!尹妈妈刚来的时候也是很难接近他的,他今天没有排斥您,说明他还是挺喜欢您的呢!像这样子还是第一次噢!”

是吗?是这样吗?这样是不是表示在你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关于我的记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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