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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彻独自走在乔木林的黑色土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音。月光透过叶子的缝隙,在她宛如黑色瀑布的长发上缓缓流淌着。静安村,静安,这个名称就是村民们性格的写照。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在自己的土地上劳作着,像是遵循着某一种自然的规律。他们不多说话,也极少外出,但对于外来的人,他们从不感到诧异或排斥。月彻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完全继承了这个村的性格,温和,平静,与世无争。

只是命运之神似乎不怎么眷顾她。

她张开手,掌心是一条玻璃蝶状项链。蝴蝶的身体里有一丝血红,像一条小河般缓缓流淌着。这条项链她从小就带在身上,前几年因为要进城,就把它交给了妈妈保管。这一次爸爸病重,妈妈特意把项链交还给她,紧紧握着她的手,要她“好生保管”。她把项链贴在胸口,感觉到尾椎火辣辣的,像要烧起来一样。从小她就知道村里的人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和别人也不一样。她能看见森林里飞翔的绿色精灵,小河里穿梭的发光的小鱼,山上唱着歌的古老的榕树······只是这一切,在她进入城市后,就都消失了。而在她尾椎的地方,有一个浅红色的蝴蝶形胎记,和手上的项链完全吻合,却一直都在。

月彻将项链戴在脖子上,抬头看了看,满天星光依旧。她好奇地转过身问树上的穆冥,“现在几点了,怎么还没有天亮····你在上面干什么呢。”

从他们从城镇来到现在,至少也应该过去五个小时了,而天还跟他们来的时候一样,甚至连星星的位置都没有变。

穆冥站在树顶上,俯视整个森林,耳朵前前后后地摆动着。来了,来了。它们从遥远的山区,朝着这里奔驰而来,目标很明确。他自己要摆脱它们倒是不难,只是下面那个小女人,他必须保护她,这样就势必来一场苦战了。

“嗒嗒嗒······”

“呼呼······”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与如饥似渴的喘息声。

“上来。”穆冥从树上跳下来,将月彻扛在背上,以极快的速度从一棵树的树梢飞窜到另一棵树的树顶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们比来时还要快几倍的速度,月彻知道有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他们。她头皮发麻,手臂紧紧地环在穆冥的脖子上。

“啊呜····啊呜····”

穆冥突然停了下来。

月彻小心翼翼地从披风里露出两只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尖叫出声。

十几只体型庞大的黑蓝色的狼瞪着血红色的双眼,张着血盆大口喘着粗气。浓稠的口水从它们雪白的獠牙上滴下,在地上烧出了一个个大窟窿,“嗞嗞”地冒着白烟。狼群中间,还有几只较小的雪白的狐狸,而它们的尾巴和身体根本不成比例,像一棵巨大的树一样笔直地挺立着。然而最让月彻惊骇的是,他们四周,一大片黑暗中,密密麻麻,全是血红色的眼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穆冥冷冷地盯着眼前蠢蠢欲动的狼和狐,“你们的首领难道没有告诉你们。这样做,会死的很惨吗。”

“只要你把她交出来,我们种族的恩怨,自然都可以化解。”最靠前的一只狼用黑色的巨大舌头舔了舔口水,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蠢货。”穆冥冷笑一声,长长的紫色尾巴紧紧地缠绕住身后的人、

“别跟他废话!”后面的狼群发出一声怒吼,如号令一般,四周的妖兽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尖锐的嚎叫声与怒吼声,四处飞溅的血肉与白骨。

“刺啦”一声,月彻感觉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椎而下。她似乎听到狼群更为刺耳的嚎叫声······

“快一点啊····再快一点····”

斯娅不停地奔跑着,她的体能几乎耗尽,而身后的一团黑影仍在不断地靠近。背上的月彻似乎已经晕过去了,虽然她背后的鲜血已经风干,但对那些禽兽来说仍是足以让它们疯狂的吸引物。她知道穆冥单独对付那群东西绰绰有余,所以要她带着月彻逃开,只是以她的体力,实在是不能与那些成天在山里奔跑的狼相媲美啊。

一丝海风飘过鼻尖。

斯娅一个激灵,咬了咬嘴唇,拼了命跑得更快,突然猛地拐了个弯,向着那一片黑色的海洋奔了过去,“只能这样了。你可千万别死啊······”

“嘭!”斯娅背着月彻一头扎进了海水中,溅起了十几米高的水花,砸向身后的野狼,逼得他们纷纷后退。

“吼!”狼群站在海岸边,嘶吼着,血红的双眼瞪得如同灯笼一般。

地平线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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