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真的是灾厄,又怎会这般轻易就被破除?
倘若那真的是梦魇,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从中醒来,让人品尝到现实之中才有的安宁感?
当碰上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常常说:
“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不过嘛,也许对当事人而言,那两个消息,都是坏的。
…………
“嘛,master,就是这样呢。”风精灵少女安琳希雅微笑着缓缓说道,但她那翠绿色的眼眸,却变得越来越凝重。“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过您是想先听坏的呢,还是想先听更坏的呢?”
“先听坏的吧。”
少年苦笑一声,微微向前走了两步,有意无意地,护在两位女孩身前。
“坏消息嘛……虽然您猜的没错,这位脾气暴躁的厨子的确不可能是凶手……可惜啊,您的推理也就到此为止了,大侦探司马殃原先所怀疑的人,此刻也许已经为真凶所害呢!”
“嘛,就别挖苦master啦。他又不是一部悬疑推理小说的男主角,猜错很正常呀!凡事要往好处想……对,master的冤屈已经全部洗白啦,可以肯定凶手绝对不是他了呢!”
水蓝色双马尾的女孩子看似随意地把玩着她那可爱的水蓝色小法杖,却又在少年的伤口上补了一刀。
“……”
没有理会女孩对自己的挖苦,此刻的司马殃,铁青着他那张长相普通的脸,阴沉的脸色宛若要滴下水来。毕竟,此时此刻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在意这些了——或许只是个小小的疏忽罢了,然而此刻看来,这个小小疏忽,或许是极为要命的。
想到这里,少年再踏前一步,望向身前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么,自然就是更坏的消息了。”不知为何,安琳希雅竟轻轻地笑出声来。随后,她轻轻地拉开手中长弓的弓弦,指向了众人的身前。原本没有风的大号厨房中,空气开始轻轻地流动,逐渐化作翠绿色的波动。随后,那团翠绿的波动又被强制地按在“风弦”上,逐渐凝聚成翠绿色的长矢。
“这位厨子他……已经追着镇长的脚步而去了呢。”
看上去就很凶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胸口上插着一柄短剑,无论怎么看,都只是起很普通的凶杀案而已。当然,前提是忽略尸体旁边,那道紫色的倩影的话。
“嘛,千算万算,当真没想到这出闹剧是您闹出来的呢,芙罗莉娜大小姐。”
女孩的话音刚落,搭着弓弦的葱指便随之松开。蓄满了力道的箭矢化作一道翠绿色的电光一闪而没,直奔紫发女孩胸前而去。然而,这次的攻击却未能奏效——长箭刚进入女孩身前一米的范围,就有两道黑影交织着横在女孩身前,随后又分散而开,连带着将安琳希雅的攻击一同击飞。
“……”
柔顺的紫色长发如瀑布般垂到腰部的女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从厨子的尸体上拔出短剑。随后,那月白色的长筒靴也狠狠地猛蹬地面,在带起地面一阵龟裂的同时,也带着双脚离地的女孩,如同飞扑而下的猎鹰般,直逼三人而来。
“那是……?”司马殃有些惊讶地问道。毕竟他可不知道,芙罗莉娜这个普通的人类女孩,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获得了飞行的能力。
在女孩背上的,却是一对漆黑色的,包裹在袅袅黑烟之中的蝠翼。而此刻,那对蝠翼正不断扇动着,赋予了女孩飞行的能力外,还使得这位曾经认真而坚强的女孩,看起来就像吸血鬼一样。
“铛!”
一道撞击声传进众人耳中。仔细看去,原来是紫发女孩手中连杀数人却未染一丝血迹的白玉色短剑,正和一道水蓝色的屏障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而在那道水蓝色屏障之后的,却是满脸困惑的少年,以及紧咬着牙关,不肯后退半步的12岁女孩。
就在刚才谈话的时候,女孩就已经准备好施放水之盾了。虽然并不能维持很久,却也发挥了其该有的作用。
“咔嚓!”
紫发女孩皓白如雪的手腕轻移半分,并在下刻猛然推进。于是,只见原本还护卫者三人的水蓝色屏障,此刻却如同被摔在地上的镜子一般碎裂而开。大大小小,尖锐而晶莹的碎片,就好似纷纷扬扬的雪花般铺在众人脚边,真是美丽极了。
“啧……”
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响,芙罗莉娜闪动着漆黑色的蝠翼迅速后撤,紧接着,借着后退的蓄势,女孩的身形再次猛扑而上,白玉色的短剑如同野兽的獠牙般刺向众人。
“看来是一点揭开真相的时间都不给呢。”少年慌忙侧身,并连带着推开有些力竭的爱丽莎,一起躲过这一击,“不过也没什么需要揭示的了,会给被害的镇长那诡异的紫罗兰种子的。我想,除了弗里亚克特家族的成员之外,也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其实都没有所谓的“真相”可言。当镇长宅邸的花园中,长出那般奇特的紫罗兰的那刻起,一切都如同被事先写好的那样,如早已排练过多次的舞台剧般,上演在我们面前罢了。
根本就没有真相,这便是最大的真相。
因为原本就不存在什么凶杀案,所有的那些,都不过是当初就设计好的罢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有几人能够接受。不过不要紧,因为无论是否会被接受,这才是“被需要”的剧情啊。
“嘁!”
不知为何,一击扑空的紫发女孩,在听到这样的“推论”后,作为回答的,就只有一声轻笑。
一声轻蔑的冷笑。
随后,芙罗莉娜轻轻巧巧地在半空中一个回旋,手中的短剑换了个角度,再次朝着司马殃的喉咙横刺而去……
…………
很多时候,以为已经揭开谜团的我们。
不过是陷身于,团团的迷雾之中罢了。
…………
“铛!”
金铁交击声再次传来,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骑士长枪横亘在司马殃身前,化解了这次的攻击。随后,就有一道银色的闪电破空而来,其速度之快,竟在长枪落地之前就一把将其捞起,然后架在了少年和那位紫发女孩之间。
“请再次恕我直言,芙罗莉娜小姐。”芙亚拉有些不悦地问道,看得出来,这位银色盔甲的女骑士目前很是烦躁。“您知道您究竟在做些什么吗?我想……您的剑术教师,芙亚拉·塞恩提亚小姐应该不愿意看见,您用着她的剑术,却连屠四人吧?”
所谓的连屠四人,或许是镇长,管家,花匠和厨子吧?真没想到,自己一行人前脚刚走,后面就有这个看似纯洁而可爱的女孩跟着过来,将镇长家的人们一一屠戮殆尽。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如我姐姐般的人,芙亚拉啊。”女孩说着,嘴角展露一抹如紫罗兰般高雅的轻笑,“真没想到啊,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漆黑色的怪物们,噬梦者的爪牙啊,已经伸展到这里来了吗?如果不是那天,这个打算出卖我的镇长,不小心泄露了他所隐藏着的黑暗气息的话,也就不会有死亡降临在他头上了吧。”
可以说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吧,弗里亚克特家族的大小姐,其实异常能打。不过……真的也难怪,浴血而绽放的紫罗兰家族,作为大小姐的芙罗莉娜,又怎么可能会真的那般孱弱呢?
芙亚拉可能不知道,当初自己在噬梦者群中所接到的大小姐,可是单人之剑,孤身一人杀出重围的。而那份孤苦以及懦弱,不过是失去所有族人的女孩,为了保护自己的天然保护色而已。
这也很容易地就解释了,为什么芙亚拉所赠与芙罗莉娜的那把短剑会没有任何痕迹。
只因为,最锋利的剑,自然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那柄了。可以在任意时刻,出其不意地刺出,化作收割生命的利器。
不过……芙亚拉真的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和“已经被害”的镇长一起,安排出一个将女孩培养成“灾厄”的计划吗?
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得而知的存在,所谓交织在一起的阴谋,才是那般的有意思。
难道不是吗?
…………
“那么,您的下一步,究竟是如何呢?”
握着粗大的银白色骑士长枪,傲然立于众人身前的芙亚拉。她的表情却并未如他人所想的那般,越来越冷,变为亘古不化的寒冰。与之相反的,那似乎有……逐渐化为一丝大功告成而有的满足与解脱?
“还用问吗?”
芙罗莉娜想当然地回答到,“当然是把这镇子上的所有人,都杀个尽光啊!”
紫发女孩素白的手背擦过嘴角,带起一抹殷红的血丝。
“所不能放过你的,你也决计不会放过……自黑暗中挣扎而出,却逐渐扭曲了的心灵啊,真的要化作灾厄么?”
银色盔甲的女骑士说着,手中的骑士长枪却缓缓垂下,似乎是不愿与女孩为敌。
“当然了!”
早已不知不觉间,在心中就种下了憎恨而黑暗的种子,将一切都扭曲的女孩。所隐藏的阴暗面,都在此刻喷薄而出,为了成为“灾厄”,即便双手沾满鲜血,女孩似乎也在所不辞。
那么,接下来。就该阻止,这个将被血色所洗染的小镇,化作一片废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