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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猩红兽军

帝国历803年9月,广阔无垠的北地刮着凛冽的寒风,天地间被无尽的银芒连成一片,浑然一体。

北地极北之处,有一座突兀而起的巨大平顶山峰,卓尔不群的屹立于狂风之中,如同一位不屈的勇士,直面无尽风雪的挑战。

这是兽人王国的圣地,圣峰菲尼克斯。传说这里是兽神战陨之地,他的身体化作了山峰,将自己的传承和最后的祝福留在了这里,所以兽神的仆从们在这里修建了一座神殿,兽神殿。

峰顶,一座自雪海中崛起的大殿带着一丝不一样的颜色,倔强的顶着寒风大雪,傲然立着。

兽神殿并没有什么遮挡风雪的保护措施,所以风雪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兽神殿中,欲将其盖住,将它变成和天地一样的颜色。

只是大片的雪花落到神殿数百屋顶之上,立刻便化成雪水滴落了下去,在神殿四周凝起一层厚厚的冰层。

神殿内的大小院落中,此时已经集聚了厚厚的雪层和屋顶滴落后凝固的冰层。

“吱嘎。”一间小屋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岁月的木门呻吟着。门内走出一道雄壮的身影,这是一位年轻的猿族兽人,在寒风中,他依旧赤裸着上身,浓郁的体毛在寒风中摆动。

他支着门看了看院落中的情况,然后回身拿了一个一米宽的雪扒。这是兽族特有的扫雪工具,可以插入一米深的雪堆中,用力一拉,就能将雪扒走,简单原始,但是有效。

兽人扛着雪扒,噗的一声跳进雪堆,两米五的身高居然瞬间陷进去一大截,只露出了屁股,好在兽人身体强健,依然能毫不费力的迈动脚步,拉着插入雪中的雪扒行走。几个来回,小院中的雪就被推到了一处,这时才能看到,房屋下面垫高了足足两米。

兽人用雪扒把雪堆夯实了一下,活动了几下双臂,口中打气似的呜呜呜叫了几声,然后双臂一张,竟将小山似的雪堆抱了起来……将雪堆丢出神殿大门,兽人抬头看了看白茫茫的天空,又看向远方的大地,一时间有些愣神。

“哼塔。”

年轻兽人转过身,只见一位身高三米有余的中年兽人正向自己走来,刚刚被清扫过的大院中此时已经再次铺上了一层雪白,但中年兽人一路走来,却没留下半丝痕迹。

“殿主大人。”哼塔恭敬的双手抱胸,单膝跪下。

来人竟是整个兽人王国第一强者兽神殿殿主莫莫塔格。

“哼塔,你到兽神殿已经五年了吧?”莫莫塔格拍了拍哼塔厚实的肩膀,回忆道。

“是,殿主大人。”

“这极北的风雪看了五年,吹了五年,你也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战士了。”

哼塔静静的看着殿主,心头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下山吧。”莫莫塔格再次拍了拍哼塔的肩膀,“到魔兽山脉去,品尝过鲜血,掌控过杀戮,你会成为真正的强者。”

哼塔恭敬的看着走回神殿的雄壮背影,眼中满是激动,自己居然真的得到了殿主的认可,获得了下山的资格!自己,才十五岁!

用力握了握拳,哼塔走出大门,转身恭敬一礼,迈步走下已经被掩埋的台阶,留下身后一道深深的痕迹,直到走到圣峰峰顶边缘,哼塔身上才骤然亮起一道荧光,跳到了雪层之上。有了元素力量的帮助,哼塔终于没有陷入雪层中,继续迈步走了下去。

山脚下,二十名铠甲鲜明的步兵正列着整齐的队列,面对圣峰,默默屹立于风雪中,如同一群雕塑。

哼塔的到来让这一队步兵终于有了些鲜活的气息,他们目露狂热,满是期盼……他们是兽神军,他们高矮胖瘦不一,没有快人一步的天赋,也没有卓绝的实力,但个个都是百战精锐,他们冲杀在战事最艰难的地方,同时也护卫兽族未来的希望——兽神战士。

“拜见哼塔大人!”二十人的声音整齐利落,气势十足。

哼塔点点头,大略扫了一眼,这一队护卫中,实力最弱的是三阶,最强的是五阶。他们天赋受限,没有奇遇,修炼到五阶也就到顶了。

哼塔没有和士兵们有太多的交流,径直带队出发。兽人们从来都是行多于言,而且服从性很强,所以类似于人类那种新官上任发表演讲、宣示身份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

队伍沉默的行进在无尽的雪原之上,剑指魔兽山脉。

………………………………

帝国历804年,二月的天气已经逐渐回暖,然而北境人类的日子却显得水深火热,因为已经到了二月末,可是魔兽的春狩居然还没有开始,这让贪图享受而没钱储备太多物资的大部分边境贵族们头疼起来。

他们都雇佣了佣兵进入自己的领地,如果食物不足,恐怕不用魔兽,他们武备落后的卫队恐怕就要先被佣兵们收拾掉,接下来就是他们家中的各种华丽陈设变换主人。遇到胆子大的,恐怕家中女眷还得张开大腿曲意逢迎,尽管她们大多都不贞洁,但对于自视身份的贵族来说,与身份地位不对等的人发生关系可是莫大的侮辱。

相对于大部分边境贵族,泰格镇的日子好过得多,有了柯比的支持,物资不愁,军备充足,而且领地政务由贫苦出生的柯比管理,没有苛政的存在,加上多奴隶而少平民,所以政令的改变和实施都容易得多。

然而无论是有备无备,长久的等待总是让人焦躁,那等待背后所隐藏的未知,更是让人畏惧,于是所有人都在心中质问“魔兽们!你们到底在干嘛?”

……………………

受春狩影响最大的,还属那些没有受到雇佣的佣兵。

行商们暂停出行,导致大批没有受到边境贵族雇佣的佣兵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尴尬境地。要知道,佣兵们身上的金币通常还没揣热乎,就花到了女人、赌博和食物上。所以这漫长的等待所带来的,除了平淡无趣的日子,还有两袖清风的煎熬。于是铤而走险的人产生了。他们开始大着胆子探索魔兽山脉,期望找到魔兽春狩不开始的原因,顺便采集一些山货,猎取一些魔兽回去贩卖。

人类自古以来就阶级分明,雇佣兵们也是如此,虽然没有统一的机构来为他们划分等级,但根据队伍成员的实力,佣兵们内部划分了高、中、低三个级别的佣兵。有四阶及以上战士并且有魔法师的,被称为高级佣兵,两者有其一的是中级佣兵,而两者都没有的就是低级佣兵。

魔兽山脉,一小队人类战士小心翼翼的在山林中穿行,他们的铠甲并不齐整,看起来像是杂牌军,但他们的阵型保持的很好,显然训练有素。

两名轻装的弓箭手在树木间腾跃前进,两名身材健硕的重盾手在下面缓缓跟进,再往后是两名持小圆盾的剑士,一名手持单刃重斧的光头斧手,两名长矛手以及被他们拱卫在中间的法师。

他们实力最高的是一名重盾手,有着五阶的实力,其次便是斧手,他有着四阶的实力,其余人都是三阶实力。

显然,这居然是一支高级佣兵。

这样的阵容,就算在帝国军中,也是精锐一级,而这样的佣兵显然是不差钱的,仅他们那两面布满尖刺的精铁重盾就足够一些佣兵团吃用一年。

也许是艺高人胆大,这支佣兵团的首领海尔?塞拉西做出了探索魔兽山脉的决定。

经过一天有惊无险的探索后,佣兵团找到了一处下风口的大坑作为宿营地驻扎了下来。

架起篝火,哈洛克将探索时顺手猎杀的一头长耳兽架在篝火上烤制起来。除了弓箭手费利佩在外围警戒,其余的成员都围坐在篝火边,面色凝重。

“团长,你说这魔兽都跑哪去了?“枪手海棱格尔口中问着,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将熟未熟的长耳。

“是啊,平时这缓冲带里可是百步一兽的,咱们今天走了一天,也就遇到这一只长耳。”魔法师夏提雅一边擦拭着魔法杖,一边头也不抬的接口道。

随着两人的话,所有人的目光渐渐集中到了团长海尔?塞拉西身上。海尔?塞拉西准确的感受到了周围目光中的意思,那是畏惧与紧张。

魔兽山脉的缓冲带是人类和强大魔兽长期争斗中所形成的一片只存在低阶魔兽的区域,现在缓冲带已经成为了人类中、高级佣兵的猎场和各势力培养精英的训练场。

魔兽因为没有系统的修炼功法,在长期的杀戮后出现了实力层差,中级实力的魔兽损失巨大,而低阶实力的魔兽却因为繁殖力的强盛而过剩,所以便让出了地形相对平坦的魔兽山脉外围区域,作为双方势力的缓冲地带以及多余魔兽的驱逐地。

每年开春,气温回升,魔兽们也从寒冬中苏醒,蛰伏了一整个冬季,它们已经饥肠辘辘,山脉深处的高阶魔兽们会到缓冲带来猎取食物,而同样饿了一个冬天的缓冲带魔兽们显然也十分饥饿,但不敢向高阶魔兽发起攻击的它们只能将目标放在了人类身上,于是既是逃亡也是猎食春狩就开始了。

只是今年,这些魔兽都去哪里了?这个萦绕在无数人脑海中的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所有带兵的人都知道,蓄势待发与仓促出击的攻击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量级,所以海尔带着一丝好奇与重振家族的渴望,带队来到了缓冲带。

如果魔兽们是展开了有组织的蓄势待发的行为,那么探知这一消息的自己将因此获得巨大的名望,受益的也将不只是一两个人,而是众多的北境生灵,他们会成为自己重获爵位的支持者。

而就算魔兽们没有阴谋,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春狩推迟或取消,自己获得的消息也能让惶惶不可终日的贵族们安下心,并对自己心怀感激。

从心中的谋算中醒转,海尔满脸坚定道:“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我们需要一些有用的消息,这也许能救助到无数北境的生灵。如果谁想回去,我让滕德尔带你们离开。”

背着弓箭的滕德尔闻言挑了挑眉,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默默退到了远处一颗树边靠着。他和费利佩都是塞拉西家族卫队的后裔,从出生就跟随着海尔,也是佣兵团中的元老。他一直都看不惯这些粗鲁的佣兵用一副平等的姿态和海尔说话,此时更是心中杀意狂涌,只等海尔一句话,便要暴起杀人。

众人看见滕德尔的动作,倒是不疑有他,两名弓箭手除了对夏提雅会和声细语,对其他人向来冷冰冰的。

“老大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出生入死多少次了?不就是来和魔兽捉迷藏吗?怕它个鸟啊!咱们谁也不走!来来来,长耳外面的肉已经可以吃了!”斧手光头瑞克大大咧咧的打断了篝火边略显凝重的气氛,他向来不爱思前想后,行事风格倒是挺像兽人,此时他已经撕下了一块肉咀嚼起来。

众人一看团中两大强者都表了态,自然不好继续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而且众人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自然不会过多去思考得失,于是都快意的撕扯起长耳肉来,没来得及抢到的还打闹起来,场面一时间热烈起来。

一夜过去,篝火渐渐熄灭,只余下几点火星散发着余热。海尔打了个寒颤,坐了起来,胡乱抹了抹脸,看向一边,原本该换班回来睡觉的费利佩却不在,躺在那里的依旧是滕德尔。

海尔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悄然向四周看去,只见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于迷蒙的晨雾间晃动,那是魔兽的眼睛。

猩红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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