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赛之后的一天中午,孟非烟、江若她们几个女生和陈造他们几个男生聚在校园里树下的一个大石桌子边吃午饭的时候,张一方突然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知道吗?一中即将要发生一件大事!”
这样的话当然立即勾起了她们的兴趣。那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事都有兴趣、都是兴致勃勃的,而且说不定那将要发生的大事和自己也有一点关系,当然更做不到漠不关心。
“不知道啊。什么大事?”她们一起竖起耳朵,眼睛都盯着张一方,等着他说。
“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们的好。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看她们来了兴致,张一方却开始故意卖起了关子。
“到底什么事啊?”她们转向其他几个男生。
陈造看了她们一眼,一副无辜的样子,低下头继续吃饭。
李璟的脸上一片茫然。
魏东直接就只顾吃饭,一直没抬起头来。
“你讨厌不讨厌?故意吊人胃口。”孟非烟瞪了张一方一眼,骂他。
“余燕,上!”江若对着余燕说。
余燕会意,一把抢过张一方面前才刚吃了几口的饭菜。
大家都一致满意余燕的领悟能力,集体点赞。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不想吃倒了喂猪!猪们还饿着呢!”江若指着远处食堂门口一个约莫半人高的泔水桶对张一方说。
“猪们会感谢你的!”方白荷帮腔。
“就是,里面还有肉,猪们肯定很开心。”林若水笑着说。
“嘻嘻……”杨晓说不出话,只是掩着嘴笑。
“好吧,我说!”张一方知道她们一向都是说到做到,只好投降。
“先把饭还给我。”余燕把饭菜重新摆在他面前,然后看了一眼孟非烟,才开始说:“贺东鸣向程潧下了战书了。约他在5月31号,正好是大星期星期六,在花甸决斗。贺东鸣战书里还说,可以带人,能带多少带多少。”
“啊?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吗?不就是男生之间揪扯吵打这点事吗?这样的事不是经常都发生吗?”孟非烟不以为然,觉得张一方是在故弄玄虚。
“切,你们是不知道。贺东鸣是在纠集了南风区的好几个同学,还有十多个社会上的人之后,才下的挑战书。人数一旦上了规模的混战,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不是你们认为的打打架那么简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去年发生的那件事,死伤那么多人。”张一方说完,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
至于张一方说的那次事件,曾轰动一时,无人不知。是离青原市不远的邻近两个县之间青年的争斗,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加起来死了九个人,伤了三十多个,主要责任人进了监狱,其他的人都被拘留半个月。
“这事是真的?”江若看向陈造问。
“是真的。挑战书我都看到了,极有挑衅性。”陈造证实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贺东鸣可真会选时间!刚好是程潧高考前几天。”余燕说。
正好这一年,教育主管部门考虑到7月份的时候,全国普遍地区进入高温酷暑天气,影响高考学生正常发挥,而把高考时间从7月份调整到了6月份。
“这事就没办法阻止了吗?”江若问。
“听说程潧接到战书后,也已经有好几个北雨区的人主动响应。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陈造回答。
“老师也管不了吗?”林若水问。
“老师能管的只是在学校期间,离开了学校怎么去管?”魏东这时终于开口。
“走吧,快上课了。”方白荷刚说完,下午上课前的预备铃声响起。
他们在水龙头边匆匆洗了碗,到教室刚拿出课本,上课铃声响起。
不管生活里在发生着什么,或将来会发生什么,现在,学习才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
“那天说的那事现在什么情况了?”当他们再次聚在一堆的时候,又议论起那事。
“南风区贺东鸣这边现在有六十五个人,北雨区程潧那边不到五十人,不过据说他们打制了好几把比较厉害的武器。”陈造说。
“什么武器?”孟非烟问。
“铡——刀。”陈造一字一顿。
“啊,这么厉害!”虽然他们中没几个人见过铡刀长什么样子,但光听名字已经够吓人的,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眼前几道寒光闪过,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真敢用这东西?”江若质疑。
“不知道,也可能真敢,也可能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下对方,壮自己声威。”陈造客观回答。
30号这天是大星期的星期五,下午就没课了。几个女生吃完中饭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学校里磨磨蹭蹭了一会儿,约定第二天早上去花甸观战的事情。这时,看到陈造和魏东顶着光头走进学校。不光他俩,校园里晃动着的光头不下几十人。
“说说你们的光头是怎么回事?”几个女生在他们回宿舍的路上截住他们,劈头就问。
“没怎么回事啊,就是觉得天太热了,所以才弄光的。”陈造回答。
“不可能!骗谁呢?”几个女生都不信。
陈造和魏东的头发发质都很好,发型也很时尚,当宝贝似的一天洗几遍,打理得很飘逸的样子,剃光头发的理由绝不可能是这么简单。
“唉,还是不再瞒你们了,明天也是要知道的。”陈造只好无奈地承认另有原因,而且还是和明天决斗有关系。
“啊,你们竟然也要参加?也会参加?”几个女生看到几个男生都是平时温和的一面,从来没看到他们发狠的时候,不相信他们竟然还是打架。
“你们还会打架?行不行啊?”
“还是别去了吧,多危险啊!”
“受伤了怎么办?”
几个女生更多的是考虑他们的安危。
“都现在了,说不去哪行?”魏东说。
“怎么就不行了呢?”
“哎呀,有些事情你们女生不懂。人家叫你去喝酒、吃饭,你可以说不去,这样的情况,我是一个发小叫的我,我能跟他说:‘我害怕,我不去吗?’再怎样都要硬着头皮上。至于到时候,你们放心了,我们会看情况的,又不傻,都这年代,大家都还有大好的前途呢,你们以为真跟以前的黑社会一样,真的真刀真枪打打杀杀啊?”陈造耐心地给她们解释。
“意思说白了,无非是去壮下声势?”江若问。
“聪明!差不多就是这意思。”陈造打了个响指,说道。
“那你在哪边?”孟非烟问陈造。
“程潧这边。我可不是帮他,而是因为我是北雨区的。”陈造解释。
“我在南风区这边。”魏东说。
青原市有东荷区、西柳区、南风区、北雨区四个区。
四个区的名字既代表了其方位,每个区的人身上又具有其共同的地域性格,就是那位曾经和他们几个过过招的,程潧的班主任杨老师,用几个短语总结了各个区的人的共性,最经典的是“浪漫主义色彩”和“原始生活习性”。
杨老师所说的“浪漫主义色彩”,指的是一种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的特性,这个区是南风区,离学校是最近的,但每次迟到早退、不参加集体活动、学校劳动的,都是这个区的。每天像没睡醒或梦游似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是成绩却并不差,几乎都处于中上水平。
而“原始生活习性”那个区的则从来不会对学校和老师有什么异议,把老师说的话都当圣旨一样照章实施,从不会出现迟到早退的情况,集体劳动很积极,学习也很刻苦,整天都在教室埋头苦学,连课间时间都不放过,最讨厌别的同学课间打闹、唱歌、说话,但是因为思维保守僵化,属于死读书类型,所以基本都成绩平平。
“真的是这样耶!”当时听到这几个短语,江若注意观察了下,真的很有道理。
回到刚才的话题,江若说:“不管你们参加的是哪一边,注意安全。该撤就撤,别傻乎乎的。想想父母。”
“放心了。陈造还有一大个家族企业要由他来做强做大呢,他哪舍得?”张一方说。
陈造却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心里憋着一股子劲儿,没地儿发泄,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你们不会懂得这种感觉的。其实我的私心是想借这个机会发泄下,我想很多参加的人都和我是一样的,要不然,大家是学生的,不想去可以找无数个理由。”
“精力过剩!”孟非烟一语道破天机。
“那为什么要把头发剃光?”林若水问道。
“受伤了好包扎,争取抢救时间……”快嘴的张一方回答。
“哎呀,你跟她们说这些做什么!”张一方还没说完,就被陈造拉走了。
大家也就都出了校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