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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五营兵食

潮阳一县,岁征民米军食一万一千余石,配给海门、达濠、潮阳、惠来、潮州城守五营兵食,无有存者。征收不前,章庚癸将呼,非细故也。

拖正五年丁未,承三载荒歉之余,米价腾贵。潮令魏君,发支兵米,至五月之个止矣,其卞月不能继。六七两月,将离任,乂不继;八月解组,大浦尹内君署潮篆,九月卒于官。五营军士半载乏食,悬釜嗷嗷,民间岌焉。时镇潮人帅尚公,约兵有法,纪律严明。潮阳、海门诸守将,皆能得士心。是以诸军虽极苦,而无敢越念。

大吏以余承乏,代庖兹邑。冬十月十八日底,廪无粒米,仓无遗谷,军士多鸠形鹄面,冇不能终日之势。适奉宪檄,借运镇平、程乡仓谷二千石,暂给兵饷。余曰:“噫!美矣。但募舟转运,上水下滩,往返须二十日,恐兵丁不能久待。且夫船运费将何所资?转盼数月,乂何运还程、镇补仓之费。可遂云长策乎?査是岁早禾个收,冬稔八分以上,设法催征,未必不较便捷也。”

吏皆曰:“甚难,潮人素有健逋之癖。乡间居民,有粮者少,连旰广陌,皆郭内世家大族之田。阖邑乡绅举贡、文武生员,不下七八百人;捐纳监生,一千三四百人;院、司、道、府书吏辕役,势豪大棍,不知儿千百人。皆威权烜赫,如虎如狼。持檄催粮之差,孰有过其宅而问者,见之惴惴莫敢仰视,冇片言获戾,章缚入其家,禁闭楚挞;否章追至县堂,丛殴公庭之上,由来久矣。而图差亦遂与和同舞弊,有钱纵释,毫不以催征为意。每逢比较,拘亡户饿殍一二人,代责抵塞,无有确实粮户得以见官。且比较轻笞,百不当一。稍示之以严刑,章冇前任魏使君故事,各役哄堂一声,渍然走散,登东山,扎石洞,二二百人,蚁聚弗返,诛之章不可胜诛。使君无如之何,章必款绅衿,邀豪猾,山以好言劝慰,然后下山,供役如常。自此奄奄不能复振,百事皆掣肘不可为矣。”

余曰:“不然,绅衿独不畏详革乎?上司吏役,不畏上司惩治乎?势豪大棍,吾有三尺,此无离也。衙役散堂登山,章系不轨乱民,吾能擒而尽杀之。”佥曰:“绅衿八宪役,非止百十抗粮,可以详革,必人人而尽申之,安所得许多楮?且日亦不足矣。”余曰:“噫!天下岂冇不可化之人哉?我有良法处置,非汝等所知也。”

乃下令阖邑人民曰:潮阳之在岭东,固巍然大县也。沃野平田,二百余里,素号产米之区。人物蔚兴,世家人族,甲于潮郡。士人夫明礼义而重廉耻,古以海滨邹鲁目之人。年以来收成歉薄,急公者鲜,兵糈贻误,亦山丁1无如何。

今冬稔有秋,闾阍不苦乏食,此亦急公奉上,为长史分忧之日也。五营军士,自五月至今,未沾升斗之粮。汝等同乡共井,非亲即故,中不相知相恤?况设兵卫民,输赋养兵,古今通义。汝等藉人之力以安疆土,忍坐视其枵腹颠连,而不一恻然动心欤?

兹奉宪檄,借运镇平、程乡仓谷三千心,皙给潮饷。

夫镇平小邑也,程乡中邑也。小邑人民尚能急公完粮,以盈余米粟养活邻县,汝以潮阳人邦,而乞食于小邑,不亦可耻甚乎?况镇、程之粟虽来,汝士民粮米终须完纳,何苦自居顽户抗欠之名,使堂堂大县黯然无色?其羞怍否,愿汝等一深思之也。本县代庖伊始,专职催科,以济兵食。査向来粮征收,每石加耗一斗,乃晋天通例。今本县特从宽减,凡纳本年粮米,一斗收耗羡五合吧每石耗米五升。纳旧年米,一斗收耗羡二合,每石耗米二升。只仅取足供粮道,养廉奏销之费,本县毫不濡染焉。汝等当曲体减耗为民之心,将应纳新旧粮米,争先纳完,使十日之内,得以发给兵糈。后此源源接济,五营皆庆饱腾之乐,本县实受汝士民赐矣。倘汝等不知情理,仍前抗玩不纳,章本县减耗无益,自当照旧加一征收,唯冇严刑峻法,以与汝顽民为难。汝等自度能抗本县,能抗朝廷之法乎?

缙绅衿监,为民之望,逋粮功令,更加严切。至于势豪土棍,上司衙役,尤不足道。本县不侮鳏寡,不畏强御,倔强之性,自昔已然。况今为朝廷法吏,不能抟击奸豪,伸二尺典章,无是理也。绅章详参,士章申褫奸棍蠹役61,幽囚杖毙;而其名下应完粮米,即至家破身亡,亦终不免于轮纳。彼时虽欲悔之,其何及矣!

本县谬叨民牧,有风俗人心之责,所最与士民痛痒相关、休戚相共,欲代谋安居乐业,遂生复性之计,不知凡几。此区区急公完粮,分内当为之事,非有所苛求于汝。汝等岂皆木心心胸,不肯稍听本县一言耶?试于清夜平旦,反复静思,必有以慰本县之望,本县将凭轼而观之。

是时,十二都士民以此举为异事,欢欣趋纳者甚众。而一二顽梗衿监,且笑其愚。余密逍差役捕致之。每日必有一二登堂者,计新旧积欠累累,总列一单,问之曰:“若肯完乎?”

多浮词支饰。余曰:“噫!汝莫不可化之士矣。今欲详革汝贡、监,章功名可惜,吾不忍也。请暂入狱中少坐,不论今日明日,今夜明夜,但粮米全完,即出汝矣。”

而图差复渐有弊,不肯摄衿监到官。余思潮人好讼,每三日一放告,收词状一二千楮即当极少之日,亦一千二三百楮以上。于当堂点唱之时,见系贡、监诸生,必呼而问之曰:“若完粮否?”召户房吏书赍比薄堆积案头,立杏完逋。完章文以数语,揖之退;逋章开列欠单,置之狱,俟完乃山。由是输纳者益多,而词讼亦稍减其个。

计开征甫十日,积米盈仓,遂给发五六月兵食。先潮阳一营,次海门,次达濠,次潮州城守营,又次惠来营。轮流一周,复给七八月兵食。果尔源源接济,前者方去,后者复来。

九月、十月、十一、十二等月,皆支领足数。至腊月二十八日而告厥成功,不复有悬欠升斗矣。五营军士腾欢感激,不可名状。潮阳营游府刘公、海门营参府许公皆曰:“我等平心自揣,苟得支给一半,或止少两月,章已喜山望外,不图征发之神之至于斯也。”自是,新岁兵食按月支给,终余署任,无有迟者。

方立法严比之初,诸图差弊窦骤塞,颇有愠言。复以拘到人民,不加刑责,粮完即释安业。又逋赋止问本人,虽父兄子弟,已分析异居,不许波累。图差平日枝蔓牵连,妄拘索诈之术,至是俱无所施其巧,而笞杖刑法与凡民一例,不得独轻,久欲行历任时挟制、哄堂故智,而余屹不为动也。

忽一日,完粮甚稀。余正在给兵食甚切,恐催征不前,有辜军士之望,重杖严比时,更漏初下,猝闻亭外人众哄然一声,差役拥挤,向东角门走山。书吏禀请退堂,曰:“图差散矣。”余曰:“欲上东山耶?”吏曰:“火抵然耳。”余曰:“恐城门已闭,不得出,待我遣人赴营中,请圮钥,大开城门纵之去。”众差闻余语怪异,皆伫立耸听,其去者亦稍稍潜集。

二班头役二十余人,跪下禀曰:“我等愿往擒之。”余曰:“勿擒也。人众至二二百,汝等数人何能为?且众差此行,乃我明日立功之会,何拦阻哉?升平世界,而差役敢于散堂,是叛也。其所以叛之故,县令催科严也。兵食孔亟,催科不严,章县令有罪;既已严矣,章无罪而有功。是众差之叛,非叛县令,乃叛朝廷也。既为朝廷之叛民,章县令明日耀武扬威,率营兵、民壮捣东山,一鼓剿擒之。定乱之勋,与军功一体议叙。

其有逃匿在家,必按籍搜捕,穷治亲邻,不尽获正法不止。所虑昆炎火,玉心无分,不以此时査点清白,恐守法不散之差,亦与叛人同罪。枉累非辜,情所不忍。汝等高声传令:堂上差役,愿走者速走,不走者静听点名。”吏内作何点法。余曰:“仍照粮簿唤彼,不到者记名,便可知是谁为叛矣。各图各甲,以次唱名,完多者记赏,完少者重杖。”至四鼓鸡鸣而毕,无敢有一名不到者。余笑曰:“汝等皆在,谁为上东山耶?我昔在军中,视三十万贼如草芥,况东山一卷石,直用靴尖踢平耳。暮夜不知寻死者为谁,我亦不记前过。汝等自今以后,各深自愧耻,勉为守法奉公焉可也。”

由是,诸役皆股栗,绅士豪强输将恐后,是以两月之间,能办五营卞载以上之兵食。而镇平、程乡三千谷,省往来转运之劳费。人心既定,顽梗既训,役胆既破,从此催科,不复费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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