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清三人在牢门口看着九尾将老和尚一爪撕成碎片,面面相觑。
方才赤灼所言必定全数落于九尾耳中……十清深吸口气,吩咐道,“兰娜欣,你和银合先回去。”
兰娜欣眨眨眼,“你觉得他能不来找我报仇?”她手中幻化出蝶形镖对准九尾,“我现在杀了他才是免除后患。”
“那我方才救他做什么?你回去,我自有主意。”十清怒斥,觉得自己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恨不得扇兰娜欣几巴掌,“还不是你闹的?不成同盟就罢,赔了夫人又折兵!”
银合也白了兰娜欣一眼,那无理者缩了缩脖子,有些难堪,拍拍衣服拉起银合转身就飞走,“行!那你解决,别叫我跟他对上!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十清两拳捏紧,差点转身回去揍那无耻之人,拆了她的“雪都漫”。
不及她心念多转,九尾已跃过她头顶,到了她身后,“你这是在救我?”他往前踏了两步,冰蓝之瞳锁定着十清,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这也是害她。”
十清转过身,看着九尾染了血的纯白毛发在月光下令他显得相当狰狞,“她是无心之失,殷辰逸与我有姻缘,她不想害他。”
“她拿我当饵。”
“我不可能见她杀你,也不可能见你杀她。”十清道,“她是为了我吊赤灼,你这笔账也可以算到我头上……也可算到赤灼头上。”
九尾停住,默而不语。
十清见有机会,也不知是方才哪里说道重点了,只好又道,“为了对付赤灼,我也得让你暂时放下与她恩怨。”
银光闪烁,九尾皮毛尽褪化为染血白衣,十清早已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然与“殷辰逸”所不同的是,此人雪般白发,眸若澄空清澈,眉眼间柔和悲悯之色更胜原来百倍。
九尾天狐,风华绝代。
十清松了口气,为缓和气氛,打量着眼前人,微微一笑道,“原先那么普通,没想到恢复记忆之后气质如此判若两人……那么,你现在该如何称呼?”
“言……”他眼底浮起痛苦之色,“言诺吧。”随后,他朝十清躬身一拜,“这些时日多谢仙子照顾,我也是欠了仙子一命之恩。”
“不必客气。”十清向他走去,发髻上步摇晃动,美人笑若春风秋雨,润人心脾,接着却念起方才魂飞魄散之人,笑容渐渐消失,可惜道,“真要谢,还是谢殷辰逸吧。”
言诺手指微颤,阖眼面露哀伤,“仙子也想知究竟出了何事,我为何要搅入你们之间吧?”
是何原因,十清觉得自己也是能猜度出一二,“你言罢。”
言诺正要言语,突然蹙眉,手抚上了胸口。十清一怔,话聊了那么久,这才又想起他应当受伤颇重,忙上前搀扶,“你受伤颇重……”音还未毕,十清肩上一沉,回神看去,竟是言诺昏厥过去了。
十清想了想,自己一个人也带不回去,兰娜欣必定在“雪都漫”捧着“书世录”看这边事,待会儿也该派银合来帮忙带人,便将言诺平放于地,先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她伸手欲拨开言诺白衣,在衣襟处犹豫了一下,面微有霞色,还是拨开了。
言诺本就白衣染血,掀开一看更是令人心颤,数道伤口仍未完全止血,这也只是皮外伤,十清把脉之后对内伤更是震惊,忙输入真气替言诺平复伤势。
繁星满空,一道白影跃入塔林,是银合化作原形而来。
骏马垂首,悲伤俯视言诺,马蹄微微一动,凭空出现伤药、包扎用品和一葫芦的灵丹,“这是兰娘子所赠。”
这是认错了?十清叹了口气,她知晓兰娜欣那别扭性子,估计回去之后还得顺顺她的心,否则也不知今后还得闹出什么乱子。她边想边接过葫芦,先给言诺喂了颗丹药,运气助他吸收,再上伤药,包扎好后,施法将他放于银合背上,自己骑上,“走吧。”
银合嘶鸣一声,跃上空中,往“雪都漫”而去。
入了“雪都漫”,里边只燃了一盏灯,昏暗中,兰娜欣独坐于内饮酒,面前摆着“书世录”。
十清吩咐银合带言诺回楼上歇息后坐在了兰娜欣面前,一把抢过酒壶,“知道你自责。”
“我自责?”兰娜欣醉眼朦胧,“我杀了多少人妖魔鬼仙神的?还会管区区一个殷辰逸?”
“你自责的是万年前欧阳珩害死暗队,而你不在场。”十清冷冷开口,毫不留情的揭开最可怕的伤疤,“我虽不清楚原因,但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都死在了那一战,害死他们的却是你最爱的人,好不容易万年过去,可惜两百年前欧阳珩再出,你的伤口更深了。”
兰娜欣抬眼盯着十清,目光如炬,“你什么意思?”
“你是昔日灭青丘者之一,今日又间接杀害殷辰逸,你说呢?”
兰娜欣冷笑,“你是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万年前我两虽是敌对两方,可也是你在万年前最后一战上救我一命,此恩无以为报,可赤灼他也是暗队留下的,我的弟弟。”她一挑眉,“你觉得呢?”
夜色深沉,暗流涌动,烛火乱颤。十清看兰娜欣的面孔都已不清,她缓缓开口,声音若蛇吐信,令人心慌,“所以,你这里是中立地带……娜欣,这一次,一定要保住我们呐。”她抱着酒壶,将佳酿一饮而尽,“虽不知赤灼作何主意,但他如此大动作,以他身份,实在令天庭忌惮,我保他一时,可若这次长安破不了他的局,他做的小,便是天庭拿他,做大了,娜欣,我便只有以死谢罪了。”
“我知道!”兰娜欣也知道自己抢不回酒壶,干脆再隔空取了一罐,“言诺先接近赤灼,必然是赤灼对他有什么好处,赤灼不领情,必是忌惮言诺……现如今他转头投靠你……你还是赶紧弄清他的目的吧。”
十清垂目一笑,知晓兰娜欣这是答应自己不为难言诺了,放下心来,“你还是少喝点,有个病人便罢了,我可不想再伺候你。”
兰娜欣不耐烦地摆手,“滚滚滚!我只负责出力,喝醉了又不妨碍我打架,斗智方面你们去。”
十清眨眨眼,“你家药柜钥匙给我,我去熬碗内伤药给言诺。”
“去!”兰娜欣从广袖内甩出一把青铜钥匙,甩给十清,后者接着,往后院厨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