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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归途

另人瞠目的是,二郎的身形如同风中垂柳,飘忽难定,风刃以迅雷之势的攻击,也只是失之毫厘,当风刃紧挨着二郎早些伤愈的肩头擦肩而过时,塞斯震惊了。这就是那个蝼蚁小人物吗?自己平衡的心态彻底被打破了。

自己时值三十七岁,自小在贝尔山庄被称为鬼才,论魔法天赋,论机智,无一不是顶尖的存在。由于自己并非嫡出,在山庄饱受排挤,十年前走出山庄,到如今突破低阶魔法师,从来都没遇到敌手。没想到斗智输与了二郎,斗武也输了半招,孰不可忍啊!塞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情绪失控了。风元素疯狂地咆哮,这一瞬间,战场上狂风突起,塞斯十指连弹,无数的风刃形成,呼啸着冲向二郎。

莎朗震惊,邓肯强森震惊,这个老大从来都只是挥挥手,杀人于轻描淡写,几曾见过今日这般脸现狰狞,目露凶光。老大受挫了!漫天风刃破空怒吼,这是生死一击吗?再看看对面,那个原本渺小不堪的小人物,正闭着双眼,嘴角微扬,自信?无知?他们不知道。但是漫天风刃却连二郎的衣衫都没有碰到,全部擦身而过,三个人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心中呐喊:“苍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震惊中,二郎探左手,空中揽月,轻轻一接,戒指入手,淡淡说了声“谢谢!”旋即睁开了双眼。

短短几秒钟,塞斯犹如经历了世纪大战,浑身发抖,体如筛糠,他的苍白的脸上更显灰败,甚至是面如死灰,眼中充满着一种六神无主的慌乱。他是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然而在此时,被狠狠地打败了。塞斯知道,这病根自己已经种下,如果无法越过这一次的挫折,他的实力,一生将再无寸进,这个魔咒啊!

塞斯仰天狂叫,再不愿在此地久留,就此风元素裹体,在森林中狂奔而走,甚至都忘记了内岛的危机四伏,身后三人急追,四人绝尘而去。

三天后,那个奄奄一息的布朗不见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虽然左袖空荡,虽然衣着狼狈,但是脸上自信坚定的神采回来了。布朗三天的修养,已经恢复到中阶剑士学徒的水准。他急于要赶路回家,也许人只有经历过生死关头,才能真正珍惜活着的一切吧。布朗自己也纳闷,他居然想家了,非常想,想自己温柔体贴的老婆,想自己尚未成年的儿子,想自己白发苍苍的老爹。他心中暗下决定,这次回家,一定要好好呆上一阵,外面的一切都是浮云,只有家,才是如此地真实。当然回家之前,他还有一件要事,保护二郎两人回到天辰学院。

三个人走在僻静的林中小道,布朗走在最前面,毕竟只有他还有些野外生存经验。

“前面有打斗痕迹,你们注意!”布朗交待了一句,继续向前探查。

果然前面一片狼藉,一把锤子躺在地上,顺便,还有一只手,已经有些腐烂。这锤子,似乎哪儿见过,二郎心里在琢磨。

“这里还有把斧子!”女孩也有了发现。二郎过去看了一眼,恍然大悟,毒狼佣兵团的邓肯强森的兵器。这么说,他们多半是遇难了,现场只剩下了一条胳膊,估计是够惨的。不会团灭了吧?二郎不禁为塞斯感到有些惋惜!

继续前进,再往前,一条大峡谷拦住去路,峡谷深数百米,底部一条急流,水面有百米开阔。二郎突然觉得阵阵不安。急走几步与布朗并肩,二郎开口了:“有别的路吗?这里水太急!”

“有若与无啊!”布朗幽幽说道,“上游河床浅,水面窄,但那是内岛禁地,中高阶二级魔兽横行。我们想过去,只有送死。下游水缓滩阔,水面更宽,确实利于过河,奈何要绕行大半个水神岛,上百里蜿蜒小道。而且河这边依然是内岛,危机四伏。”

“我们佣兵团来的时候也是在这种地方横渡的,只要不被水中魔兽堵上,应该没有危险。”

“水中有魔兽?”女孩好奇。

“水中霸主水系魔兽绿水蟒!非常凶残。不过好在数量稀少,几乎不会碰到。”

二郎听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打了个咯噔,毕竟真的会不会不安变成现实呢?二郎知道自己的预感似乎没有出过错,但是时间是耽搁不起的,十天时间过了,还能否在营地遇到留守的导师呢?

下峡谷,到岸边,三个人扎起竹筏,应二郎的强烈要求,扎了两张,布朗把两张竹筏一前一后用绳索系牢。准备就绪,将竹筏推入河中,三个人踏上第一张竹筏,三个人手里各拿着一根长竹子,撑着竹筏往对岸行驶。

峡谷底下的景色是要得的,河水清澈,水流湍急,岸边竹林起伏,丛山环绕,山间云雾缭绕,缥缈出尘。

竹筏顺水流慢慢斜线往对岸靠,刚驶离本岸三四十米远,竹竿已经捞不到河底了。确实是又做镐来又做桨了,三个人一路划水,很辛苦很煎熬的一段路,大约行进了二十分钟,堪堪过了河流中线,竹竿差不多又能探底了。布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可以安稳渡河了,以现在自己的状态,实在是不宜遭遇魔兽啊。

可是,二郎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他仔细地观察着水里,用他的竹竿探测器不挺地在水中探测。突然,竹竿似乎被大鱼撞了一下,二郎手一抖,差点就把竹竿撒手了。他抬头看向布朗,迎着布朗询问的眼神:“水下有动静!”

布朗毫不怀疑二郎的话,开什么玩笑,内岛共处几天,都避开了多少魔兽的袭击了!但是他望向对岸,心中盘算,五十多米的距离,怎么过去?况且有两个累赘!

“啊!”女孩叫出了声,两人同时回头。

“竹筏在动,是转圈!”女孩叫声有些惶急,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吧!

二郎想了想,“大叔,会是什么魔兽?”

布朗没有回答,他已经抽出了长剑。

“几级魔兽?”二郎平淡地问。

“成年水蟒二级低阶居多,也有极少数能达到中阶,如果是变异水蟒,那么也有可能是高阶。”布朗毕竟久经大敌,虽然敌人的强大远超过目前自己能够对付的极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别的选择吗?一定要闯过去!

竹筏越转越快了,两根竹筏快有并在一起的趋势了。二郎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女孩:“你上后面的竹筏!”

女孩脑子一懵,什么意思?二郎又催:“快!”女孩没主意了,纵身一跳,跳到另一张竹筏。

二郎把眼睛看向布朗,布朗面无表情,右手挥挥长剑,女孩的竹筏绳索一断,竹筏突然失速,女孩站立不住,惊叫一声扑倒在竹筏上面。当她再次撑起身体,那一条竹筏已经离开自己有二三十米远了。竹筏在水面旋转,上面的布朗一动不动地半蹲着身子,单手持剑,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准备着随时的出击。而那个迷一样的男孩子,依然全身站的挺直,仿佛就算是泰山压顶都难以压弯他坚挺的脊梁。他的脸上风清云淡,看不见一丝喜怒。他的身形坚定如渊,任竹筏的起伏旋转,他自岿然不动。他的眼神神采飞扬,甚或是睥睨天下,也如古树苍凉,看尽人世间的苍海桑田。女孩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迷失了进去。

二郎叹了口气:“大叔,连累你了。”

“二郎,这话你不要说。大叔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没你早死了!”

“大叔你自己能跳过河去吗?”

“你别说了,追魂剑布朗不是那样的孬种!”

突然,漩涡中的竹筏被水下的冲击力狠狠地撞了一下,竹筏四分五裂,二郎翻身落水。在喝了几口河水之后,二郎感觉左胳膊被抓住,还没做出反应,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腾身而起。睁眼,却看见布朗单手抓住他肩头,长剑已经背到了身后。两个人在半空向对岸滑行了十几米,看看去势已颓,布朗大喝一声,用力将二郎甩向对岸,也就在同时,河里伸出一条水桶粗细,七八米长的蛇尾,一鞭抽在布朗背上。布朗甩出二郎就被抽回水底,而二郎在被甩出去二十米远近后再次落入水中。

二郎不会水,入水就沉,而他的心也在下沉。布朗救自己,却断送了他自己,而且,自己还不会水,离岸虽然十几米,却依然能要了我的命。这一刻短短的一瞬,二郎却想起了很多,他想起自己被仇家追杀,遁入大海,得鲍伯爷孙之助得以活命,他想起史密斯和托马斯光暗之战,自己只能成为看客,他想起魔鹰肆虐,自己不能护朋友周全,他想起毒狼凶狠,他需要庇护在女人之下,他这一刻竟然有了一丝的怨愤,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实力保护身边的人。

感觉自己喝了很多水,感觉水流带着自己不断往下游走,感觉是短短的几秒钟,又感觉是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二郎的意识开始模糊,这时,他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接着似乎是水中的搏斗,然后渐渐没有了知觉。

又是梦镜,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在身边轻轻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很享受,很熟悉,似乎这样生活过几千年,二郎甚至都不想醒,他宁愿一直这么睡着。女子渐渐开始哭泣,一开始是轻轻地啜泣,慢慢变成了恸哭流涕。二郎心疼了,这个女子,一定是自己心中最柔软的所在。二郎想要醒来,睁眼,起身,但是他发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他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二郎着急了,他甚至知道梦中的剧本该怎么向下演绎,他怒吼,想要把自己弄醒,然而……

“啊!”女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二郎睁眼,女孩的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

女孩脸色大囧:“我看到你不停地流着眼泪,所以给你擦眼泪的。”

“谢谢。”

“……”女孩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没死?”二郎心中疑惑,环顾四周,布朗躺在离自己五米远的地方。

“他没事吧?”

“大叔受伤了,不过还能坚持!”

二郎心中不忍,咬牙站起身,走到布朗身边,布朗正在沉睡。女孩把发生的变故一五一十说给二郎听。

原来,二郎落水遭溺,女孩不忍心,跳入河中逆流而上,在水中找到了二郎。而布朗在水中完全不是水蟒对手,水蟒玩弄了一会猎物,一口将布朗吞下。正当女孩认为大势已去,正准备放弃时,天上飞过一头神鹰,鹰背上一个魔法师连鹰背都没有下,三下五除二,便把水蟒摆平了。

水蟒死尸被丢在了岸上,然后魔法师做了两件事:把水蟒的腹部一风刃切开,将女孩和二郎从水中摄起,丢到了岸上。然后自己没有任何停留,怱怱往内岛而去。

女孩看着魔法师背影,略有一些眼熟,但是时不我予,她只能先急着从切开的蟒腹中拉出布朗,并且紧急施救。

三个人蟒口逃生,就在案上休整。几天后,布朗恢复了精神,又一起上路。外岛大多低价一级魔兽,偶尔有中阶存在,但对于恢复到中阶剑士学徒水准的布朗来说,构不成威胁。

十多天的历程,三个人终于从水神岛搭载渔船回归天辰学院。回到学院,布朗再也呆不下去了,连校门都没进便辞别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太想家了。

二郎和女孩一起并肩走到校门口,差点没被门卫拦在了外面,因为服装太简陋了,幸好校徽倒是没丢。两人先到教务处登记,因为在水神岛失踪未归,然后比其他学员晚了一周回学校,校方都还不知道情况呢!

教导处对于两人的回归很诧异,也很高兴,随即叫来了两位班主任。德策接到消息就赶往教务处,领走了二郎。此时一班班主任胡安导师也已赶到,胡安见到女孩,非常高兴,很兴奋地说了声:“感谢伟大的光明神!欢迎归来,安娜同学!”

二郎瞅了一眼身边的木头,大家都是人,怎么差别那么大?二郎跟在德策后面一路往教室走,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讲。

突然,二郎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胡安导师喊女孩什么?安娜?安娜不就是鲍伯的孙女么?怎么会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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