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篝火几乎燃尽。烧烧的枝条成了一条条银白色的灰烬,在不断燃烧中,轰然塌倒。
摇曳的三盏灯光,也像被夜色侵蚀了一样,褪色的如同昏黄的星点一般,周围越发昏暗了。
在漆黑的洞顶,突然冉冉地升起了一颗如同月亮一般明亮的光点,越来越亮,将整个地下的洞穴照的清晰起来。突兀的角落里那如同怪兽一般的阴影,也被光亮照的消散殆尽。
整个地下笼罩在一种泛青的光亮中,清冷,寂静。夜色照在石头一般的夜月脊身上,显得更加地泛青,在他的背后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如同将他的躯干拉长成了一座凝重的城堡。
沉睡的静如玉,蜷缩着身体头歪歪的斜靠在夜月脊的身上,全身裹进了厚实的长毛大衣。她如同进了一个不能醒过来的梦魇中,眉头紧紧锁着,不时地身体挣扎几下。
细细的如同毛绒一般的银白色的嫩芽,悄无声息地破土而出,围在他们的周围,密密麻麻地钻了出来,快速地沿着他们的身体攀爬着,不一会儿功夫,就缠绕着他们的身体,将他们覆盖的如同洁白的草垛。
绒条不断地攀爬,缓缓地伸入静如玉的右侧耳朵,又从她的左耳中爬了出来,继续往前如探头一样缓缓地延伸着,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的身体。静如玉原本如同梦魇一般的挣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蜿蜒的绒条,肆意攀爬着夜月脊的身体,到处找寻着能进入他的身体的开口,几次在他的耳鼻和口的周围环绕、试探后,最终放弃了,将他的身体厚厚地缠绕了一层,一尊如同银色的雪人。
一声开门的吱吱声,打破周围死寂的平静,第一家的院子中,老者屋子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个不大的开口,如同有人走出了一样。
三三两两的咳嗽声响起,又消失在空旷的地面上。只留洞顶一枚明亮的“月色”,孤寂冷清地照射着底下的一切。
静如玉如同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多摩族,爷爷慈祥温和地在给人们讲解着什么,看她走来,停下来对她笑笑。
云穹和雨紫也如昔日般对她笑脸盈盈。奇怪的是,他们说什么,她都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她也并没有在他们身边停留,她继续往前走,看过了从小到大时的各种场景。
沉浸在美好的过往中,她走到了石雕园,她看到了陪她到大的那座石雕,当她停住脚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往前走,却被石雕突然伸出了石头一样的大手给拦了下来。
她挣扎着,往前走,石雕站了起来,巨大的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摇晃着她,她明确地看到那石雕的嘴巴都在说着话,可是说什么她听不到。
她摇摇头,想挣脱他继续往前走,突然头痛的如同有人在她的头里面放了一颗炸弹。眼前的一切轰然倒塌,浓浓的黑烟围绕着她,她不知道东西南北,想拼命往前面跑,可是双脚如同失去了筋骨一样无力迈不开步子。
她想喊,嗓子却如同失语一样,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突然她看到迷雾中的夜月脊,她想伸出手臂去抓着她,可是夜月脊是如此的遥远,她怎么也抓不到。
感觉到了窒息的边缘,突然她就醒了过来。她发现夜月脊焦急地看着她,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在摇晃,看她睁开了眼睛,他松了口气似得问:“静儿,有没有感觉怎么样?”
静如玉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一切的惊险情景都是梦中的情景。她感觉口干舌燥,有点头痛,她不想说话,乏力地转头看看周围,一切都还是和睡前一样,整个洞里光线昏暗,冷冷清清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静如玉感觉夜月脊神色有点异常,问道。
“有人试图控制我们的意识。”夜月脊转头看着那静寂的3户人家,慢慢地说。
“会是他们吗?”静如玉马上意会到什么事情,警觉起来。
“这些人,看似平常,其实都隐藏的极深,反正一切都需要仔细再仔细了。”夜月脊忧心地看着静如玉说,他刚才看到了静如玉被绒条入侵的恐怖之后,对她更加担心了,但是为了不引起她的过分担忧,他只是淡淡地说了。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搞什么。”静如玉知道这些事情后,反倒淡然了很多。既来之,则安之,着急也是急不来的,该来的,迟早要来的,还不如早点做好准备。
“现在是天亮了吗?你怎么醒了?”静如玉有看夜月脊已经完全褪去了石身,不由问道。
“我也不确定。”夜月脊这样说,其实是真的不确定是否天亮了。因为他刚才看到静如玉被绒条缠绕控制,他一时心急,担心她的安危,强行运用内功冲击身体,居然真让他冲开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说你可以控制石咒吗?”静如玉有点不可思议地问。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是怎么了,我强行运功,居然冲破了石头禁锢。”夜月脊仔细想,也是感觉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他也不止一次地试图用功冲开禁锢,从来没有成功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见效。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静如玉不由地抓住夜月脊的手开心起来,虽然对夜月脊没多少好感,但是还是由衷地对他能冲开禁锢感到开心。
她感觉自己有点失态了,马上松了手。对夜月脊的事情感兴趣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马上安慰自己:夜月脊这样被石咒折磨,也是和自己有关系才这样的。她想替他高兴是应该的。
夜月脊倒是很开心,他没有注意到静如玉的尴尬。对静如玉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感觉无比的激动。他想静儿真的替自己在开心,这对他来说,已经很知足了。
看柴火已经烧的有些败了,空气中又开始潮冷起来,夜月脊想去再捡点材加上。
他翻身起来,静如玉马上也跟着站起来。
“你要去哪里啊?”静如玉一个人还是有点怕的。
“怎么,你是害怕呢还是担心我啊!”夜月脊看她紧张的神情,不由想逗逗她。
“谁害怕了,谁担心你了?真是自恋无极限。我只是坐久了,想起来走走。”静如玉装着活动筋骨的样子。
“那你好好活动,我去那边捡些材火来。”夜月脊指着远处说。
“那么远啊,那我也去吧,正好多捡些。”静如玉馋馋一笑。
“呵,傻瓜。”夜月脊看她死撑着都不肯承认,真是无奈。
两人埋着头边捡边往前面走,不一会儿,怀里都各抱了一大捆。看捡的差不多了,就返回去。
两人忙着收拾火,两人又靠着火,不由打起盹儿来,没注意到洞里的光线已经慢慢地亮了起来。
突然被一阵开门的吱吱扭扭声吵醒,原来洞里的天亮了,那三家的院子开始热闹了起来。妇女也走出了房门,清扫着院子。老者也步履蹒跚,从住的屋子慢慢地走去对面的屋子中。
两人睁眼看着旁边的3户人家,不由睁大眼睛张开口瞠目结舌起来。
就在他们捡材的时候,这院子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的,此时,每家的院子门框上面,各挂着两头烹饪熟的动物。和那昏黄的灯笼发出灯光在一起摇晃着,整个画面诡异的起来。
老者家的院子门框上面,挂着两头烤熟的笑乳猪,连那皮都是烤的金黄色的,甚至背部都有种刚刚烤着出油的错觉。
妇女家的院子门上面,挂着两只说不上名的大鸟,看似也是刚刚出锅,就着门顿,还热气腾腾的。
青年家的门上面,也是挂着类似两只鸟的熟食,不过个头没有妇女家的大。
“你看到他们门上有什么了吗?”静如玉以为自己饿的出了错觉,或者是想吃肉想的出了错觉,她问着夜月脊确认一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你没看错。是真的。”夜月脊站起来,心有所思地说。
“是专门为了馋我们的吗?我们去要点吃吧。”静如玉一想到美食,来了精神,简直就想去扑上去。
“明显不是给我们准备的。”夜月脊看她那几乎要流口水的样子,白了一眼她说。
“先去探下什么情况。这些人都挺麻利的嘛,就打了个盹儿,居然做好了这么多的美食啊。”静如玉几乎要流出口水了。
夜月脊看她的样子,摇摇头,失笑道:“你先擦干了口水再去,小心喷到上面。”
静如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自顾自地追到乳猪前去了。夜月脊怕有其他意外,马上跟了上去。
老者在院子中打扫着,看到二人过来,停下手里的活儿,向他们走过来。
“爷爷,这个是干什么用的?”静如玉嘴巴甜甜地喊着老人家问道。
“两位真是对不起,昨夜因为家里有事情,没有留宿两位。”老者歉意地指指门上挂的两头烤乳猪说。
“它们怎么了?”静如玉脑筋没转过弯儿,以为乳猪出了什么事了。
“因为我的兄长年长多病,正好昨夜归西了。所以没有留两位到家里歇息,还忘两位见谅。”老者似乎沉浸在悲伤之中,他的身体都有点抖了。
“请您节哀。”夜月脊礼貌地说。
静如玉张着嘴,听到人家在办丧事,自己却在打着乳猪的注意,不免不好意思起来。
“那这个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挂在门口呢?”静如玉还是不能方心两头烤熟的乳猪,继续问道。
“我们这里办丧的风俗。”老者和蔼地说。
“那…”静如玉还想问,被夜月脊拉拉衣袖,才停了下来。
“请问其他两家门口也挂着,他们也是为您的兄长办丧吗?”夜月脊指指另外两家人门口的挂饰问。
“哎,说来话长。我们这里如果哪一家发生丧事,另外两家家则都会发生不幸。昨天我的兄长去世,想必另外两家也是出了不幸之事。”
“啊?”两人同时不由地听后惊叫。夜月脊不由自主地周皱紧了眉头,他盯着老者的脸,想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