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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执念相守」

“逸轩.....”

夜色降临,蔷薇却依然在森林之中穿梭,不肯放弃。

「时空切割」如果使用不娴熟,是会出现时空裂痕的,从那里穿过,就可以脱离施法者的掌控了。可能,可能...

轩毅就从那里逃出去了呢?

一遍又一遍,不知顺道捕杀了多少鬼魂,也不知踏平了多少土地,心底只剩下空虚与自责。就这么盼望着,期待着奇迹的降临...

“逸轩...你到底在哪里...”无助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心中的那抹不安越发强烈。

果然,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缭绕于树梢,从未出现过那一丝丝令人惊喜的声响。

明明知道泪毫无用处,“伤心”这种情感不是早已抛弃了吗?怎么...怎么现在却...

不知不觉中,脚步渐渐停了。颓废地站在草地上,蜷缩在阴暗处的角落,在长满苔藓的石头旁流泪。

秦逸轩...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一个不折不扣的强者,却因一个弱者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逸轩...你怎么...这么傻...”泪水滴滴涌出眼眶,连成晶莹的细线,滑落脸颊。

此刻,她褪去了层层名为“坚强”的伪装,裸露出最柔弱的一面。

朦胧之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从面前倒下,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那年。

那是一场从不会忘记的噩梦...

夕颜——是将她一手带大的奶娘。小时候,她总带蔷薇一起在院子里荡秋千,一起采花做糕,一起嬉笑打闹......她的宠溺与爱护,令蔷薇觉得她的爱甚至比自身母亲还要多一些,可以说,她是蔷薇最信任的人。

一个宁静的夏夜,蝉儿懒懒地唱着歌谣,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昆虫小秘密。

月牙嵌于墨蓝色的天空中,泛碧华衬出星光点点,漾清辉拂去疲倦涟涟。

这一晚,很少陪伴她的娘亲将蔷薇抱至胸前,与她在迷离叶影下乘凉观空。

这一晚,很少歇假的奶娘却申请了休息,没有再来与蔷薇一同玩耍。

此时天真稚嫩的蔷薇,还没有感到危机的来临。依偎在娘亲的怀中,睁大好奇的双眼,吮吸着自己的小手,还时不时咂吧一下粉嫩的小嘴。

“蔷薇...娘问你一件事,你得认真回答哦。”娘的眼睛深邃得令她看不懂,只是懵懂地点点头。

“如果,娘有一天不在了,你会帮娘管理好「白残花笑」吗?”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好的字眼,原本啃食着手指的蔷薇愣住了,“不在了”一词令她感到深深的不安,吚吚呀呀地拉住娘的衣角,小小的拳头死死拽住不放。

“唉...罢了,罢了...你还太小了啊,蔷薇...”像是宠爱,又像是道别,娘用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仰头望,夜空静谧而又安详,深邃的墨蓝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

豆蔻年华悄然而至,可她却还没来得及享受家的温暖,幸福便已支离破碎。

又是一个夏夜,奶娘的归来令她欣喜不已,只是今时已不同了往日,夜已不再美好,情也不再温暖。

她依旧在奶娘的陪伴下荡着秋千,也依旧和奶娘嘟囔着家中的忙碌,却没有留意到奶娘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

“奶娘...你说,我真的要长大吗?我想一辈子当一个孩子....”撅着嘴向奶娘看去,却迎上一张贴合而来的脸,幽幽森光从眼中飘出。

“蔷薇...如果你在童年时死了...就不会再长大了啊....”奶娘的嘴角咧的更大了,一支弯刀转瞬间出现于她的掌心,直直对着蔷薇的心口刺去!

两人贴得及近,刀尖很快刺破了皮肤,却没有再向前捅进一毫。

“怎,怎么会...”它愕然,僵硬的灵层竟开始缓缓冻结,霜花散发出的寒气令它动弹不得。

蔷薇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夹杂着刺骨的疼痛,像一团棉花般堵在心口。以往那个和蔼可亲的奶娘....去哪里了?

“蔷薇,快走!你现在还对付不了它,快逃啊!”失神中,看见了正牵制住奶娘的母亲,“它已经不是你的奶娘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夕颜终究是昔日容颜,再也回不去了...”

“娘....”两位亲手将她带大的母亲,怎么如今却在自相残杀?心灵受到的震撼令她呆滞在原地。

奶娘...为了强大的力量,出卖了灵魂,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

泪不知为何溢出眼眶,滴落在心口的刀背,清脆的响声击打着她的心。

“蔷薇,快走啊!它的阶层娘也无法估量了,恶魔的力量你难以想象!”又是一毫,刀尖又向心脏迈进了一毫。娘的脸色已微微发白,却始终没有放弃,运用灵气制造出冰霜,控制着它的行动。

心好冷,以至于蔷薇已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失。

娘...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一起在天堂相会吧,去到那个恬静、没有纷扰和背叛的世界吧.....

“我不想...再在这个毫无意义的世上活着了...”蔷薇望向母亲,小小的嘴巴轻轻吐出一句话,“娘,我们一起去天堂吧,和奶娘一起。”

“呵,狂妄!”它挑起嘴角,“王的手下,还轮不到你们来杀!”

嘶——

是灵层腐蚀的声音。

冰霜之下,它的灵层竟在冒烟?!向蔷薇看去,自己就离开了几年,她便已领悟到这层境界了?

蔷薇不皱眉头地将心口的刀尖拔出,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话,和理不清的情。

“捕阵法-灵道天...”只感到灵力不断涌出,脑中闪现出一幅玄奇的画面,念出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口诀。

只是,最后一个“归”字还未出口,却被母亲抢先一步,挥手制造出一道灵印阻挡了。

诧异地看向手腕的灵印,如水晶一样透彻的蓝,似妖姬一样魅惑的形。

自己的力量...竟被这道灵印所抑制住了?

“蔷薇,你的时机还未到,不可...”娘朝她虚弱笑笑,制造出一道屏障,将她隔离在外,“而娘的时间却即将耗尽,这便是我们的命运。下面的阵法,你记好了...”

“捕阵法-灵尽取魉!”

喷薄而出的灵力注入至屏障,奇妙的蓝色花纹布满了结界。

“你是...那个老道士的后裔?”它望着面前的阵法,惊道,“原来...这么多年了,你也并未信任我,还瞒着我这件事...”

“蔷薇,看好了!这也是娘最后一次教你,好好学啊!”娘并未回答它的问题,双手结印,又将周遭的结界增加了一层灵力,接着缓缓向中央推进。

空间在缩小,它必须尽快逃出去!

轰!

爆炸声四起,溅起碎石与尘埃。巨大的威力使屏障都有些变形,但并未冲破。

挤压后的压力可怕得无法想象,就在那么小的空间内,无法外泄,爆炸了会是怎样的场景?

只记得,血肉模糊的母亲倒下了,可结界却依然存在。

按道理,灵气的主人死了,本身也会烟消云散的,也就代表着法术的失效。可这次...

究竟是因为什么?

蔷薇没有心思去琢磨此事,望着面前的血景,只感到头脑一阵巨痛,迷迷糊糊地倒下了。

闭眼前最后一秒,看见的是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的身躯,听见的是奶娘惊悚不甘的呐喊......

只觉得,心好累。

如果,爱一个人越深,到最后便会恨一个人越深,那么当初为什么要爱?

如果,笑到最后一秒终究还会哭,那么当初为什么要笑?

....干脆,就做一个平淡冷漠、无情无爱的人好了。

于是,当蔷薇从血泊中站起时,整个人都变了。以往那个天真的女孩变了,她平淡、孤傲、冷漠,从未有过任何的正面情绪。

当她成为「白残花笑」的阁主时,也一样:

“......我第五代阁主蔷薇在此宣布,「白残花笑」从今往后将改名为「白残花叹」。愿尔等为我组织....”

就这么,活下去吧......

「今晚的星空,是你不变的仰望;今晚的树梢,是你不变的忧伤;今晚的蝉鸣,是你不变的激昂......

那晚的秋千,是你回不去的脸庞;那晚的对话,是你平不下的心浪;那晚的笑容,是你忘不了的离殇......

就让我浴血重生,了却心中那抹执念

就让我放下一切,只为自身独步永远

就让我忘记微笑,无爱无情再无眷恋

“可,我遇见了你。”

我本想淡忘过去,却不曾想过遇见你

我本想无牵无挂,却不曾想过爱上你

我本想独来独往,却不曾想过亏欠你

你是我如今唯一的执念,别走好吗

你是我如今唯一的执念,你若走了

我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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