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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迷惘

“大家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们如此大礼。”逸尘看到一众村民跪拜之举,吓了一跳,连忙抱拳道。

“三少爷大驾光临,我等感遇忘身。”长老从长竹凳上起身说道。

“我等感遇忘身。”一众村民附和道。

“老爷子,不必如此,什么感遇忘身,我又不是城主,你们如此大礼,简直折煞我也。”逸尘看到老者作势要跪拜,连忙冲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搀扶住说道。

“有生之年能得见轩辕血脉,老朽死而无憾。”长老眼泛泪光说道。

“我等死而无憾”一众村民又附和道。

长老这一哭,却带动了高台下一众村民的情绪,一时间,行号巷哭。

“这。”逸尘见状,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侧身搀扶着长老,求助的眼神投向龙无名和蕊儿。

“好了,大家起来吧,你们看看,都把少主吓坏了。”龙无名对着众人摆摆手,做了个起身的动作,然后走到长老身边,把长老送到长竹凳上。

“呵呵,哈哈。”一众村民看到少主逸尘焦急慌张的模样都破涕为笑,左右相扶,纷纷站了起来。

“族长,少主大驾光临,我等万不能怠慢,赶紧命人升火造饭,好生款待。”长老老泪众横地对着逸尘点点头,又看向龙无名说道。

“长老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下去。”龙无名点头应声道,转身对着族人。

“长老说了,少主大驾光临,我等要好生款待。老刘,还有你们几个,别站着傻乐了,快去准备准备,先架起篝火。”龙无名吩咐道。

“好嘞,大伙儿别干站着,快行动起来,都别围着了,各自回家准备,别让少主等久了。小赵,你把族长跟长老的意思吩咐下去。”老刘对着龙无名点头应声,拍拍手,转头开始吩咐起身边众人。

小赵点头应声,奔走相告,一时间,众村民得了吩咐,纷纷离开集会空地,各自回家准备。

待到众人逐渐散去,龙无名回头,见长老和逸尘两人正自闲聊,便不打扰,径直走向蕊儿,龙无忧拉着蕊儿的手躲在蕊儿的身后,偷偷的看着逸尘。

“无忧,怎么了?”龙无名看到龙无忧的模样笑问道。

“我没事。”龙无忧弱弱道。

“蕊儿,你要不要先回房歇息?”龙无名抬手摸摸龙无忧的头发,看向蕊儿问道。

“嗯,我带女儿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再来。还有,你别忘了命人修葺竹林小楼一事。”蕊儿说完拉着龙无忧与长老道别,便转身离开高台。

“好,我知道了。”龙无名应声说道,与站在一旁等候自己的老刘说了几句话,老刘点头答应。

逸尘和长老在高台上侃侃而谈,长老则像是遇到忘年之交似的,两相交谈下来,竟然已经牵着逸尘的手,尘儿长尘儿短的叫着,俨然不像之前那样对逸尘敛容屏气、踧踖不安。

龙无名看到逸尘和长老两人正自谈笑风生,当下心中释然,长老谦恭厚道,逸尘谦逊有礼,二人自然能够相谈甚欢。心思于此,便径直走下高台,与一众村民一起安置宴席场地。

过不多时,弦月初上,篝火升腾。众人极尽热情,招呼逸尘入首座,逸尘礼让,最后龙无名执拗不过逸尘,便按往常旧礼,吩咐众人落座。待到坐定,随着龙无名喊了一声开始,这场宴会便正式拉开序幕。

宴会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自然不必多说,逸尘在轩辕城里早已厌倦鼓乐齐鸣、歌舞升平之事。且说这里轻歌曼舞便叫逸尘十分欢喜,只听得竹笛悠扬婉转,皮鼓慷慨激昂,芦笙轻盈高亢,加之男女老少时而对唱几句,一时间载歌载舞、其乐融融。

席间,逸尘借了竹笛,为众人吹奏几曲,叫好之声不绝于耳。逸尘想到自己从四岁起,便跟随母亲学习音律,虽然五音不全,不擅唱曲,但能弹丝品竹,便专攻乐器,妙音则是燕语莺声、余音绕梁。心思于此,不禁又心酸落泪,赶忙扭过头,伸手擦拭,其他人没有在意,这一幕却被心细的蕊儿看见了。

过了许久,宴会结束,众人互道安歇之后,纷纷散去,只留了一些意犹未尽之人,还在举杯对饮。

龙无名带着妻女与逸尘辞了长老和众人,便往自家竹林走去。

龙无名和逸尘并排走在最前,蕊儿牵着龙无忧跟在两人身后。

“尘儿,累了吧?”龙无名关心道。

“还好,只是大伙儿太热情了。”逸尘摇摇头回答道。

“嗯,毕竟你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轩辕血脉。”龙无名说道,心想,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决定是否正确。

“为什么他们一开始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逸尘认真的问道。

“誓守祖训,自然如此。其实,还有许多事情,你不知晓,来日方长,就让我以后慢慢告诉你详情吧,今夜先好生歇息。”龙无名摸摸逸尘的脑袋说道。

“嗯。”逸尘点点头。

穿过竹楼间的小道,蜿蜒盘旋而上,一会儿便到了龙无名的族长之屋,地势比其他竹楼略高,竹楼大门正对集会空地。竹楼为两层,龙无名带头,上了二楼。进得堂屋,蕊儿送龙无忧回了左手边的房间,龙无名则带逸尘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这是我儿子无悔的房间,他今晚守圣坛,你且先住上一晚,待到明日把林中竹楼修葺一下,你再过去。”龙无名说道。

“好的,龙伯伯,您早些休息。”逸尘打了个哈欠说道。

“嗯,你安心睡吧。”龙无名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蕊儿跟龙无忧说了几句,便走出房间,正好看到龙无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便一起走出了堂屋,下了竹楼,走在乡间小道上。

“也不知把尘儿带进来是好还是坏。”龙无名摸了摸额头说道。

“嗯,此时无从得知,时日久了,自然见分晓。”蕊儿挽住龙无名的胳膊说道。

“唉,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么多,你看看尘儿,与咱们女儿比起来,虽然懂事许多,可是毕竟还是个孩子,这般成熟却缺少了许多童真之趣。”龙无名惋惜道。

“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轩辕世家的孩子,必然有他需要担起的责任。”蕊儿说道。

“什么责任?他还是个孩子,再说了,轩辕老城主当年已经废了那条祖上的规矩,你看我,还不是照样,也废了祖上留下的遗训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觉得呈坤贤弟活得最是痛苦,所以我才答应他把尘儿带到这里来。”龙无名愤愤道。

“你说的对,呈坤兄太爱自己的儿子了,担心妙音一旦离去,对逸尘打击会非常大,当时妙音受伤的时候,逸尘便起了杀念,这与他一直跟铁叔悟道之念截然相反。”蕊儿点点头。

“小孩子,哪能明白人世间那么多的爱恨情仇,更何况,正如呈坤贤弟所说那样,尘儿根本不是你想教他,他就愿意听的,只有他自己愿意才行。”龙无名无奈道。

“尘儿内心还是很脆弱的,我一直在仔细的观察他,每次看到他吹奏竹笛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念家人。”蕊儿说道。

“嗯,还是你心细,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跟我们来这里,呈坤贤弟说,如果是他劝尘儿,尘儿未必愿意,如果是我劝尘儿,尘儿肯定愿意。”龙无名不解道。

“只有呈坤兄才了解他自己的儿子,我们哪里能了解,别说了解尘儿了,你连自己的儿女都不了解。”蕊儿轻轻捏了一下龙无名的手臂说道。

“嗯,也是,既然呈坤贤弟把尘儿托付给我们,那我就负责教授他武功,你就负责做好吃的饭菜给他吃,哈哈。”龙无名轻抚蕊儿的手笑道。

“呵呵,我倒是觉得尘儿未必愿意跟你学武功。”蕊儿笑道。

“啊?那怎么办?”龙无名问道。

“能怎么办,只能等他什么时候愿意了。”蕊儿说道。

“难道尘儿就不想跟我学了武功,然后出去闯荡江湖吗?”龙无名不解道。

“你以为人人像你如此啊,你是不是忘了当年的那件事了?”蕊儿笑着问道。

“什么事?”龙无名挠挠头。

“你不觉得尘儿除了像极了他父亲,还很像一个人吗?”蕊儿停下脚步问道。

“你是说铁叔?”龙无名转过身双手轻轻放在蕊儿的肩膀上问道。

“嗯。”蕊儿笑着点点头。

“难道当年的传言是真的?”龙无名摇摇头。

“空穴来风。”蕊儿认真道。

“当年铁叔与李家小姐相恋,可是李家人一心只想把自家的小姐送进慕容家,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龙无名说道。

“嗯,铁叔只不过是为了守护轩辕世家而生,哪里能跟身处八大名门之首的慕容家相提并论,更别说是身为慕容家主的长子了。”蕊儿接话道。

“当年不是传言说,李家小姐在出嫁前与铁叔私奔了吗?如果属实的话,那尘儿的母亲慕容卿歌,便是铁叔的女儿了,后来,李家小姐为慕容家生下儿子慕容卿云后,便郁郁寡欢,因病去世了。”龙无名想了想说道。

“必定如此,你没看到刚才族人拉着尘儿一起唱歌的时候,尘儿怎么都唱不好的尴尬模样吗?”蕊儿笑着问道。

“哈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当年铁叔也是五音不全。”龙无名摸了摸脑袋回想道。

“嗯,这样一切都明朗了,铁叔为李家小姐出了家,后来得知自己的女儿嫁入轩辕府,并为呈坤诞下尘儿,然后才会为生命垂危的尘儿损耗真元续命。”蕊儿恍然大悟道。

“嗯,我明白你之前想说的话了,你是想告诉我,尘儿言行举止间流露出的聪慧机敏像极了呈坤贤弟,而为人处世时表现出的和光同尘则像极了铁叔。”龙无名摸了摸下巴说道。

“没错,虽然呈坤兄将尘儿托付给我们之时,并没有告知我们这一点,可能是担心我们告诉尘儿吧?”蕊儿说道。

“是啊,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铁叔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你说,尘儿会不会也如铁叔一样?”龙无名有点兴奋的问道。

“是又如何?铁叔当年仅为尘儿续命就花了整整一年时间,还把自身五十多年的修为真元渡了一半给尘儿,后来,还持续为尘儿调理了几年,直到尘儿修习了本门调息之法一年后,才停止。为什么铁叔不教尘儿武功?除了尘儿自己厌恶之外,就是因为铁叔和呈坤兄都不愿意尘儿涉身江湖。”蕊儿对龙无名的兴奋有点不高兴。

“夫人,莫生气,我错了,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想到。”龙无名握住蕊儿的双手求饶道。

“所以,你觉得尘儿之所以愿意跟我们来这里,真的是为了跟你学武吗?他只不过是逃避而已。”蕊儿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好了,夫人,我知晓你跟尘儿他娘,亲密无间,而且当年还是你为尘儿剪的脐带。”龙无名轻声安抚起来。

“嗯,你知道就好,不许你逼尘儿练武,他想做什么随他高兴就好。”蕊儿认真说道。

“好,我听夫人的。”龙无名连忙说道。

“嗯,走吧,去圣坛。”蕊儿说道。

龙无名应声点头,陪着蕊儿循着小道上了山路,由山路进入后山圣坛所在之处。

此时,族长小屋里,逸尘躺在床上,侧身看着窗外的星空陷入一阵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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