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外的小溪终年大雾弥漫,其岸周的桃林倒是完全不受什么影响,尤其是在这初夏时节,桃源特有的晚季桃花正是开得繁盛,粉色的花朵繁密而浓郁,压在枝头上,被风轻轻一吹,便顺势掉入溪水之中,沿溪水的流向而下,看似到像是花海一般让人迷醉,今次,这鲜少有人烟的花海之中倒是多了一扁木筏,木筏之上躺着两个人,两个人一男一女,皆已经昏迷,男的身材瘦长,长发凌乱,脸虽污垢不堪,尽显疲态,但仔细瞧去,倒是有七分可爱,两分帅气,一分莫名,身上的衣服虽已经破烂不堪,有失体面,但隐约之中,确是肌肉分明,肤色健康,活脱脱一个年方一十出头岁的少年郎,这少年,便是水寒,其实水寒本是想着撑到木筏顺着水流回到易水主流,最终得到救援之后再回桃源美美地睡上一觉来着,但他着实犯下了两个错误,第一,他们顺水流而下并没有回到易水主流而是到了桃源外的小溪,照理说这应当算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好消息,但问题是第二个,水寒在半路撑不住,晕了过去,现在昏迷不醒的他和昏迷不醒的鬼舞在这荒郊野外,等到桃源的人发现,恐怕早就真的死掉了。
迷糊之中,水寒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很快便想起了荆门第一次带自己来桃源时的情境,瞬间心中一阵狂喜,虽说和自己的预想有偏差,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桃源之外,那岂非天助我也。水寒的狂喜在他看到自己的木筏被一块石头卡在了岸边的时候便立刻消失了,现在自己的身体极度虚弱,而这里道桃源也颇有一些距离,水寒试了试用巨子挪开那快石头,但他很快便放弃了,因为现在的他,连巨子都拿不动了,就在手中刚抬起半截的巨子掉落在木筏上的时候,水寒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很清楚,过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便会支撑不住,水寒躺倒在木筏上,看着身边的鬼舞,又看了看四周,很快他便发现岸上不远处,有一些黑色的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些黑色的木头房子,她摸了摸身上有的东西,一摸,竟然摸出了一个火折子,这火折子还是自己去执行任务时待在身上的,后来因为日初有发光法术的缘故也一直没有用上,火折子,黑木头房子,他立刻便想起了闻胖子以前给他讲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要是点了这黑木头房子,这里里桃源不远,桃源的人看到烟,必定派人过来,若是看不到,也只能认命了,唯今之际,只有赌一把了,水寒拖着形将崩溃的身体爬上了岸,手拿火折子,慢慢的走向那黑木头房子,此刻他的脚上似乎是挂上了千斤重的枷锁,眼皮也变得异常的沉重,明明近在眼前的黑木头房子,却似是亦幻亦真,怎么也走不到它的跟前,水寒心急如焚,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黑木头房子边上,火折子也掉在了地上,就这样,结束了吗?
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意识,随即一片黑暗,死寂一片。
迷雾之中,一个身着黑色宽大袍子的女孩,踩过水寒身边的草地,拿起火折子,拔开,吹起,小小的纸卷上,火光骤起,女孩立刻将其扔向黑木头房子,这干净利落的完成一系列动作的女孩,正是先前一直昏迷不醒的鬼舞,此刻,小舞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燃起的熊熊烈火,火光在他的眸子里跳动,那光景,明艳中透着一丝莫名的诡谲。
火光照耀之下,小舞转过身来,看着水寒,忽而嘴角上扬,淡淡道:
“有意思。”
声音,十分的奇怪。
不知是否是光影的错觉,小舞当时的表情,竟是无尽的狰狞。
…………
贤圣居
东方白安顿好了刚刚从桃庵过来的几十号人,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芙蓉看着自己的大姐,有些心疼,大姐虽说在他们三姐妹中年纪最长,但毕竟也是一介女流,这些年来一直肩负爹爹遗训,独自包揽医宗大小事物,想必在这一向平静若水的外表之下,也会觉得很累的吧,东方白注意到了芙蓉看自己的眼神,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道:
“不用担心,我无碍的。”
芙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顺势抬手拂去眼角的细泪,立刻岔开话题道:
“我查看过了,那些人所中的毒十分奇特,似乎和先前来的那位叫流云的少年所中之毒相似,却又不甚相同。”
东方白点了点头,道:
“这种毒沿法力经络直向上传播,在常人体内虽说不会太快的危急生命,但长久下去,必定会蔓延至脑部,让人精神溃散,现在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们的重要脉络,但这种方法只能算是拖延时间罢了,关键还得等海棠查到毒源再说。”
东方芙蓉看向窗外,特有的少女娇小的身体在窗外微风吹拂之下更显娇小稚嫩,与东方白成熟女性的气质形成对比,竟有一丝莫名的喜感,她道:
“二姐她应当快到桃庵了吧。”
东方白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窗外,镜湖彼岸,花开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