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三大势力的拜访,洛云一早就召集一拨弟子忙上忙下,将洛门精心布置了一番。按照先前和叶、万二人说好的方案,装饰什么的一律按家族庆典的规格走。虽说这么做既显高调又能够突出洛门待客尊重,但也有着显著的弊端——资金消耗大。
当主管财政的万方朔哭丧着脸捧着算盘出现在洛云面前,后者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淡然道:“闲的话就带你的人去后院布置。”
然后万方朔就识相地离开了。
这笔钱花的不冤枉,两人其实都清楚。毕竟是慕容家族这种名门望族前来拜访,洛门自然要用最好的来尽地主之谊。
可当洛云把三人商定的准备方案告诉洛军的时候,后者却是连连摇头:“云儿,你想多了。虽然慕容家族势力雄厚,但他们处事向来严谨,根本不会在乎这些表面的东西。依我看,既然他们指明要来拜访沐心,只需让沐心在龙吟殿等候,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洛云听得连连颔首,不得不承认,自己处事依旧不及父亲老道。
……
后院,休息了一晚的洛泽推开自己的房门,眯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几步,就瞧见沐心站在院落中央的榕树下,摘下一片一片又一片叶子,撕成碎片。
洛泽好奇地走过去,看着她手上发狠的动作始终未停,忍不住道:“你是有什么心事么?”
沐心瞬间停手,撕成条状的叶片散落在地,目光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少年,柔声道:“洛泽……”
“有什么不愉快的事都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会难受的。”沐心这一声绵柔无力的轻唤让洛泽更加确定她心事重重。
沐心定定地望着他的眼,嘴唇翕动,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想要倾诉。然而,她的理智还是压过了念想,泛起涟漪的双眸趋于平静。
“不用了,我没事。”
她语气平淡地回复,再不敢多留,步伐轻踏,就要走出后院,就在这时,身后的少年突然轻声道:“沐心。”
她顿住,极力克制自己的心绪回过头,“嗯?”
“昨天,谢谢你了。”
沐心愣了愣,嘴角方才有了一丝笑容,道:“不客气,我先走了。”
“嗯。”
洛泽望着那抹绿影渐行渐远,心中一叹:“明明有心事,为什么不说呢?”
……
洛门向东百余里,是慕容家族在西华东部的分支——慕容山庄。
山庄坐落于一处竹林内,规模不大,也就几处院落。庄主慕容尘和几十个门客居住于此,平时喝喝酒下下棋,倒也悠闲自在。
只不过,眼下他们有了族里交代的任务——护送慕容雨瞳到洛门。开始慕容尘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才明白家族的用意。
阈值灵魄,就连慕容这个大族都是前所未见,为何偏偏出现在一个小小的洛门?单凭这一点,家族就有了去拜访的理由。可是,拜访归拜访,派这么个小冤家去是闹哪样啊?
“雨瞳吵着闹着要去,我也没办法。”对此族长慕容雁门是这样解释的。
没法,慕容尘只能认栽,根据小冤家的吩咐准备好拜访用的礼品,硬是塞满了一马车,就连装礼的门客看着都觉得心塞。
可小冤家似乎觉得还不够,俏皮地笑道:“尘叔,不如再把你珍藏几十年的压箱宝拿出来吧,就拿这点东西去,怪寒碜的。”
寒碜?慕容尘想咆哮,那可是自己十几年的积蓄啊,死丫头还嫌少?再说,自己这么掏心掏肺准备的东西,他洛门有什么资格收下?
但他并不敢这么说,毕竟受制于人,不能太放肆。
好在小冤家只是开开玩笑,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便欲溜之大吉,弄得慕容尘只好忍住气将她喊住:“哎,小姐你还要去哪里啊?我们该出发了。”
“哦。”
一听是正事,小冤家这才提着裙摆慢慢走回来,一旁的门客恭敬地掀开车帘,她便熟练地钻了进去,像只活泼的小猫。
“走。”
慕容尘紧挨着车夫一坐,冷冷地吩咐。两辆马车应声而动,驰离山庄。
……
三大势力,头一个到洛门的是柳帮。
由于是第一次来,柳舞表现地有些拘谨,外阁的领事当家颜兴亦是如此。先前柳帮和洛门的联络都是通过帮主柳诗,因此柳帮的三个领事当家都未曾和洛门接触,陌生感自然免不了。
迎接两人的是位素衣妇人,旁边还跟着一个白裙少女。素衣妇人柳舞倒是认识,正是母亲所说的姨母,名唤柳芸,十六年前嫁给了洛门门主洛天行,目前代表洛门与柳帮沟通。只是这少女……
“柳舞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少女歪了歪小脑袋,能够喊出这种直呼其名的独特称呼,不用说也知道是洛泽的宝贝妹妹洛碧雨。
不过看柳舞还是一副迷离的模样,柳芸只得为她解惑:“这是我女儿,碧雨。”
柳舞一阵点头,她不是没听说姨母有一儿一女,只是她与之初次相见,不好妄下定论。
“姨母,想必你也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吧?”调整好心绪,柳舞觉得自己还是得抓紧时间办正事。
“自然,跟我来。”
柳芸了然地笑了笑,对两人摆摆手,三人不约而同地迈开步子向龙吟殿的方向走去。
被忽略的洛碧雨望着三人的背影,气呼呼地道:“哼,都不理我,我找洛泽哥哥去!”
……
慕容雨瞳踏入龙吟殿的时候,邵辉和柳舞已经在那儿了,陪同的除了柳舞这边的颜兴,就只有邵辉旁边的邵能。至于原定一同前往的邵德,对洛军还活着的消息耿耿于怀,无法面对洛门,所以没来。
而洛门这边,除了沐心这个关键人物,陪同的还有三位长老。至于洛军和柳芸,他们认为当前局势并不需要自己出面,一个回福瑞堂念经,一个回山海阁静养去了。
两拨人齐聚外厅,原本清静的龙吟殿瞬间热闹非凡,尤其是在慕容雨瞳这个大人物到来的时候。
“哟,二位也来参观阈值灵魄啊?”见邵辉和柳舞在场,慕容雨瞳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打招呼。
相对她的淡定,两人见了她都惊诧不已,他们没料到慕容家族这尊大佛也对阈值灵魄感兴趣,都不敢答话。
“慕容小姐这一路奔波想必累了,还是坐下来谈吧。”洛云这时适时地化解尴尬,作为东道主,就得有这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控局意识。
“不必了老头,我和他们一样是来看阈值灵魄的,你把人叫出来就好,我不想浪费时间。”对于洛云的好意,慕容雨瞳并不买账,她虽然淘,但绝非胡搅蛮缠之人,对自己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不会多加关注。
这一句话,不说在座的人听了一阵无语,就连一旁站着的慕容尘听了也是满头黑线,心说小姐啊虽然我们面子大底气足,可说话也得注意分寸啊。
洛云无奈地笑笑,并未恼火。慕容雨瞳的刁蛮习性他已从父亲那儿得知,对付这种人根本无须多说什么,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就好。于是他朝一侧坐着发呆的沐心使了使眼色。
收到信号的沐心迷离惝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刚走了几步,就见慕容雨瞳冲过去,围着她打转,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失望:“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阈值灵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沐心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冷漠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冻死,这让一向高傲狂妄的慕容雨瞳有了一丝畏惧:“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沐心仍然横眉冷对,未置一词。
终于,慕容雨瞳无法忍受,皱了皱眉头,怒道:“你是跟我有仇么?再看,再看老娘跟你没完!”
见此情形,慕容尘有些幸灾乐祸,平日里小姐没少对他颐指气使大发雷霆,今天洛门遇上她,注定不得安宁。
“沐心,回来坐下。”
洛云望着她,淡淡地命令。后者顺从地收回目光,坐回刚才的位置。
“咳,慕容小姐,沐心她确实是阈值灵魄,只是她现在还未成为魄灵,灵魄修炼系统尚未完善,所以外人很难觉察。”这边叶度赶忙解释,生怕怠慢了姑奶奶。
“行了行了,真无聊,本以为阈值灵魄有三头六臂呢,结果还不是一个头两只手?”慕容雨瞳连连摆手,眼里藏不住地失落,“更重要的是,你们竟然不让骆驼出来见我,我很失望。”
骆驼?众人默,西华地处朔州,地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哪里给她找骆驼去?
见众人不答,慕容雨瞳几乎暴走,眸子里像是盛满火焰,她指着邵辉和柳舞,阴阳怪气地道:“我这个人呐,一生气就想打架,不知二位可否赏个脸陪我过几招?”
“好。”
谁知两人也是好战分子,茶杯一撂,不约而同地起身回应。三大势力对洛门的拜访,最终成了相互切磋的比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