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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访客

龙吟殿,洛门的主殿所在,也是其标志性建筑,坐落于玄古广场东侧,虽没有山海阁那般大气恢弘,却也是不失雅致。殿内陈设一应俱全,外厅是一张八仙桌搭配若干檀木椅,用于迎宾待客,内厅则是大圆桌混搭一对长凳,用于长老议事。剩余花花草草、瓶瓶罐罐、挂件饰物之类,不在话下。

眼下,洛云正坐在外厅的木椅上饮茶,见两女搀扶一男的身影渐渐拉近,便起身道:“突破了?”

“嗯,托您的福,也托沐心的福。”洛泽有气无力地应着,碧翠精华产生的副作用已经开始生效,若非两女帮忙,他连站起来都成问题。

就在刚刚,他这个魄灵入门者用尽最后几道灵魄力量艰难冲破障壁,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魄灵。然而,欢欣之余洛泽不免有些失望,这次突破只是令他掌握了灵魄灌输的能力,并未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灵魄力量丝毫没有增强。

不过这也合乎情理。在魄灵中,每个阶别都有着相应的修炼容器,每突破一个阶别便要花上一段时间来激活。至于洛泽,他是突破了不假,但他并未激活初阶魄灵的容器,灵魄力量自然得不到升华。

洛云听出洛泽的言外之意,又见他一副疲惫不堪要死不死的样子,神色不禁有些凝重:“怎么回事?”

“我在突破的时候精力损耗过度,好在沐心给我吃了一颗碧翠精华,这才能够一举成功。”洛泽如实回答,这让一旁的沐心脸色微变,似乎预示到了什么。

“碧翠精华?”果不其然,洛云听罢目光狐疑地扫向沐心,“这药向来有价无市,你如何得的?”

沐心瞳孔一缩,心中不由苦闷。看来父亲说的没错,这种药太过招摇,的确不能轻易示人。若不是洛泽状况危急,她断然不会动用。

好在她自制力强,善于掩饰,只是发狠地咬了咬下唇便恢复了以往的淡然:“不瞒长老,这颗碧翠精华是我一年前从一位落魄商人手中低价购得的。”

“落魄商人?”洛云肃然,这个回答太过敷衍,而且漏洞百出。既然他手头有碧翠精华,又怎会落魄?况且,这种药若是放到拍卖会至少值十万魄晶,又为何要选择低价出售?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只是怀疑,在没有结论之前,他这个作为大长老的可不能随便为难弟子。

沐心皱眉,洛云是何等精明之人,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自己那欠妥的解释根本无法打消他的疑虑,反而令她有欲盖弥彰之嫌。

不过,她倒希望自己就这么被拆穿身份,这样一来,她就不会陷入抉择两难的境地了。

“大伯,沐心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您就别再为难她了。”见沐心一脸窘迫,洛泽连忙劝道。毕竟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替她说几句好话打个圆场也不过张嘴费点口水的事情。

“是啊是啊,沐心姐姐不会骗我们的。”一旁的稚气少女依旧紧跟兄长的步伐。

也是,沐心只是孤儿,无牵无挂,再说若是她心怀鬼胎,又怎么会帮洛泽?想到这里,洛云不免释然,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打算,揉揉少女的脑袋,和蔼地笑笑:“好了,你哥刚突破成功的身子很虚弱,快扶他回去休息吧。”

“知道啦。”少女一边答话,手头倒不闲着,身躯紧贴着洛泽,将无力的一只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同时扶住腰避免他站不稳,完成动作还不忘冲兄长挤出一张笑脸,“洛泽哥哥,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说哦!”

“嗯,走吧。”洛泽冲妹妹点点头,后者立刻乖巧地迈开步伐,然后沐心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人身后,三人渐行渐远。

“唉,碧雨这丫头,这么大了还黏着哥哥,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洛云回想起刚刚少女的举措,不免苦笑。

……

是夜,忙活了一整天的叶、万两位长老来到龙吟殿内厅,洛云早就等在那里,三盏茶依次摆上圆桌,一招手,“来,尝尝刚泡的银针白毫。”

“哟,这回怎么突然大方了?”叶度打趣着坐下,要知道以前的洛云吝啬的很,从来只用下等茶叶给他们泡茶。

“是因为侄子突破成功了吧?”跟着坐下来的万方朔一语道破。早些时候碧雨这丫头已经把这消息跟他说了,身为洛泽大伯的洛云高兴地一时慷慨也不奇怪。

“嘿嘿,不全是。”洛云往自己杯里吹了吹,掀起一缕热气,“主要是这茶叶买的太多了,我怕喝不完浪费。”

两人默。

“好了,时间不多,我们还是谈论正事要紧。”洛云轻咳几声,从袖中摸出三张样式各异的信函扔到圆桌上。

“家族信函?”两人异口同声。这三封信函,一封盖有独眼的骷髅印章,代表邵族,一封没有图案颜色翠绿,代表柳帮。只是第三封信函,白纸黑字,普普通通,根本看不清来历。

在西华东部,影响力最大的除了洛门之外,便是上头所说的邵族和柳帮,三大势力共同支配着这片区域。虽然互相不时有些小摩擦,但彼此的关系还算得上稳定。至少无论哪方势力举办大型活动都会发帖邀请其余两家参加,这是强者的礼节,也是强者的觉悟。

不过,两个家族一块发帖,饶是众长老见多识广也是头一次见到。

“嗯,都是今早送过来的,他们这是要来拜访沐心,毕竟她是难得一见的阈值灵魄。”洛云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将第三封信函推到两人面前,“邵族和柳帮倒不用太担心,都是老交情了,关键是这封信。”

叶度倒出信函里的信笺,将之抖开,一旁的万方朔凑过来一瞧,两人瞬间似焦雷击中般惊诧,“慕容家族?!”

整个西华,大到耄耋老翁,小到三岁孩童,没有谁不知道慕容家族。那是仅次于西华皇族的存在,规模庞大弟子如云不说,上到族长慕容雁门,下到东西南北各分支的头领,再加上有“天极三皇”之称的三位宗族长老,光这八位强悍如斯的皇阶魄灵就足够让整个西华为之颤抖。没有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即便是同样强大的皇族,为了不让国家动荡不安也得让他们三分。

然而,如此恐怖的势力居然会对一个小小的洛门感兴趣,若不是有阈值灵魄的沐心作为前提,打死两人也不会相信。

相对两人的过激反应,洛云倒是淡定的很,将茶凑到唇边抿了口,笑道:“二位莫慌,依我看,慕容家族前来拜访未必是件坏事。”

“此话怎讲?”两人不约而同。

“你们想想,慕容家族在西华的影响这么大,要是来拜访洛门,自然会引起各处势力的注意,到时候,洛门的地位还不得跟着上升?”洛云道。

“有道理。不过慕容家族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要是我们招待不周,与之结怨,不就相当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叶度还是有些担忧。

“唉,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来的总要来的。若真要谈不妥,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听了洛云一番言语,万方朔倒是乐观许多。三人中就数他性子最直,即便年过六旬,依然保持着年少时期的那股热劲。

“嗯,方朔说的没错,既然慕容家族是为了阈值灵魄而来,那我们就就坡下驴,好好地招待他们。至于别的,顺其自然就好。”洛云赞同道。

“话虽如此,但口说无凭,总得有个实际方案才踏实。”叶度提醒道,处事一贯谨慎的他总会对一个问题有多方面的考虑。

“放心吧,我早有准备。”洛云仰头将手里茶一饮而尽,道,“整个洛门就按我们家族庆典的规格来布置,首先是柳帮,弟妹本就是柳帮的人,你们跟她一起招待就行。邵族那伙人交给我来对付,至于慕容家族,就交给洛泽和沐心吧。”

“太草率了吧?把最难应付的家伙交给两个年轻人真的可靠?”万方朔对洛云的规划很是失望,慕容家族何等恐怖,以为让两个年轻人过去就能解决问题?简直白日做梦。

“是啊,毕竟是一介大族,我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叶度也道。

“你们没认真看么,慕容家族来的人是慕容雁门的女儿慕容雨瞳。”洛云沉声道,“年轻人就该让年轻人招待,我们瞎掺和没多大用处。”

叶度摇头:“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慕容家族来的既然是族长女儿,定然是有所准备的。万一真要来上几个分支头领,光凭那两个小家伙能承受得住?”

“嗯,说的对,慕容家族可不能不防。”万方朔说着,一颗心又开始忐忑不安。

洛云沉吟。须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头起身道:“好吧,是我对形势估计错误了,对付慕容家族这尊大佛,的确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语罢,他一挥袖袍就往殿外走。

“这么晚了,你还打算去哪?”叶度见他脚步匆忙,不免好奇道。

“山海阁。”回答的人头也没回,两腿的动作越发迅速,在青灰色的石砖上踩出低沉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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