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容雨瞳很守承诺,早早地就来到了洛门,陪同的人除了充当车夫的门客,还有慕容尘。
这事要从做昨天说起。从早到晚,慕容尘和洛军的对弈,前者硬是一局未赢。这让他很不服气。于是,他再次前来,只为洗雪昨日的耻辱。
大概是认为洛泽这初阶入门的实力对自家小姐根本构不成威胁,慕容尘也并未特意强调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去山海阁找洛军下棋了。
而这边,洛泽也将自己的行装收拾完毕,见慕容雨瞳走近,笑道:“眼睛,早。”
“早什么早啊,不早了,赶快跟我走!”留下一句大吼,慕容雨瞳直接转身走向门外。洛泽嘴角微抿,正要抬步跟上去,突然,一道身影从背后抱住了他。
“洛泽哥哥,你要去哪?”
少女的疑问略带哭腔,这让洛泽很是为难。他考虑到洛碧雨的安危,这次的出行计划并没有告诉她。以她对哥哥的依赖,肯定哭着喊着要跟去。所以,他特意起早,也是为了避开洛碧雨,谁知还是被她看到了。
“果子,我……”
“我什么我,她发现了就一起去呗,说得好像我慕容家族罩不住两个人一样。”
洛泽猛然抬头,慕容雨瞳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双手交叠于胸前,像个盛气凌人的女王。
“那你昨天说的话……”洛泽有些凌乱。
“没办法,谁让你有个跟屁虫一样的妹妹呢,我只好多牺牲一些家族的人力资源来保障你们的安全咯。”慕容雨瞳说着往前一步,拍拍洛碧雨的肩,“去准备一下,一会我带你和你哥哥去玩。”
“谢谢眼睛姐姐。”
单纯的洛碧雨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感激地回房准备。对她而言,有哥哥的陪同什么地方都是好地方。
……
半个时辰后,慕容峰。
慕容峰是慕容家族森林猎场所在地,区域内的五座山峰不高,绵延六十余里,植被以橡树为主。此处由家族主支直接管辖,其中就包括之前提到的“天极三皇”。
“天极三皇”,“风皇”慕容墨、“雷皇”慕容莫、“雨皇”慕容旅,三位年逾七旬的宗族长老形成的一个强势组合。因他们互相配合默契,进攻手段狠辣无比,被大多数人称为“超越皇阶的存在”。
这些强者各自的绰号绝非凭空捏造。在每片大陆,但凡突破到皇阶的魄灵,无一不是声名远扬的佼佼者。为此,一些人根据强者的某些特点取绰号,以示对皇阶强者的尊重。比如“梅皇”的洛军,“雁皇”的慕容雁门,以及洛泽死去的父亲“鹰皇”洛天行。
眼下,行走在这片区域的是一身玄衣的邵辉,背上是披着棉袍的楚雅欣。
时下的季节已入初秋,夏的热意仍未散去,楚雅欣能在这么热的天披上棉袍,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的病。
她的病怪异至极,入夏身体便充斥寒气,入冬则是暑气,就连见识多闻的邵能都无能为力。好不容易有个江湖郎中有所耳闻大笔一挥写下药方,偏偏有一种生长的地方却在别人的地盘里。
无奈,邵辉只好做了一回贼,带着虚弱的楚雅欣摸了进来。
原本这种似入虎口的行动是不该带上病号的,只因邵德的儿子邵武阳很觊觎楚雅欣,他只能铤而走险。因为就在昨天,若不是他从洛门回来地及时,楚雅欣定然要遭毒手。
邵辉曾不止一次想要除之为后快,但毕竟是自家人,在外界局势并不稳定的状况下,贸然行动会让邵家遭殃。所以,他才让邵武阳活到了现在。
“不过,这个人早晚要杀的,只是时间问题。”邵辉心里暗暗地想。
“辉,走了那么久了,停下来歇息会儿吧。”靠在邵辉背后的楚雅欣悠悠转醒,见邵辉还在一步步地赶路,忙劝道。
“没事,我不累,前面就是目的地了,我们可不能停下。”邵辉摇头。
“可这里不是慕容家族的地盘么?我们贸然闯入会不会被……”
“放心,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不会为难我邵辉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药方上的草药吧。”邵辉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若是换那三个老头守住入口,他这辈子也别想摘到草药。
两人越过一座丘陵,来到目的地,邵辉要的草药成片地生长在此处。说来也怪,朔州陆那么大,这种草药还就只有这地方存在。
“砾岩藤,找到了。”邵辉有些兴奋,看来那郎中说的地址果然没错,总算没有让他的努力白费。
相对于邵辉的愉悦,浑身冰冷无力的楚雅欣眉头紧蹙,眼皮不停地下沉,却还不忘强撑着艰难地说了句:“辛苦了。”
好在邵辉不笨,他看得出楚雅欣在强打精神,而且寒气这种属于五邪之一的气息对身为魄灵的他极为敏感。他明显感觉到楚雅欣体内的寒气正在扩散,而且温度越来越低。这般情况,看来是撑不到回去请郎中诊治了。
“欣儿!你千万不要有事!”邵辉忙将楚雅欣放在枯草上,以最快的速度解开缠在身上的布袋,将里头的药材一鼓脑全倒出来。纵使他从未学过医术,现在也只能就地诊治,因为这样,兴许还有一丝希望!
由于没有炼制的药鼎,而且他的魄灵等级还未达到可以提取药力的地步,邵辉只能用最简单的药碾将一种种药材磨成渣给她吞服。
先火后土,这是用药材祛除寒气的基本步骤。因为寒气在体内到达一定程度时会凝结成冰,化冰首先得用火属性药材。接着,冰寒气在火属性药材的作用下融化为寒水,这就需要需要土属性药材来中和。
不过药碾子毕竟只是初级药材用具,研磨药材的同时难免会有药力残留。是以,为了保证药效之间不冲突,每研磨一种药材邵辉就得用灵魄灌输功能除去残留。
好不容易处理好一切,邵辉抬手,按在楚雅欣额头上。体内的灵魄感应到寒气的衰减,这说明刚才的治疗起了作用。
“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缓过来的楚雅欣望着担忧写在脸上的邵辉,心里满是内疚。
邵辉抚上她的额头,郑重其事地道:“傻丫头,你是我的人,自然由我保护,不必自责。”
“是吗?带着个小黄毛丫头擅入别人管辖的领域,的确是挺有担当的。”
话音刚落,三道惊雷划空而落,周遭的砾岩藤被震得随处飞动。而在雷击之处,三位老者瞬间站在了邵辉面前,正是那“天极三皇”。
“旅老头,何必跟这小子啰嗦,拍蚊子一样把他拍死算了。”慕容莫手掌翻动,作出想要拍打下去的动作。
“莫老头,我可不像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慕容旅反唇相讥。
“嘁,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养着这么多侍女,整个一好色之徒。”
“你……”
“够了,每次你俩遇上准吵架。”站在正中的的慕容墨忍不住出声打断。在这个三人组合中,他不仅实力最强,而且还是他们的大哥,拥有能够让两人绝对信服的魄力。
“邵辉见过三位长老。”面对如此强大的存在,就连一向淡漠的邵辉也只能服软,俯首问候。
“小子,看来你还不懂规矩。凡是擅入我慕容家族地盘的人,要想再出去,都得付出代价。”慕容墨冷笑道。
邵辉一怔,这些老头果然不好应付。但他并不打算服软,继续道:“邵辉自打进入此地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杀要剐,任凭长老处置。”
“呵,倒是有几分担当。不过,让你死倒不至于,毕竟我和你爹邵伯宣也算有几分交情。”慕容墨一边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扔给他,“这样吧,你自断一指,我就放你们两个回去,如何?”
“不要!”
楚雅欣听罢,急忙挣扎就要起身。按理,服用完土属性药物短时间内是不能剧烈活动的,这会导致药力松散,寒水卷土重来。好在邵辉眼疾手快,及时按住了她。
“小丫头,这不管你的事,要不要由他决定。”
“不,长老,求求你放过他……”
“欣儿,你别说了,我自有分寸。”邵辉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目光紧紧地看向慕容墨,“长老,邵辉擅入贵族地盘,罪有应得,我甘愿受罚!”
“好,有胆识,不愧是邵伯宣的儿子,那动手给她放血吧。”
“是。”邵辉伸出左臂,匕首举起,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停了动作,“哎,不对,长老你刚才说什么?”
“难道你还没发现么?连续服用只用药碾初步加工的药物,就算中和了寒气吸收了药力,也难免会有些残渣余留在体内。数量少倒是能靠着人体机能消化掉,但她体内的残渣实在太多了。”慕容墨答道,“所以,给她放血我才能把它们都提取出来。”
“那长老之前的话……”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慕容墨笑道,“你爹毕竟做过我的徒弟,我怎么会为难你呢。”
“那就有劳长老了。”
“客气!”
不多时,楚雅欣身上的残渣便被慕容墨提取出,惜时如金的邵辉道谢一番,便背着她离开。
“我说大哥,既然他是你徒弟的儿子,怎么不告诉他实情啊?”两人走远,慕容旅望着渐渐模糊的背影发问。作为皇阶强者,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个叫楚雅欣的姑娘的病是个死症,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看来离死亡已经不远。
“唉,旅老头你不懂,他已经够可怜了,如果要是告诉他真相,那小子一定会崩溃的。”慕容莫接茬道。
“是啊,那孩子迟早是要接受事实的,早一时不如晚一时。这样一个天才却被一个女子左右,可惜了。”慕容墨说着,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