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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排山倒海

3月11日,凌晨5:40分,天空微微放亮,519.6阵地披上了一层青纱簿雾,如同大海里漂浮的一叶轻舟,穿梭于云中浪里。

“叭、叭!”两颗绿色信号弹,从01号山头腾空升起,直线上窜,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立体弧线,接着就是两个绿色火团,拖着乌色的尾巴缓缓坠落,发出了“嘘、嘘!”嘶声。

瞬间,01号、02号山头,火光犹如天上繁星,忽闪忽亮,通红一片。

“通、通、通!”随之传来的是密集炮弹出膛发出的清脆声响。不一会儿,第一批惩罚白眼狼的炮弹升上了天空,它们像一群黑压压的猎鹰,高高展翅,漫天飞舞,自由翱翔。顷刻间,劈头盖脑就在519.6阵地上空,“嘭、嘭、嘭!”炸作一团,火团崩裂,硝烟滚滚。

“呜、呜、呜!”弹片横飞四溅,碎石参杂泥沙雨落般敲打得钢盔“噹噹”作响。不难看出,我军首轮炮击使用的是空爆弹。空爆弹装定的是定期引信,这种引信可以根据战场需要进行调装。第一轮炮击,炮弹都在目标上空5至10米范围内爆炸,这种爆破方式声音巨大,主要是靠弹片杀伤暴露在隐蔽物外的敌人。

首轮炮击,要在不使用标准弹校炮的情况下,就采取密集炮火准备的战例和在战场上并不多见,除非操炮者训练有素、技术过硬、娴熟和对风向、气温、湿度、距离、地形有十足把握。这样开始就直接密集炮击的方式,并非一般作战部队能够熟练掌握的了的。

“轰、轰、轰!”装定瞬发引信的炮击开始了,触地爆炸的第二批炮击紧接着就劈头盖脑砸向了阵地。从声音上判断,我军至少还有两门63式107火箭炮也投入了作战。一门107火箭炮有12管,两门就是24管,要把炮拆下来搬运到十几公里以外的预设阵地作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可以看出大家对拿下4号阵地的坚强毅力与态度决心。

大地在颤抖,山头在晃悠,硝烟混杂着尘埃,伴随滚滚热浪,300米开外几乎能让人窒息,呛得我们十分难耐,透不过气来。但我心里一遍遍念叨,火力要猛,再猛一点。

我接过身旁通信兵的报务机,对着话筒说:“打得好,要大个的,要猛,要猛一点,火力再密集一点。谢谢炮兵同志!“

耳机里传来了邹团长的声音:”你们要加强隐蔽,注意安全。等会炮火延伸的时候,特别要保持电话联系。“

”好、好!明白!“我回答着团长。

“咳、咳!”战斗队列里,有战士开始出现了剧烈咳嗽,“阿嘁!”喷嚏不止。

“不要咳嗽,越咳嗽肺活量就越大,忍住!用前臂衣襟捂住口鼻,做浅短呼吸。大家要知道,我们难受,敌人比我们更加难受。”我大声对战士们说。

“嘭!“地一声沉闷巨响从坡上传来,只见一枚107火箭炮弹,笔挺横向落在了地上,在惯性力作用下,尾部冒着黑烟一路滑行十多米长,正面朝着我们隐蔽地域就狂飚了下来......“闪开,卧倒!”我大叫一声。

还好,这枚火箭弹在距离我们大约有2米远的坎上停了下来,并没有发生爆炸。但这枚火箭弹必须得排除,因为这枚火箭弹待在我们隐蔽位置的坡上,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给部队带来威胁。火箭弹发射之后,引信已经解锁,击针处在待发状态,一旦遇有剧烈震动就会发生爆炸。

就在我爬上坎去,准备卸下弹头引信时,突然天空传来了“嘘嘘嘘!”的急促响声,我本能抬头一看,几个黑色飞翔物体正冲着头顶呼呼下坠。

“闪开!卧倒!”我大叫一声,一边向一旁大跨了几步,一个跳跃扑向了坎下。

就在这时,3枚82迫击炮弹,悠悠晃晃,不偏不倚,落在了火箭弹附近,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土坎被炸塌了3米余宽,向前推进了4米。

“各班迅速清点人数,看有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我命令着。

“报告!3班人数全在,没有人员伤亡。”

”报告!2班到齐,没有人员伤亡。“

“报告!1班少2人,孙队长和黄排长不见了,刚还看见他俩在一块儿,一旁小解。”

“赶快找!去找!”我对着1班长说。我觉得蹊跷,大家刚才都听到了我的大声叫喊,本能躲避散开了,而他俩却在小解未作出任何反应?显然不符合情理。

“不好!他俩有被埋的可能。挖,赶快开挖,要快,要快!”我头脑嗡地一声。

战士们听到我的提醒以后,顿时慌作一团,纷纷徒手扒拉,有的脱下钢盔,迅速开挖了起来。大家发疯般挖了一阵子,突然“嘎吱!”一声,从泥土中传出了钢盔的摩擦声音。

“里面有人!”战士们大叫。

经过快速开挖,把黄排长从炸塌的土方里扒拉了出来。

只见他仰面朝天,浑身上下湿透,身体软布拉沓,沾满泥土,一脸疳紫,纹丝不动。卫生员赶紧一旁做着紧急胸部按压,对口呼吸抢救,终因伤势过重,抢救未果牺牲。

在黄排长牺牲不到2米远处,战士们找到了孙队长。

不一会,把孙队长也被扒拉了出来,只见他横向俯卧,头朝坡外,腿朝坡里,两脚八字张开,浑身大汗淋漓,满脸煞白,但还有微弱呼吸。军医紧急为他做着人工抢救,当军医按下胸部的一刹那,“哎呀!”一声,孙队长苏醒了过来,说:“老子还没死!”接着一轱辘坐了起来,嘴里“哈哈”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老子还没恢复名誉,还不能死。”

见生死兄弟大难不死,我一下冲了过去,死死地抱着孙队长说:“只要兄弟不死,战后我去找首长们报告,给你恢复名誉!”

是啊,人在生与死一念瞬间,道出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世界上最为真切的话。看来组织对他的处理,是有些冤枉的,给他造成了难以摆脱、挥之不去的心理压力,特别是“逃兵连长”的帽子,更加让他很难承受。换成是谁都不可能熬受到现在。

“火炮开始延伸!加强隐蔽。”电报耳机里传来了团指的预告通知。“队长,能不能行?马上就要发起攻击了,叫小号背你先下山休息、休息!“我对着孙队长说。

孙队长回答:”不要管我,等恢复了名誉,再把我背下去,现在我死也要死到主峰上去!“

就在此时,火炮开始进行延伸爆破排雷破障,颗颗炮弹在我们身前不到60米远的地方爆炸,形成了一道火墙,一路向主峰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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