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的老家在HB省南部一个偏僻的农村。小时候念了十多年书也没能登上大雅之堂,虽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热土难离的故乡,来到东北一家煤矿谋生。之后,我一次次回故乡办户口,相亲,定亲,结婚,离婚......挣了点微不足道的“银子”“捐给”铁道部不说,其中的辛酸和痛楚令我苦不堪言。那种百感交集的复杂心情可想而知。人说,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在学校里你体会不到,走向社会才深有感触。在我心情最低落的时候,我哥哥说,章,你的经历和故事可以写成一本书了。我仅能苦笑。
我何尝不想把自己的情感经历、人生的体会和感悟整理成册,装订成书,以供读者和朋友参考和借鉴——我的一生不能白活啊!但我不能。特别是到了不惑之年,我往往更多地思考人生的目的和意义——我们到这个世界上干啥来了。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也是一样。咱们作为一个人不能光溜溜地来到这个世间,然后再两手空空,悄无声息地回去啊!
尽管我们没考上大学,没有金榜题名,没有高官厚禄,但那又算得了什么?咱们仍可以找到自己的一份事情来做,仍能快乐自由地生活,仍可以做到虽平凡但不平庸。成功,我们可以把成功的经验介绍给大家,与大家一起分享;失败,我们可以把失败的教训拿出来警示后人,避免后人重蹈我们的覆辙。这就是咱们说的不白活一回。这种想法在心中积聚了很久,始终没有形成体系,一直是杂乱无章,一团乱麻。
因为在这期间,我的主要精力和时间都用在工作和自学医学上。大家知道,煤矿的工作是劳累且危险的。我除了天天上班,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了《中医基础理论》、《中医诊断学》、《针灸学》和《针灸治疗学》,同时也了解了一些中药学的基本知识。学习医学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情。只要你能钻进去,你会发现里面有很多的宝藏。记得有一位名人说,其实,人生最大的乐趣在于你怎么打发你的业余时间,你怎么在你的业余时间里发展你自己的兴趣和爱好。
后来,我们的煤矿逐渐萎缩,直至破产倒闭。我被调转到别的单位。新单位的领导对我比较器重。领导听说我多念了几年书,看我戴着个眼镜,像个文化人。有些动文动墨的工作就让我来做,特别是矿里宣传安全,促进生产的小短文、小稿件就鼓励我写。
以前,我也没有这方面的习练。我说过,即使在学校念书时,我也不擅长写作。但盛情难却,只能赶鸭子上架。单位方哥一句话提醒了我,你写吧,写什么都行,拣着好听的说,多替咱们干活的工人弟兄“吹”两句。我一听,顿时心里有了底。方哥说的拣着好听的说,不就是写作上的围绕中心选择组织材料吗?方哥所说的“吹”不就是类似与修辞上的夸张,不就是在一定基础上的有限度的夸大和缩小吗?不就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吗?
从那时起,我就试着给集团公司报纸投稿。半月一篇,有时一周一篇。由于我写的文章多半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多半是我这些年在工作中遇到的真人真事,有的就是我本人在工作中的亲身体验,全部来源于现实生活。再加上我写完后认真修改,反复推敲,很快就有我的文章见诸报端。这也给了我很大的信心和勇气,从此便一发而不可收。我有时间就写,有灵感就发。勤思考,多观察,不时就有我写的小文章刊登在集团报上。这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通过写作,增强了我组织材料和独立构思的能力,同时也提高了我观察事物的能力和阅读的水平。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我有心把我的情感经历写一写,叙一叙;我有心把我的婚姻恋爱的经验和感受与大家分享。于是,从2012年秋天开始,我就着手这方面的工作。历时四年,终于同大家见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希望读者朋友有兴趣的就捧个人场,没兴趣的也不要冷嘲热讽,讲得不好,就当大家娱乐了。
由于本人才疏学浅,学历低,阅历少,语言文字功底薄弱,肯定有很多疏漏之处,希望读者不吝批评赐教。
正文:
“美丽的夜色多么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唉,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每当听到艺术家李双江的《草原之夜》,听到那优美动听的旋律,感受那思念无助,无奈寂寞而又沉闷的心情,往往引起我情感的共振,我逐渐疏远的那份情感又被唤醒,与苏文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电影一般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初恋是一段美好的刻骨铭心的记忆,虽然大多数没有开花结果,尽管有时遥不可及,但她就像天边美丽的云彩,随时都可能出现在蔚蓝的天空,随时都可能在人们的心灵深处闪现。
我的高中生活是在县城最高学府——重点高中度过的,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阶段,是黄金时期,意气风发,青春年少,情窦初开。我读高中一年级是在(高一)47班。那时还未文理分科,数理化、史地生全学。高中一年级时我的心情总的来说忧多喜少,思念家乡之情总是挥之不去。
尽管能上高中——全县最好的高中,是不少人想往已久、梦寐以求的事,能到全县条件最好的中学求学,很多人百般努力也未能实现,和他们相比我是比较幸运的。能来到这样的好学校应当非常高兴,但是我一入高中就特别愁闷。入学时新鲜、激动的心情转瞬即逝,陌生、紧张、压力、没意思的感觉随之而来。非但吃不饱、饭菜不适,学习跟不上趟,而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中,面对一班陌生的同学、刚认识的老师,又赶上阴阴沉沉的天气,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那是1985年秋天,8月28日开学。开学后的一个多月老是阴雨连绵,雨不大下还总是下,淅淅沥沥,时断时续,晴天阳光普照成了老天爷所赐的奢侈品。本来我就闷闷不乐的心情又笼罩了一层愁苦的阴云。我们班上有一个爱说爱笑的同学叫张喜雨,特别喜欢阴天下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逢下雨心情特别愉快,高兴得连唱带笑,手舞足蹈。然而,那年的连阴天令张喜雨自己说,“怎么老天爷老下雨,天天阴天,十天半月也看不着个太阳,我那么喜欢下雨现在也烦了。”连张喜雨都厌烦了,我忧郁烦闷的心情可想而知。
刚开学才两个星期,本来学校离家七、八十里地远,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情,星期六我本不应该回家。在学校里洗洗衣服,预习预习功课或者蒙上被子大睡一觉比什么不好,满怀思乡之情的我却踏不下心来,总想往家蹽。我母亲当着我的面不止一次地表扬邻居家的华哥。说你华哥轻易不回家,一个月也不回来一趟,人家一心扑在学习上,你得向你华哥哥学习。但是,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憋闷想家的煎熬,犹豫再三,借了个自行车,冒着小雨骑车回家。在柏油路上骑车还好点儿,下了柏油路还有十八里土路,就特别泥泞难行。
风尘仆仆到家后,衣裳也湿透了。母亲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下这么大雨,你怎么回来了?”埋怨中包含着喜悦,责怪中也有关怀,我听了以后差点哭了,本来挺纠结的心情又遭到冲击。
但见家里三间屋子已是没有一个好地方,到处漏雨。外边大下,屋里小下,屋里比外边水点儿更大。东屋的炕褥子掀了起来,被子挪到一角。再看看西屋,西屋靠北边的炕柜也换了位置。我的书箱子上面盖了一层塑料,有的地方接上碗,有的地方接上了盆子,到处是“啪啪”的落水声,只剩下堂屋还有不大的地方没有漏水,所以有好几个包裹在那里堆放。满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连年的干旱每到秋天必须浇地才能种上麦子,那一年可好,地湿得半月都下不了地,过了秋分麦子还没种上——地太湿了。母亲看见我回来,又惊又喜。面对如此窘境强作笑容,急忙放下手中的其他活计,挤出个地方来和面,擀面,给我做饭。我换下湿漉漉的衣裳,赶紧到耳屋里拿柴烧火。我热乎乎地刚吃了饭,寻思找个地方呆一会儿。母亲却说:“章,你回学校去吧,不是家里不留你,家里实在也没有一个好地方,下回回来多呆一段时间。”我带上所需物品,本来想住一宿也没敢开口,心不甘情不愿地用个毛巾蒙上头,又冒着小雨赶回学校。回来时,雨停了,路上有人看见我一个男人蒙着花头巾,大惊小怪得回头直望。
那年9月10日是全国第一个教师节,学校组织我们高一的学生排着队伍,去影剧院看电影。电影的名字是《轻轻的溪流》。因为是老师们的节日,所以去看电影的大多是人民教师。当时我哥哥正在小学代课。不管是正式的国办教师,还是临时的代课老师,不都是教师吗?那一天确实来了很多老师,宽广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我一边随着队伍往前走,一边瞅着脚下的积水,眼睛在流水一样的人群里寻找,看看我哥哥来没来。那么多人,一个我认识的也没有。那天我哥哥确实去了,和乡里的同事们组团去的,由于时间紧,观看完电影就坐车回去了,我们谁也没看见谁。
10月的一个星期三,下午是每周一次的劳动课。学校安排几个同学跟体育老师谢老师去野外拉沙土,回来垫跳远的沙坑,其中就有我一个。我们四个男生带着铁锹,坐着学校的拖拉机,“嗒嗒嗒”地来到校外,出了校门的心情就是不一样。拖拉机向北背离家乡的方向又开出了很远,出了城,来到了一条河坝旁边。那条河河面很宽,两岸距离有二三百米,太阳从西边斜照过来,河面上金光闪闪,泛起鱼鳞似得波纹。水上还有一只小木船在那里来回摆渡,附近没有大桥,两岸的人们只好靠这只船来通行。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船只,挺新鲜。以前只是自己用纸叠过“小船”,放进河水里或者洗脸盆里一会就沉下了。看见宽广辽阔的河岸,面对波光粼粼的河水,拂面是萧瑟的秋风,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异常地舒展。我想,这条河可能和我们村前的小河是相通的,如果能坐上这只船,顺着这条大河一直往南去,就能回到我们家里,回到生我养我的乡村。
从高中二年级开始分文理科。因为我从小学就比较喜欢学数学和自然知识,初中阶段虽然物理、化学并不突出,但是我总爱冥思苦想探求一些道理,在理解的基础上去记忆的学习习惯一直保持着,而且我不爱背历史,不会思考发挥,世界地理的地名也颇难记。又听说文科工作岗位少,竞争力相对较大,所以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理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
高二年级重新分班,原来的班级秩序彻底打乱,我被分到(理)50班,也从此正式开始了我的情感历程。班主任老师姓李,教化学的,对我们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听他的课感觉特别轻松。他讲课总是说一些笑话,幽默,饶有兴趣,寓教于乐。虽然是教化学,化学难记,相对于数学、语文课时少一些,但李老师像教英语、数学那样卖力气、下功夫,常常给我们加课,有时占用一点自习课时间补课——开小灶。那时老师都“傻”,加课也是白尽义务,也没有辛苦费。因此,从那时起,我对化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感受到了高中生活的新鲜,成绩也渐渐有所提高。
进入高中阶段,我的成绩就不像在初中那么突出了,常常在班上十几名、二十几名里徘徊。人们都说高中是最艰苦、最劳累的时期,也是竞争力最大的时期。确实,每一位高中生都渐渐长大成人了,不像初中孩子们贪玩而不知学习,不像在初中时必须靠班主任老师一天到晚地“嘟嘟”。大多数同学们都能自觉地、主动地完成作业,利用一切时间加班加点,根本不用老师督促,就像钟表一次上足了发条。
分到新的班集体,一班新学生又组成了新的“集合”,又有了新的班主任李老师,学习气氛也有新的变化。据同学们传扬,李老师是全校最好的化学老师,是化学教学方面的权威人物,又是教研组组长,他是退休以后唯一一个可以享受去北戴河疗养资格的老师。带着家人的嘱托、亲人的期待,又有这样的好老师,我也信心百倍,憧憬着梦想,劲头十足,决心重打锣鼓另开戏,好好努力两年,争取毕业时考上大学,为亲人们争光,为自己也争口气。
那年我十八岁,血气方刚,志在青云。但在班级里我还是个子比较矮的,按大小个排队,我排第四,所以在教室里的座位常被分在前排。在前排也有好处,离老师近,不敢做小动作,不敢交头接耳,注意力集中,听课效果好。我和小孟一桌,前面是两位女生,登记花名册时得知一名叫杨艳,另一名叫苏文。杨艳和我一样,早早地戴上眼镜。不过她戴着白边近视眼镜,梳着两个羊角辫子,发帘盖着眼睛,眉目如画,说话文邹邹的,一句一个“谢谢”。不像咱们农村人说话带着土气。苏文个子最矮,头发特别乌黑浓密,干净白皙的脸庞大而圆,但说话声音特别细而快,乍一听奶声奶气的,有点像小学生,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发帘下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闪闪发光,明眸善睐,一说话还笑眯眯的,天真可爱的样子。这些都是两位女生偶尔回头看时我才看到的。
李老师管理班级有个特点:不分男生女生,不分成绩优劣,不偏不向,一视同仁。表现在分值日组时就是,从前往后一列,不论男生女生为一组。这样一来我们这组就四个男生五个女生,其中女生就有苏文和杨艳。老师令我当组长。李老师风趣地叫我“趟儿长”(一趟儿为一组)。所谓值日,不过是扫扫地,擦擦黑板,大扫除时擦擦玻璃,除去擦玻璃我擦不好,越擦越模糊外,其他那两样都不算个活儿,只要到时候别忘了就行。因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经常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劳动习惯了。每到星期三那天,下午第四节课上完课,大多数时候是我和几位女生在值日,另外几名男生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愿意干活都逃之夭夭。还是女生比较主动自觉。我和女生们在一起值日,没有说过一句话,各自低头默默地干活,做完值日悄悄离开,像演哑剧一样。后来,一到星期三我就提前给几个男生打招呼,久而久之,大家渐渐地都养成了按时值日的习惯。
说实在的,我真不愿当这个组长,我这个人不懂“为官之道”。若让我干活还行,若让我管人可谓“蜀道之难”。我从小就不会说话。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老师有事外出,让我“管事”,因为是夏天,有的同学因为脚热脱了鞋,有的同学爱多事儿便说:“这么臭,谁脱鞋了?”结果发现有个女同学脱了鞋,正在那儿凉快。有的同学便说“把鞋给她扔出去!“。我便警告那位同学说,“再脱鞋给你扔到外边去”。结果把那位同学吓哭了,那名同学哭哭啼啼地去老师那里告了状,从此以后老师再也不让我“管事”了。当“领导”的都得懂得“下哄上瞒”,处理协调好领导上层和下级之间的关系,搞好团结,做好工作,不是官大脾气长,更不是权大一级压死人,应会智慧处事,当领导的主要不是干活而是管人,什么人用什么方法管理。我就不会灵活应对,不会做思想工作,不懂的沟通协调的奥妙,“二架梁上的婆婆难当。”
我怯于和女生们说话,因为一和女生说话我就脸红,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不说话怎么开展工作,组长怎么当,幸运的是,女生中有苏文张罗着,帮了大忙。大家七手八脚就把值日做完了。特别是赶上学校大扫除,卫生大检查,苏文更是忙里忙外,领头干活,任劳任怨,省了我的不少事。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很佩服苏文的为人,作为小组组长,我失职,自惭形秽。
我上高中时是寄宿制,学校离家七十多里地远,除了二十多里土路,还有五十多里柏油公路,我一般两到三周回家一次。期间,若是家里给我捎来衣服、干粮、咸菜等东西时,赶上上课并不能直接送到我手里,就只好送到学校门口门卫的收发室。收发室的两位即将退休的老师就把人名、班级登记到一块小黑板上,有同班同学看见了就通知我,我知道后下了课就去取。
有一次,初中时的一名同学给我邮来一封信,还有两次家里人给我捎来衣物,东西都自动地出现在我的课桌上。我自由活动回来发现家里捎来的东西不取自来,莫名其妙。后来听同学们说,是咱们班的,你们前排的女生给你带过来的。噢,原来是苏文和杨艳她们帮的忙。杨艳在校外居住,是走读生。苏文和杨艳俩人常常结伴进出校门。我估计肯定是她们看见有我的包裹,顺便为我代劳了,她们助人为乐的行为我非常感激。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从这些细微的事情开始的,你给别人帮忙可能很快就淡忘了,但是别人帮助你的事尽管很小,微不足道,但却永远难忘,铭记在心,永怀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