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自从入学第一晚听到一次琵琶弹奏之后,连续一个多月再也没听到后院传来任何动静,从上课的教室往后院看,里面只有荒草枯树破房,也没什么黑雾,刘阳越来越怀疑那天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个多月以来,刘阳和胖子每天早晚无事的时候便去门卫室,要么去帮着打扫卫生,要么便与老刘头谈古论今,倒也长了不少见识,只是老刘头再没谈过任何有鬼怪有关的话题,刘阳偶尔问起,他便板着脸一言不发。
这天傍晚,刘阳、胖子和一个外号叫瘦猴的小伙伴,正在教学楼东边的一片空地上踢球玩,正玩的开心,刘阳却发现胖子突然站直了痴痴的抬头看向教学楼,顺着他的目光,刘阳发现二楼的走廊上,漫天的晚霞下,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裙女生,正弯腰趴在栏杆上托着下巴沉思,微风轻轻撩动她的裙角,金色的阳光穿过她的发丝,绚丽的晚霞映着她精致的面庞,一双迷人的眼睛,正呆呆的望向远方。
二人被这唯美的画面吸引,只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直到一个足球从眼前飞过,打破了这和谐的一幕,刘阳怒向球飞来的方向看去,却看到瘦猴正张大嘴巴指着球,急忙看时,才发现那球径直飞向胖子。
眼看那足球已经到了胖子脑袋前面,胖子像有所察觉,粗壮的腰肢猛向右扭了一下,头歪向一边,堪堪的躲过了足球。
看那足球擦着胖子的耳朵飞过,刘阳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但随即“啊!”的一声女人惨叫响起,三人同时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球不偏不正,刚刚好就砸在了离胖子没多远的一个女生头上。
看到那女生捂着鼻子蹲下,三个人吓的不轻,急急的跑过去,胖子离的近,最先跑到,蹲在那女生面前问道:“没事吧!没事吧!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那女生抬手打掉了胖子正伸向自己脸的手,含着满眼的泪水怒道:“谁用你揉!”
刘阳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也在向这个方向跑来,当他跑到胖子旁边站着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男生也跑到了女生的身后,他急切的蹲下问道:“丽丽,你没事吧!”
蹲着的女生站了起来,脑门上是一片黑乎乎的足球印,她白了身后的男生一眼,低声说道:“有事也跟你没关系,以后不准再叫我丽丽!”
见自己献殷勤不成,那男生冲着胖子和刘阳怒道:“你们两个!不想混了是不是!”
“雄哥,雄哥,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刚刚跑过来的瘦猴急忙道歉。
“哼!不是故意的?”‘雄哥’捡起掉在一旁的足球,冲着胖子喊道“你给我站过去!”
胖子见那男生气势汹汹的样子,不敢反抗,乖乖的站到了刘阳身后的空地上。
‘雄哥’将足球摆好,盯着胖子后退几步,那个叫丽丽的女生呆呆的看着他,等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伸出手想拦的时候,‘雄哥’已经向前猛冲几步,一脚踢到足球上。
“完了!”刘阳和瘦猴同时想道,那足球离胖子也就五六米远,以‘雄哥’那爆发力来看,胖子只怕要血染球场了。
但是,胖子在足球飞向自己的一霎那,右脚横跨一步,腰往下一沉,脑袋向右侧一歪,那足球又一次贴着他的耳朵直飞了过去,消失在围墙后面。
围观的人群“啊哦”叫了一声。
“我靠,你还敢躲!”‘雄哥’的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一截,眼见他握着拳头冲向胖子,刘阳和瘦猴同时向前迈出一步,准备一旦打起来了便要上去帮忙,“你敢!”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雄哥’竟然就急急的刹住了脚,回头看去。
叫丽丽的女生边搓脑门边厉声说道:“大雄!我被球碰到了是我跟他们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而且,你把他们的球踢到了后院,你要真是个男子汉,你就进去给他们捡回来!别在这逞匹夫之勇!”
‘雄哥’顺着她的声音快速地往后院看了一眼,马上便回头讪笑着回道:“丽丽,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嘛,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不用!”叫丽丽的女生一抬头,不再理睬他,踏着小碎步向女生宿舍方向走去。‘大雄’还跟在她屁股后面,不知嬉笑着说些什么。
“球没喽!”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起哄喊了一声,有人马上接了一句“等着鬼给你们踢回来吧!”一群人轰笑起来,很快散开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胖子低低的啐了一声:“丑人多作怪!”
瘦猴接道:“那男的是高二二班的大雄,练过武术,他爹不知道是县里哪个局的领导,横的很!”
刘阳看围观的同学已经散去,低声说道:“这人不光脑子有病,审美也有病吧……”
胖子色眯眯的看着二楼说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呗”
刘阳和瘦猴顺着他的眼光,只见二楼那白衣女生还在,不知是被胖子盯的害羞了,还是本来便准备离开,转身进了身后的教室不见了。
瘦猴用胳膊肘捣了胖子一下,“死胖子,学姐的主意你也敢打?”
胖子一脸花痴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我这是欣赏!你懂不懂?我这是欣赏!”
刘阳一脸鄙视的看着胖子:“你先别欣赏!咱们的球怎么办?那可是省吃俭用多长时间买的你知道吗?”
胖子挠挠头,疑惑道:“省吃俭用?最近咱们吃的不挺好的么?”
刘阳一听便怒了,伸手边打胖子的胳膊边说:“你当然吃的好了!每回吃饭你吃的最快,馒头你一个人能吃仨,我天天半个馒头加青菜!你今天必须给我想办法把球给弄出来!”
瘦猴在旁边听了,忙拉住刘阳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后院是学校的禁地,门咱们也打不开,院墙还那么高。要不还是算了吧。”
胖子听他说完,眯着眼睛坏坏的笑道:“谁说进不去!”
瘦猴听了有些担忧道:“我听说里面闹鬼……”
“谁是胆小鬼谁就别去”胖子歪着头看了一眼瘦猴,冷冷说道。
本来刘阳只是一时气愤才那么说,发发脾气也就完了,但没想到胖子竟然真要进去,正准备阻拦胖子,却听胖子这么说,生怕自己被胖子说成胆小鬼,只好把嘴边的话咽到肚子里,心想见机行事,尽量不进后院就是了。
当天晚上熄灯后,查寝老师前脚刚走,一胖两瘦三个身影便贴着教学楼后的墙根向东侧的女厕所悄悄溜去。
到了女厕所旁边,领头的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事儿就咱们仨知道,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都得被开除,明白么?”
刘阳和瘦猴虽然不愿意,但为了面子,还是同时点了点头,三个人把头扎在一起,一起轻声喊完“剪刀石头布”之后,瘦猴便被刘阳和胖子推进了女厕所。
两分钟之后,一声轻轻的拍手声响起,胖子和刘阳同时闪身走进了女厕所。
第一次进女厕所,刘阳感觉怪怪的,他不敢左右乱看,像一个贼一样蹑手蹑脚向最里面走去,胖子却不以为然,大踏步的走向女厕深处。
虽然夜已深,但还是有一盏小小的灯泡挂在女厕里面,昏暗的角落里,瘦猴正踩在一面用作隔断的小矮墙上探头向外面张望。
走到近前,刘阳才发现为什么要来女厕所,女厕所最里面的墙,正是借用了后园的围墙,虽然历年来外面不断修葺,但好像女厕所里面这一截从来没有收拾过,只比人高一点点的立在那里,估计是校方也觉得女生不会从这里翻墙进后园,或者是这里不方便施工,便从来没有加高、加固过。
到了墙角,胖子小声喊道:“猴子,看到球没?”
瘦猴头也没回,没好气的回道:“里面草太深,看不见!”
胖子突然双手拖住了瘦猴的屁股,“进去,进去找!”
瘦猴本来就瘦,被他轻轻松松推上了墙头,瘦猴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跳下了墙头。
随后,胖子要推刘阳,但刘阳不愿意进去,边摇头边麻利的躲到了一边,胖子见状,只好自己哼哼哧哧的爬上了墙头。
看到胖子在墙头上喘粗气,刘阳小声问道:“胖子,你怎么知道女厕所里面能进去?”墙里面的瘦猴听到这话,也同样狐疑的盯着胖子。
胖子前后看看,突然咧着嘴“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二人的问题。
二人看他不回答,也只好作罢。
五分钟之后,瘦猴在后院里面怒气冲冲的说道:“不找了!就我一个人根本找不到!”
胖子闻言,砰地从墙上跳了下去,然后回头轻生喊道:“刘阳,进来一起找啊?”
刘阳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他们两个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他却知道。等反应过来他们看不到自己摇头,又马上说道:“你们俩找吧,我给你们放风!”
墙里面胖子阴阳怪调的说道:“你是想趁机好好参观参观女厕所吧!你要是想看你就慢慢看吧!”
刘阳听了这话,只觉得脑袋一下被刺激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心里只想着不能让他们看不起,用手撑着矮墙,一使劲便翻过了墙头,跳进了后院之中。
胖子和瘦猴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刘阳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俩屁股后面,战战兢兢顺着墙找去。
找了半天,从东边找到西边,破羽毛球找着好几个,除此之外毛都没见着一根。
云时不时的遮住月亮,不知何时慢慢变大的风把什么东西吹的呜呜直响。
刘阳见三个人进来半天什么也没碰到,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站直了伸展一下一直弯着的腰,环视四周,枯木荒草之间,那两栋荒废的小楼像两只巨大的蜈蚣一样趴在那里,摇曳的树影在忽明忽暗的月光下映照在废楼上,看上去仿佛有许多人在阴影里走来走去,越想要努力看清楚,却越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