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黄狗儿毛腰钻进密林草丛中,抄近道跑到纳溪城。他闯进纳溪城北门时,汗流浃背,身上的衣裤已被荆棘挂破,嘴里大声地喊道:“不好啦,侉子兵来了!”蔡锷见过黄狗儿,得知详细情况,唯恐第二梯团吃亏,忙让顾品珍带着第三梯团出城,沿着青石板官道,迎头痛击张敬尧。顾品珍赶到欢乐山,遇到赵又新带领的第二梯团。赵又新、顾品珍见四周都是起伏山峦,悬崖峭壁,树木茂密,隐天蔽日,地形异常险恶。便让护国军将士依托山地,修筑防御工事,准备阻击敌人。
张敬尧不明就里,跟着黄吴氏往前走,越走青石板官道越崎岖,左弯右拐,仿佛没有尽头。张敬売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里,来到一座大山下。他抬眼仔细观瞧,但见官道一侧是万丈深渊,另一侧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
张敬亮看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勒住坐下马匹,追问黄吴氏道:“妹妹的,这是啥地方,咋这么险恶?”
黄吴氏微微一笑,告诉张敬尧说:“这里是欢乐山,翻过这座山,再走十几里路,就是纳溪城。”
张敬売半信半疑,派出七八个哨探,端着曼利夏洋枪,爬上路旁的山崖,打探敌情。工夫不大,七八个哨探下了山崖,来到张敬尧面前,禀报道:“大帅,巳经仔细探查,没有发现敌人。”
张敬尧点点头,放下心来,大声喊道:“加速前进,直扑纳溪城。”
第七师官兵累坏了,答应一声,端着曼利夏洋枪,继续前行。
突然间,从山上传来密集的枪炮声,打得第七师官兵人仰马翻,尸横遍野。一颗子弹呼晡着,打中张敬尧的坐骑。但见那战马嘶鸣一声,栽倒在地。
娘吻——张敬尧大叫一声,从马背上滚下来,被抛到三丈开外,摔断了胳膊,疼出一身冷汗。第七师官兵也跟着败下阵来,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慌乱中,有不少第七师官兵掉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黄吴氏见状,心中暗喜,乘机溜之大吉。挑着财物的男人和抢来的姑娘、媳妇们,也跑了一大半,朱氏、兰儿母女慢了一步,被第七师官兵抓回。
张敬尧气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他强忍伤痛,抽出洋刀,逼着第七师官兵,端着曼利夏洋枪,返身向山上冲去。赵又新、顾品珍指挥第二、第三梯团将士,肌在防御工事里,射击敌人。第七师官兵伤亡惨重,掉头就跑,一直跑回本阵,方才止住脚步。
望着大败而还的部下,张敬尧束手无策,只得下令暂缓进攻,就地防御。第七师官兵得令,当即修筑防御工事,挖掘战壕,打算长期固守。第七师的战壕有三四尺深,在护国军阵地对面的山坡上,纵横交错。他们趴在战壕里,端着曼利夏洋枪,朝敌人阵地射击。双方打了几天,势均力敌,均无进展。恰逢天降大雨,第七师官兵在战壕上搭了许多树干,树干上覆盖着泥土,用来遮挡雨水。他们龟缩在战壕里,把曼利夏洋枪扔到一边,搂着抢来的姑娘、媳妇们,每日快活,毫无斗志。
张敬尧躺在覆盖着树干、泥土的战壕里,胳膊异常疼痛,少不得要吸一口大烟,减轻疼痛感。他瞟了朱氏、兰儿母女一眼,逼着她们躺在自己身旁,练习烤烟泡。朱氏胆战心惊地点亮烟灯,把烟土插在烟钎上,放在烟灯罩口上烘烤。待到烟泡烤好,朱氏把烟泡放到铜烟锅上,张敬亮含住烟枪嘴,猛抽起来。过罢烟瘾,张敬亮感觉全身舒畅无比,胳膊也不疼了,咂吧着嘴,登时来了兽欲。
张敬尧让朱氏、兰儿脱光衣裤,他吊着摔断的胳膊,疯狂地轮番揉躏她们,直到精疲力竭,失声大叫道:“妹妹的,老花、嫩花一起摘,可美死俺了。”
倾盆大雨足足下了两天,待到雨过天晴,蔡锷赶到欢乐山前线。趁着夜黑雾浓,蔡锷亲自率领选锋队,腰缠绳索,悄悄地吊下悬崖,穿过林间小路,绕到第七师阵地背后。待到天亮雾散,他们与防守阵地的护国军将士配合,前后夹击敌人。选锋队发起冲锋,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直扑第七师的战壕。他们一顿刺刀,刺死七八百名敌人,替抢来的姑娘、媳妇们报仇雪恨。
张敬务见腹背受敌,惊慌失措,开枪打死朱氏、兰儿母女,狼狈逃窜。第七师官兵见状,顾不上拿曼利夏洋枪,丢下抢来的姑娘、媳妇和财物,落荒而逃。
护国军将士打扫战场,但见敌人战壕里,遍地都是抢来的财物,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的姑娘、媳妇们,个个赤身裸体,伤痕累累。在她们身旁,散落着血迹斑斑的女式衣裤,还有发簪、耳环、戒指、手镯等首饰。
蔡锷看罢,义愤填膺,大声对护国军将士说:“我们讨袁护国,不仅要替中华护国军将士聚集在蔡锷身旁,高举步枪,大声高呼道:“共和万岁!民国万岁!”
见张敬売吃了败仗,老百姓个个喜笑颜开,遇到溃败的第七师散兵游勇,他们就手执农具,将敌人痛打一顿,再送给护国军。黄吴氏带着许多老太太,来到护国寺里,不分昼夜,念经拜佛,祈求神灵保佑蔡锷。
在老百姓支持下,第二、第三梯团穷追不舍,打得张敬売逃进泸县城里,方才止住脚步。惊魂甫定,张敬尧检点手下,发现全师九千人马,只剩下不到五千。吓得他放火烧掉城外百姓的房屋,躲在加固的城墙里,再也不敢出来。他不思悔改,用更加残酷的手段,报复泸县老百姓。每日里,他带着第七师官兵,在城里抢劫财物,杀人越货,大肆奸淫妇女,有数十名妇女不甘受辱,跳井自尽。一时间,中外报刊纷纷发表新闻、消息,揭露第七师在泸县的暴行。全国百姓了解到真相,纷纷写信函、打电报,声讨张敬売的罪行。
蔡锝兵临泸县城下,亲笔修书一封,用弓箭射人城内。驻守在城墙上的第七师士兵,捡到蔡锷的书信,不敢怠慢,当即送给张敬尧。张敬売接过书信,打开仔细观瞧,但见上面写道:“今两军相争,其目的在共和、帝制二端。共和死,则同胞为帝制奴仆;帝制亡,则同胞享共和幸福。贵军挟其势力,揉躏群黎,吾窃为足下所不取。矧迩来中外报纸,咸记载贵军野蛮,吾为足下计,正宜一雪此耻,胡反加之厉乎?且帝制未成,先屠百姓,苟无百姓,何以为国?足下但知媚兹一人,已属罪不容诛;况复虐我同胞,人将不食尔余矣。谨率义旅,北向待命,如若不悛,速决雌雄!”
张敬尧看罢,把信扔到地上,用脚猛踩,嘴里不停地骂道:“妹妹的,跟俺玩激将法,可惜俺不上当。自从当上北洋军,俺就跟着陛下杀人放火、抢点儿东西、玩几个娘儿们算啥!”
袁世凯闻讯,当即让人送来大批牛肉、罐头、白酒等,慰劳第七师官兵。他还给张敬尧发来电报,封他当陆军上将,授予勋三位,每年俸禄一千个银圆。张敬尧接到袁世凯的电报,仔细看罢,抚摸着摔断的胳膊,大声喊道:“陛下待俺不薄,俺要为洪宪朝廷卖命,摔断胳膊也认了。”
且说陈其美秘密返回上海后,策动海军起义,响应护国军。袁世凯气急败坏,当即封卢永祥当淞沪护军使,让他带着第十师官兵,驻守上海。他还给冯国璋发来电报,让他找一个可靠的人,筹划暗杀陈其美。
冯国璋接到袁世凯的电报,不敢怠慢,打开仔细看罢。他知道,上海是自己的地盘,陈其美带着“乱党”捣乱,对自己是个威胁。因此,他赞同暗杀陈其美,并不完全是替袁世凯打算他找来心腹张兆坤,严肃地对他说道:“陛下交俺一个秘密任务,要杀掉‘乱党’头目陈其美,俺想让你去干,你可不能推辞。”
张兆坤听罢,拍着胸脯子,忙不迭地说:“奶奶的,只要陛下有令,俺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头!”
冯国璋看着张兆坤,不住地连连点头,满意地说道:“太好了,俺没看走眼,明天你就去北京,朝见陛下。”
第二天,张兆坤换上笔挺的新军服,嘴里哼着《十八摸》,带着小傻子,来到浦口火车站。他们坐上火车,沿着津浦、京奉铁路北上,直奔北京而来。张兆坤带着小傻子,在前门火车站下了车,坐上洋车,离开火车站,来到新华门外。
一个传令官走过来,对张兆坤大声说:“陛下有旨,宣张团长晋见。”
张兆坤让小傻子等着,自己整一整军帽、军服,毕恭毕敬地跟着传令官,进了新华门,来到居仁堂。袁世凯打量着张兆坤,板着面孔,厉声问道:“朕接到密报,说你身为军人,私贩烟土,开设烟馆,赚取烟资,你有啥话说?”
张兆坤吓得扑通一声,跪在袁世凯面前,低垂着脑袋,小声答道:“臣张兆坤糊涂,愧对陛下。”
过了半晌,袁世凯脸色和缓下来,用平静的语气说:“你先起来,朕希望你记住,当兵的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你听朕的话,朕是不会为难你的。”
张兆坤战战兢棘地从地上爬起来,双脚立正站定,仿佛电线杆似的,一声也不敢吭。
袁世凯觉察出张兆坤很紧张,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听说你是莱州府人氏,那可是个好地方,特别是‘仙人居酒家’的大蟹,让朕至今还想着呢。”张兆坤听罢,十分惊奇,用诧异的口吻答道:“想不到陛下还吃过‘仙人居酒家’的大蟹,俺在那儿当过跑堂,回头俺弄些大蟹来,孝敬陛下。”
袁世凯摇摇头,用严肃的口吻说:“不必了,朕给你七十万个大洋,让你到上海去杀陈其美,不得有丝毫耽误。”
张兆坤长吁一口气,跪倒叩头,大声说道:“是,陛下!”
接过袁世凯递给他的上海中国银行汇票,张兆坤小心谨慎地揣进怀里。他喜滋滋地出了居仁堂,在新华门外坐上洋车,带着小傻子,匆匆离去。
张兆坤嘴里哼着《十八摸》,带着小傻子,来到石头胡同的惜春院。张兆坤走进惜春院,摘下“含笑”的花牌,闯进“含笑”屋子。
眼见杀人魔王站在面前,“含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帅,你已经抢走了便壶,咋又来啦?”
张兆坤嘿嘿冷笑,在“含笑”脸蛋上拧了一把,淫邪地答道:“奶奶的,这还用问,俺还要抢你。”
“这——”“含笑”心有余悸,迟疑半晌,压低嗓门说道:“这得问妈妈,奴家做不了主。”
张兆坤面露凶光,大言不惭地说:“奶奶的,老鸨子不敢拦俺,她长几个脑袋。
张兆坤转过身去,急不可耐地来到房门口,对外面大声喊道:“老湾子,老鸨子,快过来,要不俺烧窑子了。”
话音未落,老鸨子黄毕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兆坤面前。刚才张兆坤进门时,她不敢招惹这个杀人魔王,悄悄地躲在一旁。眼见实在躲不过去了,她只好来见张兆坤,赔着笑脸问道:“大帅,你找奴家干啥?”
张兆坤瞟了黄毕氏一眼,拍一拍腰包,笑嘻嘻地问她:“奶奶的,俺要买下你的窑子,娶‘含笑’当六姨太,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黄毕氏点头如鸡琢米,忙不迭地答道:“既然大帅说了,俺不敢不答应。”
张兆坤腆着胸脯,站在黄毕氏面前,厉声训斥道:“奶奶的,你替俺经营‘惜春院’,让婊子们接着卖肉。等她们挣了大洋,你一定送到南京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