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来到庭院,俘获了无法拼死抵抗的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他让第二营士兵把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吊在树上,待到他们气息奄奄时,再把他们放下来。看见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缓过气来,第二营士兵又把他们吊在树上。如此反复多次,就是不让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死得太快,好多受些罪。
张勋扫视一眼苟延残喘的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朝第二营士兵摆摆手,恶狠狠地喊道:“这些‘拳匪’不能留下来,俺要把他们活活烧死,锉骨扬灰。”
第二营士兵就地挖好五个大坑,用绳子套住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的脖子,把他们拖进大坑里。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方才将俘获的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全部扔进坑里。他们将柴草扔进大坑里,开始放火焚烧。一时间,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的凄惨叫声,此起彼伏,令人不忍闻听。
张勋站在大坑边,望着坑里的熊熊大火,哈哈大笑道:“好,让你们练邪拳,这就是报应。”
张勋一边虐杀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一边让第二营士兵搜寻不知去向的“黄三仙姑”。第二营士兵得令,端着曼利夏洋枪,在断垣残壁间仔细搜寻一番。突然,他们发现一堆瓦砾微微颤动,哗啦作响。
第二营士兵大惊,须发直立,赶忙举起曼利夏洋枪,厉声呵斥道:“谁,滚出来!”
过了半晌,无人回答,瓦砾仍在微微颤动,还传来女人呻吟声。
第二营士兵哆哆嗦嗦地扒开瓦砾,从里面露出一张女人脸。这个女人虽满面血污,却遮不住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她惨白的嘴唇抖动着,呻吟不停,一双大眼露出恐惧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第二营士兵。几名第二营士兵七手八脚地把女人从瓦砾中扒出来,见她穿着黄缎祆裤,腰间系着一条黄绸腰带,第二营士兵抓住她,拎小鸡似的提着,把她拎到张勋面前。
张勋登时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地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啥?”
那个女人瞪了张勋一眼,挣扎着答道:“俺,俺就是‘黄三仙姑’。”
张勋听罢,惊喜交加,嘿嘿笑着,怪模怪样地说道:“你就是‘黄三仙姑’,这么好的娘儿们,差点叫炮弹炸死,太可惜了。”
“黄三仙姑”扑到张勋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帅,你不能杀俺,俺是神仙下凡,要扶清灭洋。”
张勋十分惊奇,不由得微微一怔,与“黄三仙姑”对视一下目光,疑惑地问道:“你是神仙下凡,还要扶清灭洋?”
“黄三仙姑”缓过一口气,颤巍巍地答道:“对,俺是神仙下凡,法术高强,能扶清灭洋。”
“袁大帅说你只是会妖术,不是神仙。”张勋随口嘟囔道,疑信参半地对第二营士兵说道:“过去听俺娘说,黑狗血可以破除妖术,你们快去找黑狗血,可别让她跑掉。”
第二营士兵四处寻找黑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发现一条被炮弹炸疯的黑狗。第二营士兵赶忙举起曼利夏洋枪,砰的一声,将黑狗打死,将狗血沥在一个破盆里。他们端着破盆,来到身负重伤的“黄三仙姑”面前,将黑狗血泼在她身上。
“黄三仙姑”强撑着受伤的身体,破口大骂,惹恼了张勋。张勋气得又蹦又跳,仿佛发疯的野狗一般,厉声嗥叫道:“扒光她的衣服,只要是咱们的弟兄,有一个算一个,干死这个贼婆娘!”
第二营士兵见“黄三仙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如今抓住机会,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声喊道:“大帅放心,弟兄们憋足了劲儿,便宜不了这个贼婆娘。”
张勋看看第二营士兵,又看看?“黄三仙姑”,点头应允道:“好,弟兄们果然英雄,今天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第二营士兵扔下曼利夏洋枪,扑到“黄三仙姑”身旁,当即强行扒光她的衣服。他们使出打仗的蛮力,向“黄三仙姑”的身体发起轮番攻击。常氏虽已婚嫁,但遇到第二营士兵,还是痛得呼爹唤娘,只能任其摆布。待到发泄完兽欲,第二营士兵方才从“黄三仙姑”身上爬起来,用手把她的毛发拔光,方才放开她。
张勋凑到“黄三仙姑”面前,用手拧她的脸蛋,恶狠狠地说道:“你自身难保,还想扶清灭洋,老子今天让你人驴、木驴一齐骑!”
张勋让第二营士兵牵来一头毛驴,用布蒙住眼睛,栓在大树下。毛驴身上备着一个鞍鞯,这个鞍杂与众不同,上面有个直挺挺的木橛。
张勋淫邪地笑着,让第二营士兵把“黄三仙姑”架到鞍带上,将木橛插进她的下身里,用绳索绑住她的身体。张勋拼命地抽打毛驴,让它围着大树狂奔。常氏在鞍鞯上,上下颠簸不止,大张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发出痛苦的哀鸣。她两只眼睛圆睁,一直死死地盯着张勋,不一会儿气绝身亡。殷红的鲜血好似溪流,从“黄三仙姑”身体里,向外流淌,与狗血融和在一起,流过毛驴的肚皮,洒在大地上。史虎眼见张勋暴行,心有余择,不忍再偷看,闭上眼睛。
张勋见“黄三仙姑”死掉,又下令放火焚庙,直到熊熊大火烧起来,方才率第二营士兵离开。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尸体焦糊气味,半里外都能闻到。王氏和该村百姓回到村里,见过死里逃生的史虎,抱头痛哭不已。
袁世凯让张勋血洗关帝庙的消息,很快传遍山东、直隶交界地带,百姓把袁世凯恨之人骨。有人乘着夜深人静,偷偷地在巡抚衙门照壁上,画了一个顶戴花翎的大乌龟,跪在洋毛子屁股后面。有当时民谣为证:
女练红灯照,男练义和团;
杀了袁鼋蛋,俺们好吃饭。
这件事发生后,济南府一夕数惊,谣言纷纷,仿佛就要大祸临头。冯国璋、段祺瑞等武卫右军军官吓坏了,唯恐丢了自己的脑袋。他们凑到一起,商量一番,来到巡抚衙门大堂,跪在袁世凯面前。
冯国璋先与段祺瑞交换一下眼色,壮了壮胆子,嗫嚅着问道:“报告大帅,老百姓都说‘黄三仙姑’借尸还魂,要雷劈济南城,咱们咋办呀?”
袁世凯听罢,脸往下一沉,盯着冯国璋,不耐烦地答道:“你身为朝廷命官,
竟然听信‘拳匪’传言,实在荒唐至极。”
冯国璋吓得连忙叩头,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大帅,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待冯国璋把话说完,袁世凯声色俱厉地训斥道:“怕啥,‘黄三仙姑’真有法术,俺一人顶着,决不牵累你们。”
冯国璋等人见袁世凯生气了,不敢再吭声,静悄悄地退出巡抚衙门。
来到巡抚衙门西辕门外,冯国璋抖着双手,小声嘟囔道:“完喽,完喽,大帅一意孤行,济南恐怕保不住了。”
袁世凯硬撑持着,待到冯国璋等人走出巡抚衙门,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他沉思半晌,下令加强巡抚衙门戒备,在大墙外围上铁丝网,严禁百姓通行。
段祺瑞离开巡抚衙门,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见过老婆吴氏。他心烦意乱,少不得要与吴氏亲热一番,聊解烦闷。不料想吴氏病人膏肓,无福消受,竟然一命呜呼了。他登时把鼻子气歪了,抱着儿子段宏业,整天愁眉不展,暗骂自己晦气。
袁世凯闻讯,当即把段棋瑞找来,大大咧咧地对他说:“芝泉,别整天愁眉苦脸的,男子汉还怕娶不上老婆,俺大小老婆弄了九个,你年纪轻轻的,更得多娶几个。”
段祺瑞听罢,长叹一声,无精打采地答道:“大帅说的是,只是俺老婆走得太急,还丢下一个孩子,让俺一下找不到替身。”
袁世凯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俺有个养女,名叫张佩蘅,是广东巡抚张芾的女儿,识文断字,年轻貌美。把她给你当老婆,你看咋样?”
段祺瑞感激涕零,跪倒叩头,激动地喊道:“谢大帅赏俺老婆!”
段祺瑞心急火燎地娶过张佩蘅,新婚宴尔,颠鸾倒凤,实在快活。没过多久,段祺瑞就喜新厌旧,不再与张佩蘅亲热,又娶了大姨太王氏,不料想花轿刚过门,王氏就一命呜呼。
袁世凯找来倪嗣冲,让他保护洋毛子和洋教堂。倪嗣冲不敢怠慢,当即派巡防营士兵在教堂外站岗放哨,护送洋神父外出传教。倪嗣冲还不时带着巡防营,打着黄龙旗,到各府州逮捕、屠杀义和团团民,拆毁神坛。义和团见袁世凯不像毓贤那样善待自己,少不得与武卫右军大战几个回合,总是败多胜少。义和团无可奈何,只得离开山东,转往直隶,投奔赵三多。
慈禧太后讨厌洋毛子在面前指手画脚,又下旨招抚“扶清灭洋”的义和团,向英、美、日、俄、法、德、意、奥等列国宣战。义和团乘机控制了北京和天津,焚烧教堂、使馆,剿杀洋毛子、二毛子,确实痛快。英、美、日、俄、法、德、意、奥八国联军在直隶天津府(今天津)登陆,接着又杀进北京和直隶保定府(今河北保定)。惯会趁火打劫的沙俄,不仅参加攻打天津、北京、保定,还单独派老毛子兵越过国界,乘机控制黑龙江、吉林、奉天三省,大肆屠杀当地的义和团。聂嘉夫少校跟着俄军东征西讨,镇压义和团,拆毁神坛,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张作霖离开营口厅大高坎镇,回到广宁县赵家庙,拉起一支有数百“胡子”的大“绺子”,独霸赵家庙一方,杀人越货,雁过拔毛,为非作歹。他娶了本村财主赵占元的二女儿赵氏,在老丈人家倒插门。张作相闻讯,带着二十几个“胡子”,到赵家庙投奔张作霖,两股“绺子”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张作相,字辅臣,奉天义州(今辽宁义县)人。当过泥瓦匠,在家打架斗殴,惹出人命官司。他惧怕官府缉拿,方才投奔张作霖的“绺子”。
聂嘉夫少校眼见张作霖不服沙俄,独霸一方,软硬不吃,便暗中指使当地另一股“绺子”,在除夕之夜血洗赵家庙。张作霖抵挡不住,只好逃往新民府八角台村(今辽宁新民)。在逃亡的路上,赵氏生下一个儿子,起名叫张学良。
张作霖吃一堑、长一智,在八角台村子周围修筑围堰,围堰外挖有壕沟,沟上架设吊桥,煞是威风。围堰矗立在平坦辽阔的辽河平原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生长着玉米、大豆和高粱。
围堰里有一个青砖灰瓦院落,在成片的土坯草房中,显得那么鹤立鸡群,虎视眈眈地盯着脚下的村落。张作霖的聚义堂就在青砖院落里。聚义堂也是青砖灰瓦房,墙面青砖到地,房顶灰瓦遮天。聚义堂前竖着一个大旗杆,旗杆上飘着一面旗,绣着个斗大的“义”字。
张兆坤骑着大青马,好不容易进了围堰,来到青砖院落外。他抬眼仔细观瞧,眼前是高大的青砖院墙,大门和墙角修着青砖炮楼,大门外是一面影壁青砖墙,护着坐南朝北的四合院,门口左右立着上马石。他正在啧啧称奇,忽听得一声断喝道:“干啥呢,是不是踩点儿的探子?”
张兆坤吓了一跳,只见大门炮楼上站着看门护院的炮手,正手持火铳,横眉怒目地盯着自己。
张兆坤忙跳下马,整整衣衫,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回答:“老大,俺叫张兆坤,特来‘挂注’。”
炮手朝张兆坤摆摆手,不让他说话。他走下炮楼,打开大门,掏出一块破布,蒙住张兆坤双眼,低声说道:“你跟着俺,去见舵把子。”
炮手拉着张兆坤,来到聚义堂门外。炮手让张兆坤停住脚步,自己走进聚义堂,大声禀报道:“舵把子,一个名叫张兆坤的小崽前来‘挂注’。”
话音刚落,屋里响起威严的声音,用命令的口吻说:“妈个巴子,让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