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开枪打死我能解决问题，你早就做了。”简默看着电弧不断溢出的枪口，坚定道。
机器人不会有犹豫，要杀他刚才就有无数机会。但简默同样不知道它为什么还要拔出枪，这么做毫无意义。
“你......并不害怕？”堂主看上去倒很意外。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的确，杀了你只会激化矛盾而已，这是最糟的方案。我的计算也不会失误。”堂主如是道。
“那你为什么举枪。”
“因为这么做对大多数人有效，面临威胁会激发人的反射机制，也许你就会告诉我更多的东西。”知道威胁没有了作用，堂主放下了枪，沉默的系统计算着，倒是越来越让简默猜不透这个机器人了。
“听上去你似乎很懂人类？”
“从某方面说我比你们更懂你们。”堂主道。
“老实说，你问我任何事情我都不比你知道的多，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探求真相。”简默选择实话实说，在一个不能以常理计算的机器人面前，实话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大概已经明白了，但我别无选择，不论是赫特拉斯、格兰塔利还是昕风阁都想要灭掉莫言堂，这一点不会改变。”
“第零定则。”堂主低声道出几个词。
所谓第零定律，是最为核心的阿西莫夫机器人定则，即指机器人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而其他三大定律都是在这一前提下成立。
简默有些明白堂主遣散百分之七十成员的做法了，这分明是保护绝大多数即莫言人类主体的做法，只是......为什么？
“一方面是你，一方面......是我们。”堂主回答道。
“你的过错在于带着吊坠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我的错在于对它有了别的打算。”堂主来到窗前，冷洌的清光洒在暴露在原野前的钢铁身躯上。
简默手握向了吊坠，在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有洪氘和堂主两个人强调了吊坠的重要性，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东西到底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吊坠内蕴含的秘密包含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数学算法......它也许可以让我进化出更加惊人的能力，比如......拥有意识。”堂主眼中迸发出一种区别于死物的眼光，在那一刹......它仿佛拥有了灵魂。
意识的存在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复杂，直到数据化时代的今天意识的本质依旧没有被参透，数据化的进行都是凭借媒介进行意识转移，其本质并没有改变。不少科学家猜测，如果让人工智能拥有自我进化的自主算法就有可能进化出意识，但直到二十一世纪末也没有人成功发明出进化算法。
“我不知道怎样算是拥有了意识，但如果说是接近了人类的话，我觉得你已经做到了一点。”简默眼神没有离开堂主。
“为什么？”
“当你开始为自己而想时，你就学会了人的本能之一——自私。”简默顿了顿，如是说道。
“我不会拥有劣性的缺点！”堂主看上去很愤怒——如果它能够愤怒的话，这是它带入古今无数次争斗的参数计算的结果说出的话，在它分析来看，所有的争斗战争都是既得利益引起的纠纷，自私就是其中最大的原罪之一。
“自私不是缺点，它恰恰是人进化的结果。”简默深吸一口气，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的确，自身利益得失是许多问题纠纷的出发点，但也正是欲望的驱使才使得人类更为强大，因为私心的欲望，就会产生要变得强大的占有欲，从文明的宏观角度上说，这一最大的原罪的确是进步的阶梯。
“但如果只是因为你的想法被同样想要吊坠的人知道了的话，只会让你陷入危机而已，为什么莫言堂本身会受到威胁？”一个人的错和一群人的错的问题，简默不相信三大公司帝国的人想不清楚。
“我无法了解人类的确切想法，人心对我们来说......太复杂了，我们只能模拟众多可能性中的少数，未来存在太多不定因素。”堂主的电子眼显得有些黯淡，“我能想到的可能性是......九年前的暗杀行动和'莫言'计划的破产。”
九年前的......暗杀！等等！
“九年前的暗杀行动是怎么回事？”简默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和玉心的事情有关。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堂主对简默的态度无动于衷，涉及到深处的机密它还是和机械的代码一样死板。
强忍着好奇和愤怒，简默知道蛮横对完全理性“思考”的机器人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从其他地方寻找线索：“'莫言'计划又是怎么回事？”
“'莫言'计划即是莫言堂创办的全部意义，由......'宙'科学家学会创办。”
宙？！这铁盒子身上隐藏着多少秘密？！
“说来听听。”
“'莫言'计划即是对宏系统状态下的地球模拟，你可以把它看作二十世纪末进行的'生物圈'实验（生物圈二号），只不过这个实验对象不是地球生态环境模拟而是模拟人工智能下的人类世界，可以说，我是宏系统的原型机，区别是它比我复杂得多，而我比它多了一个实体（机器人躯体），成为社会（莫言堂）的一份子。”
“莫言空间存在的意义不在于它在佣兵界挣了多少信用点，宙不缺资金，它存在的意义仅仅在于预防和研究宏人工智能技术，而当我开始为自己的进化思索时，这个计划就已经破产了。”堂主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忧伤，只是淡淡的冰冷。
简默试着推理出其中的内在逻辑，但这个问题很简单，第零定律要求它时刻把人类群体的利益放在首位，而它自私的想法打破了这一定则，从那一刻起，它就不再是它了。
“但这和三大公司帝国有什么关系？”
“'宙'是一个科学家学会，但它只是个学会，其中的所有血液都来自世界各地，其中的复杂利益关系难以算清，而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堂主抬起了头，猩红的电子眼无比醒目，“莫言堂即将到来的未来。”
（新章节到～～说实在的阁主码这种章节也很痛苦，谁让咱是技术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