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呀!咱们也没买多少嘛!下跌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呀!它要是能跌到15元不是更好吗?那时候我们的成本就要比主力还低许多了,何乐而不为呢!”老章看样子早已胸有成竹了,所以还没等米雪作答,他就抢先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不过,他始终没料到会一语成谶,不过那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您怎么会想到15元的位置?”大成听了老章的愿望后心里一惊,问道。
老章看着大成惊诧的神情,感觉有些好笑:“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也不必当真嘛。”
“哦,”大成才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不过他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感悟,“我是想到了一句话里蕴含的人生哲理,才有感而发的。”
“哦,哪一句?”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世间有好多事都是无意间的一句话,事后一看,哎,怪了,可真就给说中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一语成谶啊!哈哈!”老章爽朗地一阵大笑。
“哪里呀!我一直在猜想,主力也许会把股价杀到17元附近,那里是该股上半年行情启动时的一个整理平台。刚才您一说,我就想到了股市里有句‘不破不立’的行话,又联想到我们的对手本是一只狡诈凶狠的大灰狼,他们是不会让咱们舒舒服服地跟上他们的步伐的。所以,我们也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你的意思是留一部分资金,真要等股价跌到15元了?”老章睁大了眼睛,神情紧张地问。
“确实如此。但不知米雪怎么看?哈哈!”大成想到了集思广益,转头看着米雪笑道。
米雪此时还在享受她的香茗,闻言笑靥如花地谦虚了一下,但还是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按照常理,17元一线确实是大举买入的时机,但主力的狡猾和凶悍大家都领教过了;况且,上次事发突然,主力并没有充分的时间收集到足够的廉价筹码,迫不得已,才追随同板块的股票一起搞了一波突发性的行情。而现在则不同了,他们可能会利用这个难得的良机,进行一次惨烈的洗盘过程,把一切大家能看到的和能想到的支撑位都打破,把形态彻彻底底地破坏,让股民不敢摸也不敢碰。
我想这应该才是主力的真实想法吧?”
“就如你所想,可万一股价真的打到15元后,依然还不是底,那又该如何呢?”
牛大姐虽然也认为是那么回事,但到底心里没谱,禁不住还是提出了质疑。
“如果真能到那里,无论如何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满仓。试想,从27元一口气跌到15元,股价几乎被腰斩了,那里即便不是底,离底也不远了,一波像样的反弹总是有的吧!”米雪态度鲜明地说。
“精彩,这次如果能顺利地抄到底,我一定要重拳出击。”大张上一波尝到了甜头,此时正在摩拳擦掌呢!他今天还是头一次发言,每逢股市下跌,他面前的烟灰缸会很容易吃饱的。他刚才就将只抽了小半截的烟屁股狠狠地按进了烟灰缸里,以此表示自己的决心。
本周的第四个交易日。这天大盘保持震荡,金融和地产股小幅下跌,资源类的股票在有色板块的带动下掀起了一波反弹。大力的股价依然是我行我素,继续行驶在下降的坡道中。昨天收盘时股价跌破了18元的整数位,今天又是低开低走,盘面上看,主力做空的决心毫不动摇。
大成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那只超级航母就要启动申购准备登陆A股市场了。按照常理,申购日的前一天各路申购资金就已基本到位,那么就是说,最晚下周三大盘才会止跌,大力那时候可能才会止跌。这样算来,加上今天还有五个交易日。照现在的速度跌下去,跌破15元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也不排除这两天会出现一个小级别的反弹,以时间换取一些空间,但这不符合主力的性格,说恰当一些应该是阴谋。股谚说,‘是底不反弹,反弹不是底。’
要真的出现反弹,过后必然还是一个加速下跌的局面,如此,还不如不反弹的好。
那么,如果采取加速下跌的办法,早早地跌到位,在众人都以为该跌到位的那天提前止跌,而后展开一波快速上涨,打散户们一个措手不及;下跌时如暴风骤雨,上涨时也让你迅雷不及掩耳。大成心里暗自思忖,以自己对主力的了解,以主力的阴险狡诈,这样做应该是个大概率事件,倒是不可不防呀!
此时,米雪和老章他们也在静静地观察着盘面,一个个谁也没有言语。大成看了看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差2分钟10点,也就是说,众人有半个小时没讲话了,这也是调整市的一个特殊风景线。坐过大户室的股民朋友们可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会不由自主地沉默。尤其是在大盘处于调整格局的时候,就更是如此了。这可能和心情有关吧!大成这样猜想,就是自己不也是常常如此吗?
米雪眼睛盯着盘面,她的心里却回想着和大成交往的一切。他的一举一动,他风趣幽默的语言,包括他挺拔的身姿早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看来,大成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实在、老练,办事细心灵活,性格开朗豁达。他那聪颖的天赋最容易使人想起山上清凉的泉水,微微的有些甘甜,且充满了活力,清澈而又透明;他对多数问题皆有真知灼见,这是他深入地思考和研究的结果。
他只是在确实需要讲话的时候才开口,他的谈话往往沁人心脾使人振奋。米雪心想,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呵!他的妻子可真有福气呀!她不由得产生了想要会会她的念头,但思绪一转,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唉!”
这下可糟了,她一声长长的叹息被她对面的牛大姐捕捉到了,她带着满脸的不解问她:
“这丫头,近一段时间怎么有些神魂颠倒的,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呀?”
米雪脸一红,赶紧掩饰道:“哪里呀,还不是近来大盘跌跌不休的让人心烦嘛!”
“不是吧!大盘下跌还不至于让你魂不守舍吧!”牛大姐显然不信。
米雪也觉得太过牵强,难以让人信服,一急之下竟然没了应对之策,俏脸涨得粉红,鼻尖微微地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这一表现大成早已尽收眼底,当他听到米雪回复牛大姐追问的那句话时就预料到不能过关的,心里就已替她想好了办法。果然,在牛大姐的继续追问之下米雪便窘住了,他就开玩笑似的提醒她:
“可能是工作上的问题吧!”笑了笑又接道,“或者是处男朋友了也未可知。”
这一恰到好处的提示解了米雪的困窘,她向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后说道:“真是的,这两天那个南蛮子死缠滥打的,真让人心烦。”
“哦?真处对象了?怎么样的一个南蛮子,能惹得我们的美女股神如此不堪重负呀?”老章快言快语地追问道,他显然对这个问题极感兴趣。
“一个大学时期的同学,南方人,趁这次休假,专程过来欲确立这层关系,不过我还没有答应他哩!”米雪有些自得地说。
“人肯定不错吧,干什么工作的?要不要让我们帮你参谋参谋?”牛大姐善意地提醒道。
“在杭州西子杂志社工作,任副主编。人嘛!挺帅的,不过不怎么成熟,还有些孩子气,大学时处过一阵子。嗯!要不下午让他过来一下,你们给他过过堂,嘻嘻!”
“人家愿意来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又不是个爱害羞的大姑娘!呵呵!”米雪笑道。
“哎,快看,到17元了,买吗?”大张一直专心地盯着大力股份的股价,他只是偶尔将一点点的心思用来旁听,此类事他不感兴趣,他也不想过问那些跟他无关的人和事。但对于大力的股价他却极为关心,并时刻保持着出击的状态。所以,当他突然将猛吸了一口的烟屁股重重地按在烟灰缸里的时候,便意味着他打算出手了。
“我的意见是继续买入,你们呢?”大成看了一会儿,他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等到15元再买不是更好吗?”牛大姐显然相信了老章昨天的猜测。
“你还真的认为会跌到那里吗?”老章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问道。
“我觉得会。”
“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嘛!你们昨天都说了。我呢,现在只是凭我那一点点可怜的感觉吧!”
“哦,原来是凭感觉呀,那我也说说我的感觉吧!”大张显然不太信服这个说法。
“嘿嘿!你什么感觉?”牛大姐没好气地嘲弄道。
“与你的感觉正好相反,哈哈哈!”大张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你买呀,我又不拦着你,哼哼!”
“我当然要买。”
“买吧!套住了别后悔!哼哼!到时别怪本大姐没提醒你。”
“怕套就不敢炒股了。想当年,巴菲特买进中石油H股的时候,不也是边跌边买的吗?”
“是呀,不也是套了他两年多嘛!再说了,人家是股神,是大资金,需要一个漫长的建仓过程。可我们只需要1分钟就可满仓,等到底部明确后再买入才是最正确的呀!”牛大姐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针对大家讲的,也是非常正确的比较稳健的投资方法。但大张却不想那么做,他一贯秉持的风格是激进,他当然属于激进型的投资者。于是他争辩道:
“等到底部明确再行买入,至少股价已上涨了两三元了,那就是在追涨了,而不是抄底。”
“就怕你越抄越低,最后山穷水尽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看样子牛大姐肯定是因为在18元时买入的股票被套了,现在胆小了是吧!”
大张揭出了她的心病。
“这不是胆小,这是谨慎。”牛大姐情绪有点儿激动了。
老章笑呵呵地劝解道:“你俩别争了,说得都有道理,先喝口水,让我们商量一下,看看究竟怎样做才是最科学的。”他停顿了一下,掉转头看着大成:“说说,现在买还是不买?”
“那我就说说吧!大力股价到现在已跌去了10元,40%的跌幅,已经不小了。
从下跌的幅度和深度还有严重底背离的技术指标看,存在着强烈的反弹要求,基本面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的方面,而17元一线又是一个前期的整理平台。我想,这里可能会有很强的抵抗,至于在这里有多大的反弹幅度,我也说不准,有可能是盘中反抽一下就会结束,还有一种可能是主力仁慈心发现,这里也就形成底了。”
“那就是说在这里还是要买一些的是吗?”
“当然买一些,反正我们的仓位都很轻,怕他何来?”米雪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动手。老牛,才3000股嘛!怕啥?有这么多的股友在此,一个战壕的,齐进共退嘛!不信我们就打不了个翻身仗。”
在大家讨论的时候,大力的股价探到17.08元时便被一轮买盘将股价推升到了17.3元之上,然后又被几笔大单砸至17.2元附近,大成他们分别下了买单,所不同的是牛大姐这次很不情愿地只挂了1000股,老章挂了2000,另外三人都是委托买入3000股,委托价格分别是17.15元和17.18元。在等待成交的过程中,中午收盘时间到了。
下午米雪果真把李泽林带进了营业部,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恰巧老章正在准备沏下午的茶水,当看到跟随米雪进来的小伙子时,他顺手将存放在柜子里的一次性纸杯拿了出来,然后才满脸笑意地问米雪:
“他就是?”
“嗯,是的,”米雪转脸看着李泽林介绍道,“这位是章教授,不过在这里我们都喊他老章。”
“您好,本人李泽林,想必您已知道,米雪的大学同学。”他很自然地伸手同老章握在了一起,在向老章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已看到了大成。
并非是他神情不专注,实在是因为那时大成正好从老章的左前方面带笑容地站了起来,所以,在他与老章紧握在一起的手松开之际,便一个箭步来到了大成面前,声音兴奋中带有一丝惊喜:
“原来成大哥也在这里呀!”右手老远地就伸了过去。大成踏前一步,两只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然后他转头责怪地看了米雪一眼,意思很明显,想必大家能猜得到。其实,米雪是有意没告诉他的,目的就是给他个意外的惊喜。
“我们这可是第二次握手了,欢迎光临。”大成非常真挚地笑道。
其他三位有些摸不着头脑,脸上写满了疑问。大成笑着解释:“小李来时我去接的机,所以嘛!呵呵!”
米雪带着李泽林来到牛大姐的面前:“牛大姐,退休会计。”
“您好,常听米雪提起您。”李泽林说完礼貌地同她握了握手。牛大姐感觉他的手掌细腻中有些潮湿,显然是紧张所致,但是他俊雅的面容却很平静,一副黑边框的眼镜后面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略微有一些不踏实。她目测了一下,他身高大约有1.76米,一头随意而漂亮的自来卷发衬托着一张圆润白净的脸盘,一身质地优良的亚麻色西装衬托出他非凡的气质。她心里忖度着,此人堪称美男子,但不知才学如何。心念及此,就想试探一下李泽林,于是她面带微笑地反问道:
“说我什么?是好话呢还是坏话?”
“哦,当然是好话了,她常夸牛大姐细心、谨慎、温柔贤淑哩!”看起来李泽林对于这样的问题还是游刃有余的。说完他礼貌地伸手一让:“您请坐。”然后转身来到了大张面前。
“这位是张总。”米雪介绍着。
“您好。”
“你好。”二人互致问候后各自落座,李泽林就坐在米雪的旁边。
这时候老章送过来一杯茶水,李泽林再次起身道谢。
“听说你来了一周了?”
“是的。”
“怎么样?”老章语带双关地问道。
“可谓是人杰地灵呀!”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老章注意到他俊雅的面孔自然平静,眼神中没有刻意的奉承和掩饰的意思,显然是出自内心的表白。他的第一印象,此人反应敏捷、思路顺畅。
“哦,哪些方面呀?”老章的发问依然很简短。
“远的不讲,就说眼前诸位吧!您老神清气朗,一副学者风范,没有长时间的陶冶,是难以有如此的风采的。”老章呵呵一乐,道声谬赞了,心道,这小子眼力不错。
“再说这位牛大姐,气质高雅、风姿犹存,俨然不减当年,想必年轻时追求者亦不少吧?”牛大姐闻听此言,心中暗忖,好小子,倒会拍马屁,的确是个人才。
心中虽乐,脸上却没带出来。牛大姐知道,自己平时很注意保养,尤其是退休以来,参加了一些体育运动,面色似比以前更加红润,虽已年过半百,但风韵确实不减当年。
“而这位张总,器宇轩昂,身处股市却难掩领导者的气概,气定神闲中透着一股霸气。”大张微微一笑,心里暗自思量,这小子竟拣好听的说,看他神态不卑不亢的,也是个人物。
李泽林接着说道:“相比诸位,我和成大哥多了一次接触,他清雅俊朗,待人真诚,典型的谦谦君子。和他相处,既能感受到长兄般的关怀,又能体现出朋友般的相知,大有‘与君处,如饮醇酒’的感觉。”
大成一笑说道:“不敢不敢,谬赞了,我只不过是尽心尽意地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罢了。”
李泽林的一番侃侃而谈,显然取得了不菲的成绩,这一点他还是心知肚明的,工作这一年多,让他增长了不少的阅历和见识,尤其是善于把握人的内心。
“我再来说说我们曾今的校花,米雪同志。”他狡黠地看了米雪一眼,用意不言自喻。
米雪冲他一举粉拳,口里警告他:“欠扁呀你!”又转头对着大家说道:“别听他瞎掰。”她的警告起了作用,李泽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牛大姐看着这对鸳鸯打情骂俏的样子心里感到好笑,她想起李泽林说到校花一事,心念电转,随即开口挖苦道:“我道是为啥呢?原来不远千里来相会,为的是美色啊!嘻嘻!如果米雪不漂亮,你还会对她穷追不舍吗?”
这本是一句很尖刻的话,但到了李泽林这里,举手之间,就给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