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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鸭子(上)

“为什么你会被叫‘鸭子’啊?说嘛!”

“不说。”

是日,军训这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骄阳,更是没有酷暑。

早在几天前,天气预报已经说了有台风将至,台风来临前的酷暑闷热,让将要军训的孩子们一个个吓得要死。以往没有经历过军训,全从别人口中得知并脑补军训是如何残酷,如何可怕!

然而很庆幸,在今天,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大雨将至的凉爽水汽,天色灰灰,没有太阳。

但这K市历来不怎么受台风影响,或许是地理优势,这座小城坐落在群山之中,台风都被山丘隔断了,每次台风来临,只是象征性下下雨。

有了这种经常性例子,人们自然对台风不再抱有敬畏之心,只当是刮刮风,下点小雨。洪涝什么的,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

“别怕,这都是过云雨。”

操场上,学生们一个个笔直站着,此刻是军训的开始仪式,校长先是愉快地表示欢迎新学生,而后说明军训细节,看到天色灰灰,疑似将要下雨,校长便如是说。

“怕不是过云雨啊。”小枫嘀咕,他小时候曾有段相当长的时候生活在乡下外婆家,那段时间里,外婆教会他如何分辨是否过云雨。

几分钟后,大雨降临,学生们都退回班里静候大雨停了。

然而并没有。

狂风肆虐,门窗即便关上也被刮得发出嘭嘭声,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来,跟晚上半夜似的。隐约看到校园内的大树被刮断树枝,还有在过道上的垃圾桶被吹翻在地上滚动。

雨滴彷佛是石头般,打在窗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完全覆盖了风扇的声音。班里的学生不知所措地看着外面,老师只能安慰着,这雨很快就会停了。

然而,半小时后,大雨越来越大,可以看到外面已经积水了。天色更是没有丝毫变明亮,甚至偶尔还会来一记雷鸣,吓得女生哇哇叫。

班里开始互相聊天,结识新同学,新朋友,有些是小学同学,比如小枫和阿健以及戚嘉奕。

尤其戚嘉奕的存在,一直让小枫小心应对。纵使戚嘉奕毫无波澜动向,但毕竟是一年的同桌,她知道小枫几乎所有的秘密习惯,这就让发过誓要改变的小枫尴尬了。

事实上,戚嘉奕总觉得小枫变得神经兮兮的,不像以前正正经经地说话。在她过去记忆里,班里无论多么吵闹,小枫都是可以安静地看书,写作业。这是她一直心存敬畏,并努力学习的。

如今,倒是像个话唠。

甄君子蹭过来,坐在小枫的旁边,看样子是要做他同桌了。她问了好多问题,小枫也不厌其烦地回答,有说有笑的样子,也是让戚嘉奕倍感疑惑。

当甄君子问到“鸭子”的事情时,小枫立刻变脸,闭口不说。

“说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甄君子低着头,侧着脸,几乎贴在桌面上,她双眼那么水灵,以及头发散发着特别的气味。

小枫想起小学里曾经遇到一个类似这样的女孩,那时候他很想认识那个女孩,可惜在人流中错开了,继而再也找不到。

“不要。”小枫再度拒绝。

“为什么呀?”甄君子嘟着嘴,蹙着眉,小枫看着心里咯噔一下,这表情看起来好是心疼,但他决意摆脱鸭子这个称呼,以前因为它可是受够了那些玩笑!

甄君子却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特别可爱的事情。

大雨下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稍微变小,这个时候外面——操场上已经是一片汪洋的即视感,军训已经不能如期进行。

与此同时,学校也接到了上头通知,将军训推迟至明年。

此刻已是中午,校门口有着一堆家长等待接学生,他们都是赤着脚站在充满垃圾的水洼里,街道上一片狼藉。

不少家长欷吁着多少年没遇过这种台风了。

阿健被他妈妈开着小摩托车接走了,小枫只好独自一人坐公交回家。

公交站距离学校几百米远,天还下着小雨,他撑着伞,脱了球鞋,赤脚在大街上趟着流水走。

三个小时的大暴雨就已经如同洪涝般,兴许这港口的地势较低,在他的记忆中,在很小的时候,曾遇过这种大雨,河水泛滥漫上街道,将每家每户都浸了。那个时候他不懂,却很高兴地戏水。

现在和那时相同的地方是,街道上的流水中偶尔出现一两只老鼠,蛤蟆,还有很多的蟑螂。

只是——他想起了小时候每逢大暴雨时,河道中必然出现一两只小黄鸭。其实他并不喜欢小黄鸭,只是小黄鸭喜欢跟着他。

幼儿园的时候,也是一场大雨后,街道上出现一只小黄鸭,小枫担心小黄鸭被水冲走,于是把它捡回家。谁知,此后小黄鸭一直跟着他跑,他跑到哪,小鸭就跟到哪。

再后来,别人就给他起花名:鸭子。

上了小学后,又因鸭子的特别事件,引发大家都叫他鸭子,而后同学在他生日之际,送鸭子玩具,贴纸,杯子等等。

他曾作出解释:我不是喜欢鸭子!!

可是没人相信。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但他想着,升到初中了,他绝对要摆脱鸭子这个称呼!!必须!!!

嘎嘎嘎嘎……

“……怎么我好像听见有鸭子叫?”小枫走在屋檐下,没有水流,但光着脚走路特别不习惯,他极少脱鞋在大路上行走。

“一定是错觉!!”

他不想循声去找,认为这肯定是自己的幻听。

终于到公交站了,然而甄君子却早已在公交站,他想起此前在教室里的聊天,她说过她也是坐公交车回家的。

“她是怎么走的,这么快就到了。”他心里想着,却看见她正对着自己笑,而且笑弯了腰。

“什么事让你笑成这样?”

他也跟着笑起来,是因为自己脱了鞋?

“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鸭子了……”

甄君子笑着指向他的身后。

他顿时感到心惊!!难道——

他转过头一看,果然,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小黄鸭就在他身后嘎嘎嘎地叫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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