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大唐生存手册》只连载了十五万字。”杨小曼提醒道。
“不急，秦导演还在拉投资，正和我哥谈着。要不你先集中精力先写好这本，另一本先放放。说实话，我会挺有兴趣你的书拍成电视剧会怎样。”文心急切的分享着刚得到的消息，“等拍了电视剧，和书一起推出，又可以营销出一本畅销书。”
杨小曼给她泼冷水：“畅销书哪怎么容易出来，可别到时空欢喜一场。”
“哎呀，别打击我嘛，”纪文心略带埋怨道，“等开学给你确切消息。”
“好吧，这个寒假看来没时间休息了。”
正月里的生活便是到处走亲戚加胡吃海喝。一贯瘦弱的杨小曼也觉得自己的小腹开始微凸起来，这给她敲响了身材的警钟。真是二月不控制，三月徒伤悲。
初二那天，杨母收拾了几个行李包和礼物，全家人预备去乡下拜年住两天。
杨小曼外公家在所在城市云州市下属的乡镇，离城市三个小时的车程。坐在摇晃的大巴车里，杨小曼忍住翻肠倒胃，默数这时间一分分过去。可惜这只是地狱的开始。
路一开始是国道，由于修缮不及时，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后来走着走着变成了碎石路，继续走着走着，碎石被超载运煤的卡车轧得全是深深的印痕。司机也发挥了超常的驾驶技术，各种躲避错过。待到了小镇上，杨小曼已经吐得黄疸水都没有了。
此刻她才深深怀念村村通公路的伟大决策。
杨小曼的外公家离镇上不远，两层的小洋楼立在水稻田旁边显得格外显眼。不过这样的洋楼在村子里挺常见，因为村子附近的山中挖出了多条煤矿，村里很多人都去挖煤窑带动着整个村子都富裕起来。尤其是那位二表舅，自家建房足足建了五层。
先跟外公外婆拜了年，外婆笑着眯缝着眼，塞了一个大红包给她。
这次的过年，杨小曼的舅舅一家没有回来，她们一家三口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
第二天，一个憔悴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过来串门。
她先是是向杨小曼的外公外婆拜年，又把那个孩子拉到跟前：“叫堂爷爷和堂奶奶。”
“松手，好痛。”那男孩在她的手中扭了扭去，满脸的不耐烦，最后终于挣脱出来。他看准堂屋方桌上的一盒糖果，然后冲上去抓了一大把放进自己口袋里。
外公皱皱眉：“侄媳妇，既然养在家里就好好教一教。”
杨小曼一听，这才明白她就是杨母口中的表舅妈。那么那个孩子就是可能的私生子。
她从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个男孩，试图找出父亲也八卦的和二表舅很像。然后她发现她被这男孩嘴唇上两条黄色痕迹给恶心到了。
表舅妈尴尬地转头呵斥一声：“乐乐过来叫人。”
李乐乐朝她做了个鬼脸，又跑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
她立刻委屈地向外公说道：“乐乐一向是他爸爸管，我也管不了。”
外婆呵呵笑：“大过年的说什么，李乐乐，过来，奶奶给你红包。”
杨母也跟着打圆场：“二堂嫂过来坐，二堂哥和玉茹怎么没过来，让她们表姐妹也见见面，玩一玩。”
外婆便走到李乐乐身边，将红包塞给他。
李乐乐抬起袖子往鼻子上一擦，将掉出来的鼻涕全抹上去：“奶奶，我还要。”
外婆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堂爷爷的一起给你了，要乖，听妈妈的话。”
表舅妈坐在杨母身边，就想抹眼泪：“堂妹你是不知道，你堂哥就是想着把你侄女嫁给他合作的那个贾老板。还说初六就带人来家里定亲。我不同意，他就骂人。我实在是没办法，那个贾老板年纪都快四十了。又是个没头发的，凭什么配玉茹。”
杨母安慰她：“你怎么不找三伯伯说一说，让老子去管儿子，总能管。”
表舅妈攥着衣服下摆：“我不敢说啊，公公早就生我气，说我没生个孙子给他抱。我就是命苦，可怜我的女儿和我一样命苦。还是你命好，嫁了个好老公，都不计较你。”
杨母表情僵硬了，她顿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杨小曼越听越听不下去。
“表舅妈，表姐是被关起来还是怎样？她自己不想嫁就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表舅妈愣了一下：“年前她吵着要离开，然后被你表舅骂了。然后你表舅把她的护照和身份证收起来了。”
“那你知道在哪里吗？”杨小曼蛊惑道，“帮表姐偷出来呀。这样她就可以离开不用嫁了。”
表舅妈脸色变了，连连摆手：“我不敢，你表舅打人好厉害。”
在一旁看电视的李乐乐突然大笑起来，他跑到表舅妈面前叫道：“我要告诉爸爸，你想偷东西。哈哈哈哈”
杨母赶紧说道：“我们说着玩的，没那回事。”
李乐乐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向杨母伸出手：“你只给了我一个红包。”
杨小曼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这熊孩子！居然威胁到她家里来了。
她突然灵光一现，熊孩子有时也是可以利用的嘛。
她朝杨母抛了一个眼色，然后和蔼地对李乐乐说道：“乐乐，姐姐这里有个很好玩的东西。”
正伸手要红包的李乐乐狐疑地看着她：“什么好玩的东西？”
杨小曼为了能打发无聊的坐车时间，带了一个GB的掌机在身边。可惜她低估了自己的抗颠簸能力，那游戏一直放包里没机会拿出来玩。
现在掌机成了诱惑小孩的好玩具。
她拿出掌机对李乐乐招招手：“你会玩这个吗？”
李乐乐眼睛一亮，立刻抢了过去，跑到门槛处，坐下专注地玩起来。
杨小曼转头对表舅妈说道：“你是不是不想让表姐嫁给那个人。我有办法弄到表姐的护照和身份证，而让表舅不会怪在你头上。但是你要保证保密不是我想出来的办法。”
表舅妈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般，她急切的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帮到玉茹？”
杨小曼笑了笑，指着埋头苦干的李乐乐：“听说表舅很喜欢他，那么就让乐乐把他姐姐的护照和身份证不小心弄掉了，然后表姐拿到立刻去大城市找工作。你看怎么样。”
杨母一听，立刻一拍大腿：“好办法！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堂嫂你看怎么样。”
坐一旁看报纸的杨父摇摇头：“正当办法不想，尽想这种歪门邪道。”
杨母反驳：“这是男人造孽，女人受罪。不是逼得人没办法，我们哪会想到这个。”
杨父放下报纸向外走：“胡闹，我去找爸爸说说这事，到时一起去劝劝李建华。让他慎重考虑自己女儿的婚事。”
见杨母和杨父产生争执，表舅妈陷入心事重重中。
杨小曼也不插嘴，让她自己想清楚该怎么办。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起来是有些疑虑：“乐乐不会听我的话去做这个事情。”
杨小曼走到李乐乐旁边问道：“喜不喜欢这个玩具。”
李乐乐头也不抬，玩着手中的游戏：“喜欢。”
“如果你能帮姐姐做一件事情，”杨小曼加重语气，“姐姐就把它送给你。”
“好”李乐乐终于抬起头，“做什么事情，这个真的送给我？”
杨小曼转头看向表舅妈。
表舅妈一时紧张的说不出话。
杨小曼继续说道：“今天是借给你玩，然后你回家找到你姐姐的护照和身份证拿给我，我就送你这个玩具。”
李乐乐又高兴又担心：“你说的那个东西我不懂。”
杨小曼指了指表舅妈：“没事，你妈妈会告诉你长什么样子。到时你爸爸找不到了，你就说你拿着玩，不小心掉水里了。”
李乐乐想了想，终于敌不过手中玩具的诱惑答应了。
表舅妈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是好孩子，舅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谢谢你。那个东西很贵吧。就这么送给乐乐。”
杨小曼微叹口气，对表舅妈说道：“钱都是小事。舅妈，我说心理话，你为表姐着想，表姐就会为你考虑。其实我觉得吧，你靠表姐比靠舅舅更可靠。所以别再表姐面前说没儿子养老的事，伤她的心。我相信表姐一个人就能把你养起来。女儿和儿子一样可以给你养老。”
表舅妈听了，脸色变得苍白。她捂住脸呜咽：“我的乖女儿，我怎么忍心她嫁给那种人。都是我没用，我会阻止他爸爸的。”
第二天，二表舅请外公还有杨小曼一家过去吃饭。
杨父果然应了他之前所说的，联合杨小曼的外公以及外公的兄弟，也就是二表舅的父亲一起做二表舅的思想工作。总体意思就是，已经赚到钱了，就不要做卖女儿这样的事情。当然言辞很委婉，语气很柔和。二表舅也很识趣，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大包大揽，表示一定会给表姐找个好婆家。
结果第三天深夜，表舅妈顶着一张浮肿的脸找了过来。
“那个杀千刀的，还想把玉茹嫁个那个贾老板。”表舅妈扶着门框就嚎起来。
杨小曼借着昏暗的白炽灯一看，她半边脸上隐隐能看到手指印。
“这是我让乐乐拿到的身份证”表舅妈抽抽搭搭递过小卡片，“没找到护照。但是他把玉茹锁起来，还打了我，骂我到处说玉茹的婚事，害他丢脸。现在，现在怎么办啊。”
杨母披着厚外套，一看哭得一塌糊涂的二堂嫂，顿时心烦意乱：“这个时候，你这个当妈的不站出来，还有谁能救你女儿！换成我，就是拿把斧头也要把锁劈开。”
表舅妈一下子没了声响，她惊恐地看着杨母，喃喃道：“我，我做不到。建华会打死我。”
杨小曼挠挠头出了个馊主意：“舅妈，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表姐放出来，然后一块去首都，这样就不用担心堂舅了。”
杨母冷笑一声：“别给她出主意，她一个都不敢做。就让她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跳进火坑吧。小曼，我们进去睡觉。”
表舅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掉头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