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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闲愁绵绵似飘絮,漫漫自零落。

晚上23:00,米兰唐人街车站,紫雁从赌场大巴车一下来就看到对面停车处David的宝马在等她。

“你好漂亮。”David含情脉脉,仿佛紫雁真的越来越青春亮丽娇媚动人。

“知道。”紫雁照单全收。每次他见她的第一个眼神第一句话,总是“你美极了。”赞美无需成本,心情舒畅就好!

意大利绅士几十年如一日,对身边的女士诚心实意唱赞歌,如同每天上下班打卡,从不懈怠。纵然七老八十缺门牙的老太太,也常被夸成一朵赏心悦目含苞欲放的花儿,这种待遇在中国是骇人听闻的。

“工作怎么样?”待紫雁坐稳,他关切地问。

“主要职责是翻译、为华人赌客办理会员卡、查验乘客的护照居留,以及安排晚餐等等。”紫雁认为工作轻松环境又好,“从外观与客流量看,赌场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赌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David是高级机械工程师,饱读诗书,中规中矩,他的逻辑十分简明:赌博乃不良风气,赌场乃良家子民之禁地。

“赌场大厅摄像头遍布,堪称最亮堂的地方。放心,这事儿挺有意思。”每当大巴车开至瑞士境内,眼前山青湖秀心旷神怡,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赌场职员禁止参与赌博。”紫雁企图说服他支持她的新工作。

“我后天出差,去三周。米兰的深夜,不安全。”David一贯以画图纸的规范分辨事物,他的担忧以精确数字为依据,“你从大巴站直接快步走回家,大概45分钟;如果等公交的话,要转2路,再步行到家,至少35分钟,深夜车次少,说不定1小时。”在米兰这些年,她极少在日落后单独外出。

“我又不是小孩,不会有事的。”紫雁秀了秀她的细胳膊,嘴上硬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特害怕独自走夜路。

九年前,紫雁在宁波的一家上市的台资企业从事进出口贸易,因工作结识David,他比紫雁大了整整十七春。多年以来,他无微不致呵护她,无论她有多么的任性胡为,他都百分之九十九顺着她,至于那百分之一,迄今为止,尚未出现。紫雁喜欢他的幽默,欣赏他的才华,享受他的体贴入微,视他为至亲家人。然则,年龄差距令她无法释怀……在答应入住他家时,她要求一个专属的私人空间。紫雁起初只打算暂住,两只行李箱时刻在她的房间里待命,像随时准备着撤离。未曾料,这一住,竟然好几年……

紫雁洗完澡,进厨房煮了两杯她爱喝的热巧克力,材料很简单:苦味可可粉+鲜奶+一点点糖,苦苦的、粘稠的。

“累了吧?喝完早点休息。”David接过杯子。

“明天几点早餐?”紫雁照常询问,悠闲地品着热饮。

“8点,你只管睡。”他爱怜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年前,每每紫雁拒绝亲热,他会嫉妒生气,可自今年初,他腰痛了两个多月后又肩膀痛,后来又膝盖痛,再加长年累月旅途辛劳,David雄姿渐失,他沉痛地意识到光阴似箭,松柏凋零。看紫雁,年轻靓丽风华正茂,迟早,她将逃之夭夭,不知还能宠爱她多久?

“8点,应该醒了。”紫雁甜甜一笑,“晚安!”按惯例,睡前约定早餐时间,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晚安!”他目送紫雁进房,关上客厅中门,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紫雁不喜欢大城市,却非常钟爱这个家,十五楼,五个阳台,米兰全景尽收眼底,大教堂、城堡、米兰体育场馆、远景雪山,无论阴晴雨雪或雷电交加,皆美景无极限。“观日出望晚霞,看米兰风云变幻。”紫雁有心驰神往,居高临下的荣耀感。

据以前的法律规定,米兰的任何建筑皆不可超过米兰DUOMO大教堂的高度。虽然这条法规已被废几十年,但米兰仍然只有少量高楼,高层住宅更是少之又少。

David的家内部设施超强完备,桑拿间、电影、壁炉、健身房……当她舒心地躺在床上,凝望门窗外的星空,十足的超六星境界。紫雁睡眼惺忪地望着墙上挂的David儿时的照片,小帅哥机灵纯真。岁月流逝50载,虽说现已进化成老顽童模样,可大体容貌没啥变化,至少一眼就能确认这是他的童年时代,如假包换。

“该庆幸他已五十有余,并非五岁多。”紫雁为自己的奇思怪想发笑。“倘若我老了病了,他断然不会弃我于不顾。为什么我就对他的年龄耿耿于怀呢?假使他小7岁,在可接受的极限范围之内,毫无疑问,立马嫁他。这7年误差,真那么重要吗?然‘洒脱’两字,谈何容易?……”紫雁自问自答,纠结、矛盾、挣扎,依然如故,既没新意也没答案,几个回合下来,只起到一个作用: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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