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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个方向两个人

大雪初晴,夜府内一派欢声笑语,忙完自己手头事情的丫鬟下人们,纷纷跑到夜府的花园,打起了雪仗,夜府内一向没有那么严格的尊卑制度,只要不太过出格,常年带兵的夜天也乐得见到下人门的玩笑打闹。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夜家客房里,坐着一个绝美的少女,年方十六的年纪,看起来却已经出落得婉婉动人,再过几年必然是绝色之姿。可此刻的少女身上却透出一股淡淡的迷茫与忧伤。自昨夜雪下长廊一别,她眼前尽是夜清琊那静静看着她时的温醇笑容,初时没觉得有什么,等回味过来失去之后,才发现那笑容是那么的温醇动人,暖人心魄。

初恋的回忆往往是甜蜜而又苦涩的,让人明明想要忘记,却又忍不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浅口微尝,让人在不自觉嘴角上翘的同时,又留下一滴缅怀的泪水。

少女抹了抹略微湿润的眼角,悠悠的叹了口气,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她真的无法为了才相处短短两天的夜清琊,而放弃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梦想。可能这份感情真的不适合自己吧,可却又不知为何,那人的影子就是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就在少女黯然神伤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打开门,门外是下人夜民,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夏莹菡皱起了柳眉。

此人正是换好了衣服后的秦宇,看见夏莹菡微皱的眉头,秦宇略显无奈,自己这样的人,也确实是招人厌烦。

其实秦宇本性并不坏,只是从小娇生惯养,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可以轻易地弄到手,秦鸿将军也没功夫管他,下人对他都是言听计从,所以造就了他嚣张跋扈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性格。此次落在夜清琊手里,除了真正的受到了教训知道这世界上确实有他惹不起的人之外,最主要的收获,便是从夜清琊那里学会了对人的尊重。

秦宇在夜清琊这里上了一课,当时的夜清琊可以说反手间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可他还对沦为阶下囚的自己保留了对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重,况且自己之前还那么羞辱他,如果夜清琊不是拥有这份胸襟,自己此刻没准就是个死人了。经过这一次之后,秦宇觉得自己长大了,明白了该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男人。

“夏小姐,少爷吩咐,让我将秦家少爷带过来,如果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先告辞了。”夜民躬身道,随后告辞而去,在离去时秦宇居然对他说了声谢谢,让夜民困惑不已,这秦家少爷怎么被自家少爷关了两天之后还转性了对自己一个下人道谢,莫不是疯了吧,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夜民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去,留下了屋里的两个年轻人。

“你有什么事?”夏莹菡冷冷的道。她此刻心情并不好,再加上见到秦宇,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宇一扫脸上的尴尬,彻底的放开心扉,郑重的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一揖到底,郑重的道“夏小姐,我是来道歉的,之前是秦宇无理,从小蛮横骄纵,不懂得体会别人的感受,今日特来就曾经的所作所为向夏小姐道歉,期望能得到你的原谅。”秦宇深深弯着腰,态度真诚而恳切,再不复之前的骄狂妄纵之意,浑身上下竟涌现出一副洒脱的男儿气概。

夏莹菡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秦宇,这还是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公子哥么?为何变化会如此之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夏莹菡不说话,秦宇的头又低了低“我知道夏小姐难以原谅我,但是通过这次的教训,我学到了很多,少主教会了我一个男人该以一种什么样的胸襟去面对身边的人和事,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应该尊重和守护,而不是无理的占有。从今往后,我秦宇再不会骚扰夏小姐,请你放心。”秦宇弯腰不起,大有一副夏莹菡不接受他的道歉,便一直不起来的架势。

夏莹菡定了定神,心情复杂地说道“起来吧,我原谅你了,只是以后追求女孩子,可莫要再那么无理了。”

秦宇面色一喜,直起身子,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夏莹菡心里哭笑不得,这秦宇好歹也算是雪龙城有名有号的公子哥,连自己的父亲见了他都要礼貌的打声招呼,为何被夜清琊收拾成了这个样子,不过现在的秦宇无疑是比之前好了太多,想到这里,夏莹菡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曾经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身影,心中一痛。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随后秦宇便起身打算告辞,此刻秦宇面色无比郑重,对着起身相送的夏莹菡到“夏小姐,秦宇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要答应。”

看着秦宇那坚定的目光,夏莹菡心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请求,能让他如此的郑重。

秦宇面露崇敬之色“此番秦宇入狱,在别人看来我是遭逢了大难,可对我自己来说,却是重获了新生,少主今日放了我,让我毫发无伤的走出夜府,其实要背负很大的压力,因为在外人看来,我秦宇刺伤了少主,却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只被关了两天,以后只会愈加的瞧不起少主,但他依然这样做了。他教会了我一个人只有学会尊重别人,才能被别人尊重。他对我可以说是恩同再造,秦宇真心拜服。今日在牢里,他不接受我一跪,对我说不想接受我作为男人的尊严。在这里,我希望夏小姐能代少主,受秦宇这一拜。“说罢,不容夏莹菡拒绝,秦宇便跪在地上,对着她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随即便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莹菡,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夏莹菡呆立在当场,想起了当日父亲说的话“少主不止抓了秦宇,还要彻底的让他服气。”再想到秦宇今日即使夜清琊不接受他一拜,也要让夏莹菡替他受这一拜。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服气。

夏莹菡翘脸幽怨,心中默念道“夜清琊啊夜清琊,为什么你总是给我出难题,每当我想要忘了你的时候,你都让我更加的忘不了你,你真的是我的克星么。”

千言万语无尽的思绪,均化为少女对着窗外他所在那个方向悠悠的一望,泪湿秋眸。

而此刻的夜清琊却已经跟父母告别,换上了一身黑色紧身劲装,披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斗篷,满头黑发扎于脑后,脸上附上了一张人皮做的面具,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女孩所在院子的方向,随后,洒脱一笑,朝着帝国极北处的雪龙森林,扬长而去。

秦家少爷被放出来的消息以烈火燎原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雪龙城,许多雪龙城的纨绔子弟都越发的瞧不起夜清琊,觉得夜家的怒火也不过如此,言语之间更是充满了嘲讽,甚至有的人已经跃跃欲试,等到下次自己遇到夜家二少爷,也去揉捏一把,出一出风头。

不过后来事态的发展好像并没有按着大家预想的思路走,先是秦家秦鸿,带着儿子亲自到夜府寻夜清琊,要登门拜谢,不过据说夜清琊不在府中,所以只能像雪龙王夜天表达他的谢意。然后又有了秦宇对整个东北境内的纨绔子弟放出话来,以后谁敢对夜清琊不敬,那他秦宇一定第一个跳出来收拾他。还偏就有两个不信邪的公子哥想试试秦宇是不是出自真心,便在背后说夜清琊的坏话,结果被秦宇得知,据说从秦府出来的时候让他们管夜清琊叫爷爷他们都肯。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秦宇是真心服了夜清琊,这使一部分有心人不得不开始重新掂量这位夜家的废物二少爷在他们心里的地位。

当第二天夏莹菡和父亲离开夜家的时候,她依然没有见到那个让她无法释怀的身影,据说他出了远门,要好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这让夏莹菡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夜清琊,甚至昨天,秦宇走后,她去他的院子里找他,也发现院子里大门紧锁,人去楼空。

不给自己一点点解释的机会,你就这么走了么?连声再见都不愿意跟我说么?少女深深地望着夜府的大门,希望会有一个少年挂着一脸的温醇笑意,从里面走出来。倘若此刻他真的从里面出来,夏莹菡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还舍不舍得走,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少女绝美的翘脸上挂满了失落,在一旁的夏淳看见女儿的样子也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在昨天女儿面带慌乱的找自己问夜清琊的去处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了。

“女儿啊女儿,进入舞仙阁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可你今年才十六岁。你可知道,能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相守终生,是多少女人毕生的梦想啊。相比之下,那舞仙阁,又算得了什么?“夏淳在心里默默地道。想罢,拉着那失去了往日的雅静,一步三回头望向夜府的女儿上车而去。

“少主啊少主,我女儿的一颗心都搭在你身上了,虽然晚了点,但我也希望,如果以后你们有缘再见的话,能够善待于她。”作为一个深爱着女儿的父亲,夏淳此刻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载着满含留恋的少女的马车缓缓地向南方驶去,而位于雪龙城正北的某条雪道上,正有一个忍着极北刺骨的狂风缓缓走向雪龙森林的少年。

至此,两个方向,两座城,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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