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本以为那女人不想见她,没想到她忽然把轮椅调转过来。就在这一刻,可心看清了那女人的容貌。她惊愕不已,这个世界,怎么还会有另外一个女人,跟自己长得如此相似?只是,轮椅上的女人,因为常年没有接触外界,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她的头发很长,下巴很尖,眼眸里藏着深沉的悲痛。
那个女人乍见可心,全身不由得一颤。然后,她狂笑着,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几乎要从轮椅上跌下来,之后,她又哭了,痛恨地捶着扶手,厉声骂道:“安仲阳呀安仲阳,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混蛋!”
“你是安董的老婆吧?”可心来到她面前,凝视她,诧异地说,“但安董不是说你死了很多年吗?”
“哼!”可人不停地冷笑,“我是死了,在他心里,我早就死了!”她直视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她老婆?”
“我在他枕头下,偷看过你们的全家福。”可心如实告知。
可人脸色铁青,讥笑说:“看来,你已经被他哄上床了,他一定很疼你吧?”
“你误会了!”可心急忙纠正,“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说我长得像你,但他并不肯拿你的照片给我看,我便偷偷去他房间里找,才在他的枕头下看到你们的全家福。”
“既然你还没被他得手,听我的奉告,虽然他很有钱,但他绝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你快点离开宜园,有多远走多远!”可人嘱咐说,“迟了的话,你就会追悔莫及!”
“我不走!”可心倔强地说,“我还没弄清楚我要知道的事,所以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你想知道什么?”可人有些气恼。
“为什么咱们长得这么相似?”
“也许,这是我们的缘分!”可人抽了口凉气,这种缘分只会害了可心。
“什么缘分?”可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非要知道那么多吗?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可人如实说道,“相反,它会害得你生不如死,就像我一样,终生只能被他囚在这间屋子里。”
“他为什么要将你囚禁在这里?”可心实在难以接受,那个在世人面前形象完美的男人,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妻子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屋内?
“他是个魔鬼,占有欲极强的魔鬼!”可人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他!非常地恨他!我亲眼见到他哥杀害我爸,逼得我妈跳楼,他却还要强迫我接纳他,做他的妻子,让我为他生儿育女。”
可心咀嚼着可人的话,瞬间瘫坐在地上,她抓紧可人的胳膊,追问她,“你说是安仲阳的哥哥害死咱们的父母,不是朱顺,对不对?”
“对!我亲眼见到安孟阳杀害了爸爸和妈妈。”可人颤巍巍将可心从地上扶起来,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是我猜出来的!因为咱们酷似的容貌,还有你刚才说起父母被人害死,我的父母也是这样被人害死。”可心偎在可人怀里,痛哭流涕,“我现在终于明白,安仲阳为何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你,因为他不愿我知道我还有个亲生姐姐。他还欺骗我,说朱顺害死了我的父母。在我和朱顺儿子订婚的前三天,他还联合朱家的佣人,冤枉朱顺害死了我们的父母,拆散我和朱皓的婚姻。”
“我确实是你的亲生姐姐,虽然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却知道你的存在,我不是个称职的姐姐。从我十二岁开始,我的世界里,只有安仲阳。他霸占着我,让我成为他一个人的专属。”可人抹掉可心脸上的泪水,痛惜地说,“没想到今天,他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把你骗入宜园。可心,既然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就赶快离开宜园,回到你爱的人身边。”
“那你呢?我带你一起走,离开这个囚笼!”可心抓住可人的手,这是她在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将她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别傻了!”可人惨笑说,“我是逃不了的,当年我从天台上跳下去,本以为上天会成全我,让我一死了之,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他,我死不了,双腿残废,被他囚在这幢板楼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姐,你相信我!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会把你救出去!”可心望了望手表,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姐,快傍晚了,我怕李妈待会上来送饭,发现我就糟糕了,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可心,我的好妹妹,你千万要小心!如果被安仲阳知道你来看过我,我真的不知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可人忧心忡忡地提道,“你要保护好自己!”
“你放心!安仲阳这两天出差,不在宜园里,其他人我还应付得来。”可心在离开屋子前,又对可人说,“姐,你一定要等我!”她向她展露一个坚强的笑容。
可人望着可心离去的身影,本已心如死灰的她,泪水又在眼眶里打滚:“安仲阳,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你一个都不放过?”
可心走下板楼,身体在寒风中颤抖,她提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这座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宜园,在她眼里,忽然间变成窒息的囚笼。安仲阳,她的姐夫,就是掌握她们姐妹生杀大权的判官。
可心没吃过晚餐,便躲入房间里。一下子发生那么多事情,她根本手足无措。可心拿起手机,想要给朱皓打电话。这些日子,她最觉得亏欠他,想起当日她弃婚后他的绝望,还有在别墅里抵死缠绵后,他对她说,会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他果然遵循了他的承诺,再也没有出现过。可是,她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可心思虑再三,还是放下电话,这个时候,她不能再连累他。就因为她,朱皓一帆风顺的人生才变得一败涂地。他被媒体指责纵火,被警察拘留大半个月,而他父亲留下的基业,朱颜集团也在安仲阳的设计下濒临倒闭,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上她。
可心这一夜都无法入睡,到了隔天吃完早餐后,容颜憔悴的她,又去往板楼。“姐,吃过早餐了吧?”
“嗯。”她不想让她担心,便说吃过了。
“姐,你告诉我,安孟阳是怎么害死咱们父母的?我必须弄明白咱们的身世。”
“可心,你斗不过安仲阳的,我不愿你的下场跟我一样!”可人恐慌地说,“这么多年,我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姐,我没有退路了!”可心紧紧抓住可人的手,给予她坚强的力量,“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将来,我要放手一搏!
可人眼眶湿润,往事缓缓浮现在眼前,她回忆过往,说:“咱们两姐妹这么可怜,都要怪咱们有个没用的爸爸,他是个酒鬼,喝醉酒了就会打妈妈,直到你出生后,妈妈实在不堪受辱,抱着你离家出走,决然去到城里打工,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妈妈。在你四岁时,有一天妈妈突然回来了,说要和爸爸离婚,还说天元集团董事长安孟阳会娶她为妻。爸爸当然不肯离婚,妈妈便又带着你连夜逃走。爸爸带着我追赶妈妈,半路妈妈被朱顺带回家。隔天,安孟阳带着弟弟去到朱家要回妈妈。爸爸一看到安孟阳,气不打一处来,他掏出私藏的水果刀要杀安孟阳,结果,他反而被安孟阳错杀,死在朱家的天台上。那个时候,我就躲在天台最隐蔽的一角,看到了安孟阳杀害爸爸。之后,我又看到他逼妈妈跳楼,让妈妈顶替他杀人的罪名,他便能高枕无忧。”
“原来是这样!”可心的手指掐入掌心,指甲一节节断裂,她恨恨地说,“安仲阳竟然血口喷人,把所有罪名都推给朱顺,害得我误会了朱皓的爸爸。”
“哼!安家兄弟都一样自私残酷,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姐,后来呢?你是怎么成为安仲阳的妻子?”
“安仲阳在天台上发现我,我本以为他会像他哥哥杀害咱们父母一样杀我灭口,谁知道他并没有这样做。相反,他的所作所为令我很费解。他把我送去封闭的学校念书,限制我的一举一动。等他哥哥死后,他就把我接进宜园。”
“然后,他娶了你,你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心叹息着。
“是,我根本没得选择,明知道他是我仇人的弟弟,我却要每天都与狼共枕,满足他无休无止的欲望。”可人对那段饱含耻辱的日子充满了怨恨。
“姐,那你怎么会坐在轮椅上?”可心摸着可人没有知觉的双腿,只感觉命运对她们姐妹太不公平了。
“我和他唯一的儿子溺水死后,安仲阳就变得喜怒无常。那时候的我几近绝望,便想选择和母亲相同的死法,以弥补这么多年来我不能报父母之仇的愧疚。所以我从天台上跳下来,我本以为我会死,哪知上天都在帮安仲阳,安仲阳极力救活我。他说,他要让我生不如死。果然,这么多年来,我被他囚禁在这幢不见天日的板楼,果真生不如死!”
“姐……”可心思忖着,“你在安仲阳身边这么多年,多少应该知道他的商业机密。他经营一个这么大的集团,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商业机密。”
“你想通过商业机密对付他?”可人讶异地问道。
“要击败安仲阳,只有撼动天元集团的根基,所以我想通过天元集团的商业机密击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