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长姐虽还未在人世,算命先生之言却是预言了长姐日后必会是人中之凤。若不是长姐,这赫连家也没有第二人了。璃姐姐,你说是不是?”赫连莹扭头问另一个女孩。
这女孩一直低垂着头,从进门起就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话。她的存在感如此之弱,甚至赫连琉都没注意到她也来了。
“是……”她的回答声小且微弱,赫连琉瞥了一眼,道:“二妹,你怎么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教了你多少次了,如今你是赫连府的二小姐,行事礼仪都要多学着些,省得走出去丢人!”
“是……是。长姐说得对……”她终是低眉顺眼惯了,不敢抬头。
赫连琉也懒得再教育她。反正这赫连府的掌上明珠就她一人,旁的姊妹顶多是个陪衬。
“大小姐大小姐!”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
“怎么了?”
“平、平王爷来了!”
“平王爷?”赫连琉眼中放光,起身道:“快,快请进来!”又命令妹妹们:“今日就到此吧,你们快些出去。”
众人皆知皇后有意撮合二人,匆匆行了礼便告辞回房。
“长姐真是好福气。皇后娘娘早早地给她打算了平王爷,以后再怎么说,也必是位王妃娘娘了。”赫连莹见已走了很远,这才低声对赫连珍叹道:“没办法,虽然都是侄女,可皇后娘娘最喜欢她。”
“嘘,”赫连珍冲赫连莹使使眼色,示意身后还跟着一声不吭的赫连璃。
赫连莹瘪瘪嘴,唤了声:“喂!赫连璃!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可有听到?”
赫连璃茫然地抬起眼皮,嘴微张,慌乱摇头:“没,没有。”
“当真没听到?”赫连莹瞧着她这副手足无措地样子,轻笑道:“这么愚笨,量你也不会怎样。”说罢,拉着赫连珍离去,仅撇下赫连璃一人。
赫连璃独自低头站着,眼神却一扫先前的茫然无知。她默默数着,确定赫连莹等人不会突然转身回来,抬眼迅速地打量了周围,趁四下无人,立即蹑手蹑脚跑回赫连琉窗下。赫连璃蹲在窗下杂草处,屏住呼吸,凝神侧耳倾听。
只听得一男子声音:“赫连小姐,真是让我好找。”那人声音低沉,赫连璃只听一句,便分辨出这正是平王爷拓跋翰。
还欣喜于拓跋翰亲自来府中点名找她的赫连琉,此刻正面色绯红,强装优雅地行了个礼:“小女赫连琉给王爷请安。”
拓跋翰看出她满面春色,霁月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从眼前闪过。
拓跋翰眼底透出一丝冷意,不动声色道:“我有事要单独与你谈。”
赫连琉会意,急忙命身旁侍女:“没听到吗?王爷有事找我,你们先下去。”
待侍女走后,拓跋翰反手将门锁上,一步一步走到赫连琉面前,看着含羞带笑的赫连琉,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王……王爷……”赫连琉被吓到,一抬眼却正对到拓跋翰的眼神,那双眼眸带着狠意盯着她。赫连琉伸手想去掰开拓跋翰的手,双手却被拓跋翰的另一只手紧紧锁住,动弹不得。
“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赫连琉惊恐地眼睛睁大,她感觉到拓跋翰的手越来越紧,她的喘息越来越困难。
“王爷……”赫连琉脖子被掐住,声音只能低低地从嗓子里发出。她连叫了几声“王爷”,已经快喘不过气,拓跋翰竟仍是冷漠地望着她,没有答话,双手也没放松。
赫连琉挣扎着双脚乱踢,想挣脱出来。力气却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你现在知道,我并不是不能对你做任何事了吧?”许久,拓跋翰才吐出一句话。
赫连琉面色已经憋得发青,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第一次对眼前这个人有了惧怕之心。
拓跋翰这才将她甩开。赫连琉连着后退几步,瘫软地跌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脖子,张大嘴巴,不住地大口呼气,瞬而又抚着胸口,连连咳嗽。
拓跋翰始终站在一旁冷眼观看。
赫连琉不敢相信刚才的事真的发生了,然而脖子上的紧束感和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正发生了。
赫连琉仰头,看到拓跋翰挺拔地直立一旁,表情冷漠,甚至有些可怖。
“你!”赫连琉想大声责骂他,却说不出话来。她背后一阵阵地冒冷汗,不禁委屈地眼泪夺眶而出。
“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拓跋翰俯下身,与赫连琉双目对视,赫连琉不自觉地往后撤了撤身子,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拓跋翰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冷冷道:“不要以为我平日里对你以礼相待,你就敢毒杀我身边的人。”
“拓跋翰!”赫连琉大喊一声,拓跋翰却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道:“以后你最好不要直呼我的名字。我不喜欢。”
赫连琉何曾受过这些委屈,泪如潮水,汹涌流下。
拓跋翰只伸回手,道:“我算是十分给你面子了,单独警告你,并没有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了赫连大小姐的脸面。也请赫连大小姐多多珍惜。”他伸出食指,又说:“这也是唯一一次警告。不会再有第二次。”边说,边拿食指戳了戳赫连琉的头,道:“你记清楚。唯一一次。下回,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罢,拓跋翰复又直起身子,再也不看赫连琉一眼,大步朝门外走去。
“拓跋翰!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样突然而来,上来就毫无理由地掐我脖子陷我于生死边缘!简直不可理喻!”赫连琉看着拓跋翰这就要走,忙缓了缓气,大喊:“你以为你是王爷,就能随意取人性命?明儿我告到皇后娘娘那,告到皇帝陛下那,也没这个理儿!”赫连琉一心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脸上的涕泗横流也顾不得擦,带着哭腔嘶喊道。
“为何理由?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何理由?”拓跋翰的背影停顿了一会儿,道:“你爱去告谁就告谁。到时候,你下手毒杀宫女之罪也绝对脱不了。”
赫连琉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哑然失声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休想污蔑我!”
“污蔑?”拓跋翰冷笑一声,慢慢回头,眼睛带着轻蔑之意望着赫连琉:“别说污蔑,若她真死了,你信不信……”拓跋翰眼神凌厉,却没有接下去说:“赫连琉,你自己做的事,你该清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耗在一起,可是,如果她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拓跋翰的声音平淡无多大的起伏,赫连琉听了却浑身发寒。
拓跋翰再不看她,转身走了。
还是暑天,赫连琉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窖:她……她难道没死?不!不可能!皇后娘娘给我的奇毒,绝不可能出了纰漏!
她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