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老教授一行也回了S市,他虽然已无大碍,但被得知消息的师母勒令转入市医院,一定要他再住院两天。
师母人还在生气,故意不来看他,医院里只有王女士在陪。
许冰雾到时,王女士请她代为照顾一会儿,自己去处理一点私事。
许冰雾此刻便坐在床边,手里继续王女士削了一半的苹果。
“丫头,看来老师也该给你一个纸袋,算作感谢费了。”老教授笑眯眯地和她开玩笑。
许冰雾看着苹果,头也没抬,“那倒不必,你把人家楚老板给你的再还给他就是了。”
“我听说那飞机可不是他的呀,主人只是他的一位客人,他说是你请动的这位客人?丫头,你莫非和他认识?”
许冰雾将削完整的苹果皮“啪”地一声丢进垃圾桶,一边将苹果切块一边笑道,“人家得知有你这么一位教育界的泰山北斗遇险受困,危在旦夕,自然是义不容辞,出手相助,这和我认不认识他可没什么关系。”
“你呀!”老教授笑出了声,虽然笑她伶牙俐齿,但对这番恭维还是很受用的,随后又有点遗憾,“可惜这人也太神秘了些,我说我要当面感谢他,楚老板竟然连名字也不肯告诉我,说是这位客人吩咐的。”
听他这样说,许冰雾想到夜离的出行,不由一怔。他的确是很神秘,到哪里,都喜欢先让人清场。
不是一般的,不喜欢见生人。
老教授说到这里自己摇摇头,“不过有些人就是喜欢做好事不留名,倒也不好勉强。”
他只是嫌麻烦不想见你而已,可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
许冰雾可以想见夜离的本意,大概是把老师划为了他不想见的“闲杂人等”,可老师现在却一本正经的把他划为了“活**”,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丫头?”她这一笑来得古怪,笑完就发现老教授瞪着眼看她。
许冰雾也不紧张,就带着笑意看他,连问道,“直升机好玩吗?爬不上来的断谷好玩吗?”
老教授立刻不古怪她了,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嘿嘿赔笑了两声,才道,“丫头,别人不理解我,你可得理解我呀,你知道的,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带学生出去了,当然有什么好奇的要一次看个够了……哎,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是恐怕,是一定,您老早就该退休了,回家含饴弄孙不好吗?”她记得师母的儿子前不久刚刚喜获麟儿。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跟……”老教授脱口说到一半,指着她的手放下了。
许冰雾猜,大概是想说怎么跟师母说一样的话吧。
老教授摇摇头,颇有一种“英雄迟暮”的口吻,叹了一口气。
许冰雾暗暗好笑,伸手示意他转移视线,快点吃苹果。
老教授无奈看她一眼,嘎嘣一声咬了一块,突然眼睛一抬看着她,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丫头啊,你觉得楚音这个人怎么样?”
又来了………
这个语气,许冰雾可不陌生。两人刚刚相认时,他就用同样的话问过她,当时说的是王先生。
想到两年之内,一气呵成,完成结婚生子两件大事的王先生,许冰雾心头便古怪不已。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去过老师的家里几次。
后来就百般推脱,不敢再去了。
见她迟迟不答话,老教授又催了,“到底怎么样啊,丫头?”
许冰雾回过神,楚音?
在楼外楼的休息室,这个楚音可是好好的给她上了一课。以势压人,是想要她迷恋上权势?他这一番说客的行为,倒是做得别致。
只是,许冰雾听他话里话外都对夜离十分尊重,比他的属下林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不是楚家的人么?
夜离的魅力有这么大?
许冰雾甚至觉得可以用“脑残粉”来形容楚音和他的关系。
所以,可想而知,听到老教授如此目的性强烈地用楚音来询问她,她心里是一种如何无法言说的感受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替她解了围。
门其实没关,两人看过去,是王女士回来了。身旁还站着……凌越。
凌越手里提着水果,看样子也是来看教授的,但此刻镜片后的眼睛却看着她。
王女士走进来对她笑得亲切,“小许,麻烦你了。”
许冰雾回了她一笑,摇摇头。
然后拿起背包,对教授道,“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您。”
老教授自然也看到了凌越,对她点点头,又立刻摇头,“哪来的下次?我明天就出院了,都别来了,回去好好给我把报告写完。”
“好。”许冰雾笑着答应,扬手和王女士示意拜拜,走向门口,和凌越擦肩而过。
回到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写报告,到晚上时,亦薇提着菜过来,说是今晚宿舍聚餐。
本来,她们也只知道今天是她们返程的日子,许冰雾也还没有说,她提前一天回来了。
跟着走进厨房,帮亦薇洗青菜,她才把这事说了。
老教授替她和其他人说的是她家中有急事才提前回,她当然直接告诉亦薇,还是那个脚痛的理由,亦薇非常赞同。
本对她昨晚没有告诉她有些不满,也在听到她说太累了不想动时,笑笑作罢。
她在瑶寨受伤的事,早就在手机上告诉了亦薇,还有狄宁的事,知道也隐瞒不了,便也没有隐瞒。
“昨天倒是有一个新闻,你还没有看吧?”
亦薇听她说完,突然放下菜刀,拿出手机。
有一版娱乐新闻,标题是“明夜妻妹身份曝光,即将与黑道世家公子订婚”。
下面附有一男一女的照片,女的格外清晰,巧了,这人她刚刚见过,贺兰心儿。
男的照片很模糊,依稀可见修长身影,和一个微扬的下巴。
看着旁边的名字,再看这个身影,也有七八分确认了。
狄宁。
晚间餐桌上,林希和童丽第一时间要和她聊的也是这条八卦。
“真是没有想到,原来狄宁家里是这个出身。”林希话是这样说,眼睛里分明闪着“好酷、好酷”的兴奋。
童丽一边大口朵颐,一边咬着舌头和她一样兴奋:“这个贺兰心儿是什么鬼?从哪儿冒出来的,居然抢我们十七的………”男人两个字在亦薇看过来时和菜一起吞下去了。
亦薇立刻又翻出百度词条,当然不是贺兰心儿的,而是她的爷爷贺兰敏月。
这一看了不得,果然矜贵得很,要是追溯到清朝查贵族简历,这贺兰心儿还是一位格格。
就算是贵族的身份已随皇朝散,可他们祖上还留下了金银,后辈见机得快拿来做生意,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所以这个贺兰家就是一个钱袋子,富得流油。
“这就是所谓的强强联合啊。”林希感叹了一句。
童丽却道,“分明是万恶的政治婚姻。”
又顶风作案,对许冰雾道,“十七啊,你要不要给狄大帅哥打个电话,安慰安慰他啊?”
许冰雾正在喝汤,亦薇已经用筷子打了上去。
许冰雾笑笑没有说话。
这件事她已经听老师提过,没有她们这样意外。只是意外,对象是她刚好遇见过的贺兰心儿。
虽然不想对别人的婚姻置喙什么,但想到贺兰心儿的性情,的确,会有一点同情狄宁。
不过同情又如何,毕竟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