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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无恙

拿着有志送来的饭,廷玉走进屋里,放到桌子上。饭很简单,一盆热粥,一碗咸菜,两个馒头。廷玉端起热粥,坐到床边,准备喂食思月。不料思月闭着眼睛闭着嘴,不肯进食。

“为什么不吃?”廷玉问道。

“不用你管我。”倔强的思月说道。

“快吃吧!”廷玉哄道,“吃饱了才能好得快。”

思月完全不理会廷玉,把头扭向另一侧,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小王子的安危。

“老天爷,求求你,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小王子!”

老天似乎听到了思月的祈愿,并没有安排可怕的命运给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片山林之中,有一个猎人,手持弓箭,正在紧紧地追随着一只慌乱的狍子。也许是年纪大了,猎人从山林一直追到了河边,最后还是被狍子跑掉了。

“奇怪,跑哪去了?”猎人摸着脑袋,查询地上的痕迹。

这时,不远处传来“嗒嗒嗒”的声音。猎人不知是什么,扭头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河面上缓缓飘过来一个木箱,一只乌鸦站在上面,不停地用嘴啃啄木箱的盖子,发出“嗒嗒”的声响。

乌鸦发现了猎人,朝着他使劲地叫唤,听声音还很着急。叫了几声,抖动了几下翅膀,飞到半空上盘旋。

猎人十分的惊讶,难道这个木箱子会有奇怪的东西?于是步入河中,伸手抓住了木箱,打开盖子,里面竟然有一个男婴,扑棱着两个小手,张着眼睛看着自己,偶尔嘴巴张开,发出“啊”的声音。

“这是谁家的孩子?”猎人心里纳闷,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拎起木箱,猎人走上岸,将木箱放到地上,然后抖擞身上的水渍。

“我就陪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你的家人过来把你抱走。”

猎人像是在和小孩子聊天,然后将木箱拉进,仔细观察里面的小人物。小孩子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皮肤白里透红,依稀能看见血管。脖颈部位,还有颗拇指大的红胎记。那小孩子也不哭闹、也不害怕,同样地看着猎人,小手还在不停地扑棱。

猎人越看越喜欢,忽然瞳孔微张,眉头紧皱,似乎在想着什么。没过多久,猎人突然站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拎起木箱,想偷了糖的小孩子一般,快速消失。

半山腰处,这里有一块空旷的地方。三间草房,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外种着蔬菜,院内散养着不少的鸡禽。

“老婆子,我回来了!”伴随着声音,猎人走进房里。

妻子的年岁也不小了,正坐在炕上,缝制野兽皮囊。岁数大了,眼睛也不好使,需要离得很近,才能知道要扎什么地方。

猎人走进屋里,把木箱子放到炕上,伸手抓住了妻子的手,替她把手上的活放下,然后把她拉到了木箱子旁。

“看看这是什么?”猎人说着,把孩子从木箱子里抱了出来。

“孩子!”

老婆子瞪圆了眼睛,闪闪放光,赶紧把孩子抢在手中,十分的激动。

高兴没多长时间,老婆子才缓过神来,想盯着坏人一样看着自己的老伴:“从谁家抱来的?”

“这是什么话。”猎人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我从河里捡来的,看我一身的水。”

“没准是人家不小心把孩子看丢了,你赶紧送回去!”老婆子说着,伸手把小孩推向猎人。

“我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人。而且荒山野岭的,哪有人家,应该是个弃婴,顺着河水飘过来的。”猎人说道。

“哪个母亲能狠心把自己的骨肉抛弃!”老婆子说着,又把孩子抱回到怀里。

猎人看自己的妻子十分喜爱,便说出了自己的企图:“我第一眼看到,也很喜欢,不如我们把他留下吧,以后生活也有个念想。”

“想得美,领养个孩子就要多交一份税,赶紧送走吧。”老婆子嘴上说着,却完全没有这个举动,抱着孩子不撒手。

这时候,怀里的小孩折腾起来,用小脑袋不停地撞老人家的怀,做出要喝奶的姿势。

“呦,是不是饿啦?”老妇诧异地问道。

“是嘛?”猎人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没听他哭啊?”

“你懂什么,这样子就是饿了。”老妇赶紧把孩子递给猎人,并指挥道,“后院的母猪刚刚产崽,应该还有奶水,你去带他吃几口!”

过了一段时间,猎人把孩子抱了回来,放倒在炕上。

“吃饱了?”老妇问道。

“我觉得应该是。”猎人答道,“看他不再吃了,就把他抱回来了。”

夫妇二人围着小孩在在一旁看,看他摇头晃脑,看他伸胳膊蹬腿,看他张嘴吐舌,甚是喜爱。

“留下也可以,不过他父母找过来,一定要还回去。”老婆子说道。

“那要是找不过来呢?”猎人问道。

“找不过来就把他养大,告诉他是怎么来的,让他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老婆子说道。

猎人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恐怕到时候,我让他走,你都得拦着。”

老婆子瞪了猎人一眼,喝道:“出去做饭去!”

妻子在屋里看着孩子,猎人在外面烧火做饭。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喊声:“洗尿布!”

猎人放下手中的活,腾腾地跑进屋里,拿出尿布去洗。

又过一阵,命令又下来了:“喂奶!”

猎人赶紧又跑进屋里,把孩子抱出来,带到后院去吃猪奶。

没多久,里面又传来了命令:“进来!”

猎人有些不耐烦了,朝着屋里喊道:“又怎么了,不是刚吃饱吗?”

“他吃饱了我不用吃啊!”老婆子的声音足足比猎人大了一倍。

猎人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然后回复道:“就快好了。”

“想跟你好话说,你非得逼我吼你!”

老婆子红着脸喊完,低头看看小孩子。这小孩子甚是讨人喜爱,竟然咧着嘴在笑。

老婆子轻轻地揪了一下小孩的脸蛋,说道:“是不是啊。”

好不容易,猎人把饭菜做好了,一个个地端进屋里。

“夫人请用膳!”猎人鞠了一躬,极尽谦卑。

老婆子慢慢地从炕上爬起来,坐到饭桌上,先用筷子背磕了一下桌子,然后端起碗来吃饭。猎人见夫人坐下了,这才坐下,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却被夫人用筷子拦住。

“你去看看拉没拉,尿没尿。”老婆子说道。

“为什么总是我?”猎人有些要反抗的意思。

“你抱来的,当然你负责了。”老婆子撒娇似地说道。

猎人也没了脾气,只得听从夫人的命令,去检查小孩子。

“等你长大了,管我叫爹,管她叫奶奶!”猎人朝着小孩子吐苦水。

坐在饭桌上的老婆子,偷偷地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收拾完一切,猎人一头倒在炕上,不住地唉声叹气。

“养孩子,比打猎还累啊!”猎人抱怨道。

“早知道这样,我们当初就应该生一个。再苦再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也是值得的。”老婆子说着,眼眶略显红润,像是要哭出来。

猎人赶紧安慰:“没关系,没关系,我们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就行了。”

老婆子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开始失声哭泣。猎人赶紧把老婆子抱在怀里,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明知道你这么喜欢孩子……”猎人说着,也跟着一块哭起来了。

夫妻二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忽然想起来,这边还有个小孩子在睡觉呢,几乎同时止住了哭声。二人扭头望去,那小孩子安静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睡得甚是喜人。

“多好!”老婆子轻声说着,眼里全是喜爱之情。

猎人看了看她,提议道:“我们给他起个名字吧!”

老婆子想了想,说道:“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地长大,别有病、别有灾,就叫他无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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