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高兰之巅(三)
高兰山脉占据了大约百分之四十的爱尔德林地区,在外围大概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村落约有一百多个,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名字的小聚落。除此之外,横穿高蓝山脉的蓝色峡谷是出入高兰地区的唯一山口,之前爱德华驻扎的蓝骑士城堡,就是出入蓝色峡谷的必经之路。
虽然名义上是城堡的等级,但是随着七年之前因为教会失势而爆发的世界大战席卷整个西方世界,这里很不幸的沦为了矮人国家和联邦交战的主要战场之一,曾经繁荣的城堡现今也只剩下了目前我们所见到的这样,除了几座还在坚挺的建筑以外,再也难以找到完好的建筑残骸。也许联邦政府之前想过花些钱粮重新修缮蓝骑士城堡,可直到现在,爱德华都还没有听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行动报告。
不过这次,他们显然不是为了在这个已经近乎荒废的边缘城堡里去感叹历史无情的。除却因为不忍心看着平民生活在寒冷之中而选择离队救助平民的克莱尔和不得已才跟着爱德华的女剑士莎夏,其余的两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要找黑暗教团算账。克莱尔的离队,爱德华只能默默地在心中表示遗憾。
于是在目的明确之后,一名黑暗法师,一位有着僵尸体质的剑士,外加一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女孩,三人各自怀着自己的目的,组成了一个也许会持续数年之久的小团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高兰山脉的中层区域。
这里的气温比起外围的平原区域低不少,三人的视线中几乎只剩下了漫天飞舞的大雪,冻结成冰块的水源,以及七年之前不幸死在这里,被冰块完美保存的部分尸骸。再这样的气候之下,如果没有良好的保温措施,是根本无法撑过两个时辰的。
我们暂且可以把爱德华在自己身上画出来的恒温符文当做保温措施,尽管如此,身上挂着两个恒温符文的他仍然觉得这里的寒风足以穿透骨髓,他抱紧肩膀,仿佛一只被丢到雪地里拔光毛发的可怜家猫一样被寒风百般欺凌,想要为自己的不公待遇复仇却找不到明确的目标。每每看到爱德华颤栗的样子,一旁的莎夏就会忍不住的露出得意地笑容。
“你的样子就像一只没有冬眠的小熊,还是那种被拔光了毛的!”身为僵尸,莎夏具有天生的寒霜免疫能力,这样对于凡人来说致命的低温,在她看来也不过尔尔,顶多感觉身上有些僵冷不便。“要不要我吧我的衣服给你!这身衣服还是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送给我的,虽然粗糙了点,但胜在保暖。”
“可恶,你自己留着享受吧!”爱德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心道竟然被自己召唤的傀儡嘲笑,这在召唤界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也许在很久的将来,魔法发展史会这样记载:黑暗系魔法师爱德华是史上第一个被召唤生物嘲笑的魔法师,他的经历预示着XXX时代的开启,世界进入了召唤师的黄金时段。
莎夏看着爱德华气鼓鼓的样子更开心了:“哈哈,要不然,你把自己也变成像我这样的僵尸吧,这样你就不怕冷拉。”
“想都不用想!”当即再次加强的恒温魔法的魔力输出,赌气般向着山顶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去。
莎夏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故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当爱德华加速的时候,她总是会忽然爆发,将两人之间的差距迅速缩短为正常水平。生前作为冒险家的莎夏,有很多时候为了到达某个偏僻的山村,会经常性的要翻过几座高山,如今再加上僵尸体质的耐力终极强化,对付高兰山脉显得轻而易举。
“我以众神的名义发誓,你绝对是在嘲笑我!”
“当然啦,像你这样成长在温室之中的花朵,最需要的就是锻炼!来吧,你看娜塔莎都没有和你一样到处抱怨!”
“....”小脸冻得通红的某个小女孩将目光看向了莎夏,似乎是要表达什么,但碍于两人的身份,出身卑微的女孩终究还是将肚子里的。年幼的娜塔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艰苦的路程,手上早已不知道被碎石和枯木划出了多少道的伤口,流淌出来的血液又很快地被冻结成固态卡在肌肉之中,带来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她面色苍白,仿佛一具尸体一样透着铁青的病态颜色,浑身冰冷的仿佛一只冰元素一样,若不是莎夏提及,爱德华真的差点把这个执意要跟来的小女孩给忘到脑后。“天哪,她就快要被冻死了!”见到她的状况很不妙,爱德华赶忙在她的脚下画出了一道恒温符文。
也就是说,娜塔莎在上山时身上的符咒失效之后,一直在硬挺着自己娇弱的身体,坚持的跟在两人的身后,若不是要给父母报仇的想法强撑着她的求生欲,这会想必一定早已加入了被冰封在此的尸体中的一员了。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傻瓜!”爱德华并不是冷血的人,只是常年仅仅只有书本和魔法陪伴的孤单生活导致了爱德华对于人类之间交流的艺术不慎精通,而且由于经常要深究魔法的离奇奥妙,常常会习惯性的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件事里陷入对外界完全无知的思考状态,除非他人主动搭话,否则爱德华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周遭还有其他的人存在。
“没关系的。”她坚挺着身躯,倔强的回答:“大人已经给过我保持温度的符文了,就算冷也不能再度浪费大人的魔力。”尽管魔法师在贫困的山村里极为少见,但是作为一个以魔法师为贵的大陆,平民多少也知道些关于这些尊贵家伙们的情报,就连尚未脱离怀抱的幼儿也知道魔法师的魔力并非是可以无限挥霍的东西,补充起来需要很长的冥想,休息时间。
“这点魔力不算什么。”
“看吧,他都这样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这家伙就是个修炼黑魔法的魔鬼!不用关心他的。”
爱德华满脸黑线:“在你眼中,我和魔鬼已经脱不了干系了...”
“那又怎样。你看看你,满身的黑色装束,从头到尾就透着一股子邪恶的气氛。”
“好吧好吧,我们就到前边原地休整一下吧”爱德华看着娜塔莎落魄的凄惨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覆盖了整个肩膀的积雪,身后的兜帽里满满的都是被恒温符文融化的雪水,的确是该休息一下了,只是这里是上山的必经之路,如果敌人有巡逻队的话这里肯定会是重点巡逻地,给爱德华的感觉很不安全。
但是显然,队伍中有些思维简单的人并不能理解爱德华的意思:“为什么是前面呢,我看这里往前几时步外就有一个山洞。你就这么忍心看着小娜塔莎凄惨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吗?”
“对不起,我托累了大家。是我非要跟过来的。”
“别这样说小妹妹,就算他执意要把你抛下,我也会照顾你的。”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爱德华无奈地解释说:“我只是认为这里是必经之路,可能会有巡逻队什么的....”
“放心啦,你看地上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脚印以外还有其他东西的脚印吗?”
爱德华抬头看着漫天飘舞的大雪,又看了看地上直达小腿的积雪层,想要说出口的吐槽终归是被憋回了心里。
你到底是有多笨才会认为这样的天气会留下脚印啊。话说你究竟是如何以冒险者的身份活到一个月前才被别人一刀砍了的啊。你绝对是那位莫须有的命运女神的亲女儿吧。
此时的天色渐渐已经逼近了夜晚,可惜三人辛辛苦苦的赶了一天的路,却连黑暗教廷的毛都没有找到几根,这让一向崇尚以暴制暴的方式来打击邪恶的莎夏几乎快要逼近了发疯的边缘,饶是如爱德华这样淡定的家伙,此刻经历了一天的寒冷折磨,身心疲惫之下,心里也有些憋屈,既然如此,那就在这里休息吧,让可能出现的巡逻队去见鬼吧。
“好吧!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正如莎夏所讲,这里有一个可以容纳一个小家庭的小山洞。
“太好啦!”很意外,目前三人中,体力最好的莎夏看起来最为高兴,好似早就巴不得要休息一番的样子。
爱德华腾出双手,在地上捡了几根散布在山洞中的木头,虽然心里很疑惑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不过看到娜塔莎冻得通红的小手,心道还是将就着用吧,恒温魔法在这样的天气里,给人带来的温暖终究不如一团营火来的踏实。
爱德华面对着火堆,心中默念魔咒,很快,一团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紫色冥火便出现在他的手心里,他微微的倾斜手掌,使得冥火的火花溅射到枯木之上,很快便点燃了一团燃烧着的枯木冥火堆。这样的火焰虽然让没有修炼过黑暗系魔法的生灵很不舒服,不过它带来的温度却和一般的火焰无二,是实实在在的温暖感受,这点仅仅依靠锁定区域内温度带来温暖感觉的恒温符文根本无法比拟。
“抱歉,我对于元素系魔法根本不熟悉。”
“意料之中!”莎夏懒洋洋的躺在地上,身为僵尸体质,这样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火焰让她感觉像是回到了家里一般,根本不想离开原地半步。“要不然,你的胸前肯定会挂上一枚天炉联邦政府颁发的魔法学徒的徽章。”
天炉联邦的人历来就对除元素系,守护系和战斗系魔法以外的其余魔法派别有着不小的偏见,除却这三类魔法,其余系别的魔法师甚至无法在联邦这片土地上得到相应的封号,那时候年仅十二岁的爱德华参加魔法学院的入学测试时,因为自身的灵魂和元素系的共通性极低,连初期的选拔都没有过关。
可他并不后悔,元素系在战斗当中很厉害不假,可比起诡异多变的黑暗系,元素系这种光明正大的攻击性魔法就像是一个掌握了超级武器的傻瓜,一旦陷入到他人的阴险算计当中,只能乖乖的成为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在真正的战场上,由于弹道轨迹太过于明显,元素系法师常常刚释放玩第一个魔法,敌人的一波箭雨就已经抵达了他所在方位的上空,稍稍一个躲闪不慎便会被射成一只人形刺猬。
爱德华侧身对着火焰,找了个还算舒适的方式仰躺在地上,以双手代替抱枕将脑袋垫高,尽量避免肌肤和地上的碎石做出亲密接触。
天空的一角已经露出了夕阳红,铺满了一层白雪的地面上,气温也渐渐地被充斥着阴冷气息的魔法之风所吞噬,仅仅剩下了为数不多的温暖气息,维持着夜晚整个世界的气温相对稳定。远方不明生物的嚎叫声仿佛是来自黑暗世界的召唤,让人听了身体不由自主的会为之一颤。
“但愿今天晚上会平安无事吧。”爱德华看到目前营地的状况还算不错,便放下心,枕着胳膊侧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