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财？李万财在哪里？”
通往西村的路全部被水淹了，老崔只能半路下车，带着秘书小陈和司机沿着山坡一磕一碰，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了。
李万财一脸颓废地站在雨里，当见到老崔时，眼睛忍不住通红，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李万财，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崔气急败坏，看着一言不发的李万财，搓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才把情绪稳定下来。
老崔气急败坏地吼着：“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
李万财仍然沉浸在思维一片混乱当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秘书小陈全身的衣服都贴在身上，一只脚有鞋，一只脚光着，一脸狼狈地回复老崔：“人都跑出来了，但什么东西都被水淹了。”
“赶紧安排人员搭好帐篷，把乡亲们安置好。”
老崔很想抽根烟，但一摸口袋，发现都湿透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和李万财并肩站在这个曾经带给他们多少荣耀的山坡上，而今天却像一个落汤鸡一样，只能一片茫然地站在这里。
与东村融为一体的西村新种植防护林，已一棵不剩地全部倒下，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整个河堤在洪水面前吹枯拉朽般破裂，江水河水已汇集在一起，铺天盖地地向西村涌来……
“嗡嗡嗡……”头顶上响起直升机低空飞过来了声音，巨大的螺旋浆，把这一片汪洋的洪水吹得到处都是漩涡，湛蓝色的灯光在不停地闪烁着，正在进行高空拍摄……
“怎么办？”李万财怔怔在看着老崔，这时的老崔通过前面一段发泄后，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人也变得理智了起来。
从树林里扛着摄相机、拿着话筒的媒体也从不同的角落一个个钻了出来，见到人就开始抓了问：“请问当时的情形什么样？”
“唉呀，这个水啊真是大，你看，我衣服都来不及穿了，撒腿就跑，跑到门口水还只到小腿边，但刚才屋口，水就差不多到腰上了。”
“村里有没有组织救援？”
“还好东村人及时过来帮忙，要不然，这一次就闹大了。”
……
老崔锁着眉，静静地看着媒体的采访，然后悄悄跟李万财说：“你赶紧组织去把临时安置的篷搭好，把人员安顿好，不要节外生枝，现在稳定大于一切。”
“好好！”李万财好像找到了方向感一样，赶紧组织人开始安置工作，他已麻木得毫无主见，像皮影戏中的那个纸片人，看上去在忙忙碌碌，手舞足蹈，其他头脑却一片空白。
“崔主任已经赶到了！”一个报纸的记者透过昏暗的光线看清了老崔，如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叫起来，不顾才问了一半话的老乡，赶紧匆匆地拿着话筒跑过来。
“崔主任，请问这次破堤是天灾还是人祸？”第一个赶到的报纸迫不急待地找到老崔。
“崔主任，这就救援行动情况如何？”
在锂光灯下，老崔一脸严肃，他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他把自己手里的手机拨通了放在耳边，这时只有风声、雨声和老崔拨通了电话“嘟嘟嘟……”的待机声。
大家都屏住呼吸，在等待着电话拨通的那一刻。
“喂？林副市长吗？”电话终于接通了。
老崔把手机调为扩音状态，周围的人都可以听到林副市长传过来的急切的声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请领导们放心，西村的救援工作已全部结束，充分发挥了党员干部的积极带动作用，确保了全村没有一个人在这次破堤事故中死亡。”
“你们做得很好，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
“林副市长，我们现在正在紧张地搭建帐篷，镇上的救援物质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这里也还有大量的安抚工作需要做，现在这里电力受损严重，汇报工作只能长话短说，保持手机电量，便于向领导们及时汇报这里的情况。”
“好，市里的求援队伍也已经在路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们共同面对，共同解决，一定要牢记，确保老百姓的生命安全大于一切！”
汇报工作很快结束了，老崔无暇顾及这群媒体，也加入到了救援的队伍中来，统一调配和指挥工作的开展，媒体的摄相机灯光跟在他的身后，在一闪一闪地亮着，记录着这里每一个精彩的片段。
趁着夜色，老崔偷偷地把李万财叫上，在耳边嘀咕着：“好像雨小了，明天的水位估计要下降，你要安排好人明天一早把毛竹片等清理掉，不要被人抓到了把柄。”
李万财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一声感叹后，他顿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不要废话了，你这点小把戏，早又人告到上面来了，我把这事压下去了，赶紧去办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慢着，你不能以你的名义去干，这个事情当时谁弄的，谁去弄，自己拉的屎自己去把屁股给我擦干净。”
“嗯，好好。”
李万财如鸡啄米一样，唯命是从，就像掉进河里的人，哪怕伸过去是一把锋利的剑，也会紧紧握着不放，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他感激地看了老崔一眼，马上把王赖子一批人叫到了一个角落里嘀咕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