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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雪中送炭受人帮,

滴水之恩心内装。

今日见面思以往,

涌泉相报水汪洋。

姜百顺坐在火车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分田单干这几年来,日子好了不少,三个孩子有两个上学了。如果不是分田单干,三个孩子都上学,那日子不知咋过。本来就要红火的日子,灾难咋就降到我的头上?去年冬天的这场大火,把家烧的一无所有,最让我心疼的是那八箱蜜蜂,这蜜蜂可是我置家的本钱呀!在集体的时候,就靠这蜜蜂年年弄点零花钱。那时不敢多养,最多时也不过五箱,多养了会误了去生产队干活的工,生产队的队长会罚工分的。这回单干了,可以多发展,将来十箱,二十箱,或是更多。没成想这无情的大火,烧光了所有的东西。常言说,破家值万贯,房子,蜜蜂,家具,农具,再买得用多少钱?这还不说,连粮食都烧了,这一年吃啥?还好,东邻西舍的给了点粮食,勉强能有吃的了。思想起来好后悔,古人常说:房屋近处莫堆柴,时间久了防火灾。要不是院里堆了柴草,也不至于发生火灾。还好,火灾发生在白天,如果是夜里,也许人都有危险。春节后的这些天里,一直睡不好,想啥办法才能重新把家弄好?听人说东北钱好挣,附近的人也有去的,一年下来,挣得少的四五千,多的能挣七八千。如果那样回来也能把房子修一下,反正墙框没烧坏,上个盖就行。多亏生产队的房子没分,给我用了急,要不然,去哪找房子住。安排好她们娘几个,我今天毫无目的的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听说垦区的农场把地都分给了各家各户,每户一二百亩土地,每家都要雇工,先到那里看看,不行再到别处。

现在是正月底,东北还很冷。下了火车,没有钱住旅店,找一农户家,和人家说了不少好话,才留住了一夜。晚上说起话来,那家人说:“你来早了,现在离种地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谁也不没活雇个人闲着,再说,这里的人雇工大多不是长期的,都是农忙时雇几天。”

第二天,姜百顺离开这家人,又四处打听,都是一样的说法。身上带的路费不多,如果找不到活…………不,就是找不到活,有管吃饭的地方也行.这样的地方也难找呀,一连数天,身上的钱快要花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吃饭的地方。回家吗?不行,回家再来,还的花路费,最多二十几天这里就会有雇工的地方,无论如何也得坚持。已经半个月了,就在这一天,姜百顺无精打采的在路上行走的时候,前面过来一位骑自行车的人,这个人看了看姜百顺,把自行车停下,又仔细瞅了瞅姜百顺,说:“你是哪里人?”姜百顺被这个人问住了,从这人不错眼珠的看自己开始,就有些纳闷,现在咋又问这个。随不经意的说:“我是赤峰人。”那个人一听此话,上前拉住姜百顺的双手说:“你认识我吗?”姜百顺摇了摇头。这个人又说:“你好好想想,真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姜百顺又想了想,还是摇头。这个人说:“六年前在赤峰火车站,你给一个人买火车票的事总会记得吧!要不是我那天回家,妻子把装有字条的衣服摁在洗衣盆里,我早就和你联系了。”这时姜百顺才想起六年前的往事。

原来六年前,也就是分田单干的那年秋天,那时姜百顺养着五箱蜜蜂,有一天,赤峰的一个亲戚,给姜百顺来信说:“我们这里有一个老年公寓,要买几十斤蜂蜜,我和他们推荐说,你的蜂蜜好,你抽时间送点来,价钱你不要担心,这来回一百多里的车费都是他们给。”姜百顺把蜂蜜送到老年公寓,在亲戚家吃了午饭,去车站买车票,准备回家。就在这时,看到一个年轻人愁眉苦脸的坐在车站的台阶上。姜百顺是一个多事的人,对年轻人说:“我看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好像有为难的事吧?”年轻人看了一眼姜百顺,没有回答。姜百顺见年轻人没吭声,索性坐下来。又问:“你到底怎么了,如有难事我这里有亲戚,可以帮你!”年轻人见姜百顺问的真切,说:“我是东北人,名叫李明珠,因有事来赤峰,昨天想回去,买上车票后,遇到了小偷,连钱带车票全被小偷拿走了。从昨晚到现在饭还没吃,我在车站一遍又一遍的找,看有没有家乡的人,如果找不到熟人我就回不了家了。”姜百顺摸摸自己的兜,兜里虽然有卖蜜的钱,但拿回家有用呀。站起身来想离去,回头看看年轻人,又不忍心。思量片刻,对李明珠说:“走吧!跟我去买火车票。”买上火车票,又到饭店给李明珠买了一碗面。李明珠吃完面条,姜百顺又拿出三十元钱来说:“坐火车三天才到家,这三十元钱够不?”李明珠再三推说不要,最后还是收下了。李明珠和饭店的人借了笔和纸,问了姜百顺的名字和地址,记下装在兜里,各自上了火车。本来记下名字和地址,想以后常联系,却不想叫妻子把纸条弄没了字迹。

李明珠拉着姜百顺的手说:“姜大哥,你咋到这里来了?”姜百顺就把家中遭灾的事和来这里半月以来的事都说了一遍。李明珠说:“走!到家再说!”

李明珠的妻子听丈夫说领家来的是丈夫时常想念的人,格外近乎。对姜百顺说:“姜大哥,你说你这个兄弟说理不说理,他一想起你,就说,你平常一点也不勤苦,偏偏那天来了勤苦劲儿,愣是把纸条字迹弄没了。”

李明珠一边吃着饭一边说:“姜哥,你那也不要去了,就在我家住,我们的农场虽然把地分了,但是没全分,还有三分之一,前几天场长在会上说,要雇一个长期工,姜哥,你会开车不?”姜百顺说:“不会。”李明珠说:“那也不要紧,现在离种地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从明天开始,你就学开车。”姜百顺说:“那场长愿意吗?”李明珠哈哈大笑说:“实话告诉你,场长是一把手,我是二把手,和你在赤峰见面时,我刚来农场,回来以后,场长叫我跑外,后来把地分了,我成了二把手。现在农场剩的地,就我们几个人管理。前几天我们商量,雇一个会开车的长期工,因为这些地从种到收,大部分都是机械化。场部的办公地点没有好的居住条件,你就住我家,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姜百顺说:“既然这样,我就去场部住。”李明珠笑了笑说:“既然哥哥执意要去场部住,那就依你。姜哥,我今天问你一事,那天你给我买了火车票,你咋不问我的住址?姜百顺说:那有啥用,我也不图你的回报。”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姜百顺在垦区农场扎了根,他是勤苦人,都知道,能养蜜蜂的人百分之百都是勤苦人,起早贪晚学开车,学修理农具,深得厂里人的好评。有了工作,到回家时就不愁没有钱。这时给家里写了信,叫李明珠去街里的时候发出去。一心一意的在这里干下去了。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秋后,姜百顺归心似箭,一心想回家。厂里的职工给姜百顺评工资都认为这一年来他常常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有时能干三个人的活。场长根据大家的意见提议给姜百顺两万元。其他职工都没意见。姜百顺拿着两万元钱回家了。

快到春节了,妻子儿女见老姜回来都高兴地不得了。妻子问:今年一年挣多少钱?姜百顺把两万元钱放在桌子上说:“你数数吧!”妻子数了数说:“别人一年最多也就是挣七八千元,你咋挣这些?”姜百顺说:“他们是给我两个人的工资。”妻子说:“那也不对,你走两个月时还邮回五千元呢!”姜百顺说:“我没邮钱呀。”妻子说:“是真的,要不是你邮来的钱,孩子上学,种地买种子化肥,这一年的零花钱咋办?”姜百顺陷入了沉思。这准是李明珠干的,走时他说:“下年你不要来了。这些钱回家修一修房子,再买点蜜蜂,干你的老本行就行。”如果这样过了年还得去,再给他们干一年,回来后,买上蜜蜂,再买上车,我也会开车了,看哪里蜜源好,把蜜蜂装到车上,拉起来就走。

第二年开春,将百顺又去了李明珠的农场。李明珠一看姜百顺,已知道了这个姜哥的来意,就幽默的说:“你走时我和场长不是告诉你今年不要来了吗!”姜百顺说:“不是你偷着告诉我今年还来吗?我若不来,那五千元的欠情咋办?”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姜百顺又在农场干了一年,走时场里又给他两万,姜百顺坚决不要,只拿一万五,场长说:“今年给你的不是工资,是咱们这几个人的分红。再过几天就把地全分了,这个农场也不存在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如果有困难千万来信,我和你的明珠兄弟是好朋友,我们会尽量帮助你。”姜百顺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农场。李明珠和场长把姜百顺送到车站,给他买上车票,姜百顺挥手告别,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在以后的日子里,姜百顺常对串门的客人说:“现在出去打工,一年挣三万四万,那时的两万能顶现在的十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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