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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远方的玲儿

美兰给吴老三捎来了口信,说玲儿被捉起来了。吴老三不相信,说这是不可能的。美兰就说了一些细节,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玲儿被捉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就裹了一条浴巾。吴老三更不相信了,寒冬腊月的她怎么会不穿衣服呢?美兰支吾了一阵,说玲儿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捉起来的。吴老三的脸色很难看,问美兰是不是亲眼看见的,美兰语塞,说我是听她的一个好朋友告诉我的。吴老三就不高兴了,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就别胡说!我的女儿我知道,她不是那种干坏事的人!美兰的话转了向,其实我也不相信玲儿会被捉起来。她不再吭声,跟吴老三摇了摇手,走了。

村里的人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吴老三,目光中多少还带着一些怜悯。

没过几天,吴老三突然收到了玲儿寄来的汇款单,数目很大,六千块。

吴老三掬着个笑脸,拿着汇款单,逢人便说,我家玲儿给我寄钱来了。听这话的人便把头凑过来,看个仔细,真的,是玲儿汇过来的!这孩子多孝顺啊!

大家开始用羡慕的目光看吴老三,离开的时候还用一些难听的话指责美兰,说她瞎了眼,尽胡说八道……

关了门,吴老三一个人坐在小兀凳上,他低着头,突然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现在他有点相信玲儿是被捉起来了。

失踪

张三的老婆失踪了。

张三去公安局报案。

警察回答:“我们会协助你寻找的。”

一个月过去了,张三的老婆仍无踪影。

警察把张三找来问话:“你老婆有过外遇吗?”

有过,但张三的回答是:“没有。”

“你们的夫妻生活正常吗?”

不正常,但张三的回答是:“正常。”

“你曾经有过跟老婆离婚的念头吗?”

有过,但张三的回答是:“没有。”

“这一个月来你找过你老婆吗?”

张三这一次说了实话:“没找过。”

警察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张三的眼睛,张三不由得背脊上生出一股凉气。

“怎么?你们怀疑我?”

警察很智慧地笑笑:“你先回去吧。”

张三在大街小巷贴出寻人广告,并身背干粮四处打听妻子的下落。

一个月后,张三终于找到了妻子。

他走进公安局,大声地对那个很有智慧的警察说:“不用你们查了,我已经把她找回来了。”

蓝围巾

凛冽的寒风还是从门缝里钻了进来。蒙在窗户上的塑料纸在寒风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拾掇在一只箱子里,他拎了拎,箱子很沉,里面除了几件衣物便全是书了。

她坐在他的对面,默默地看着他,灯光很暗,床底下有老鼠走动的声音。她喃喃地说,真的要走吗?

他点点头。她把头扭过去,墙上有一个很大的身影在晃动。

他把她拉到身边,然后紧紧地搂住她,她的脸颊冰凉,那是泪水。

这个夜很漫长。

雄鸡开始打鸣了,他说,你该回去了。

推开门,啊!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就连老槐树上吊着的那颗大铁钟也戴上了一顶白茸茸的帽子,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条蓝色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她走了,雪地上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渐渐地她在飘舞的雪花中消失了。

第二天,当他就要离开这个小山村,告别那些满脸稚气的孩童时,他发现那颗大铁钟上绕着一条蓝围巾,围巾的一角在风中飘扬。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香味儿

我和艾伟同居了,那天艾伟对我说,你搬过来住吧,一开始我不太情愿,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艾伟说,杨林都跟雪薇同居了……我对艾伟说你总得让我找个理由,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艾伟说话的时候,嘴里会散发出一股清香,我喜欢这种清香,他用的是纳爱斯牌的牙膏,那香味是茉莉花茶味儿,我喜欢茉莉花。那次艾伟跟我接吻,我的脚就好像踩在云朵上……

我和艾伟同居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我想到要跟艾伟分手,我找不出理由,就是想离开他,一刻也不能停留,我毅然决然地拿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衣物,书籍,连同我的毛毛熊,当我在洗手间里取回我的化妆品时,我特意留心地看了一下玻璃架上的那个纳爱斯牌牙膏,突然发现它已不再是茉莉花茶香味儿了,它已经变成草莓香味儿了。

没有终点的列车

信息应该是从南方的某个城市发来的。当李春江读完它的时候,心头猛然一颤,那是三年前一个让他流连忘返的地方,他和她在珠江边的一个约定——山盟海誓,在火车站月台前的一个回眸——泪流满面,那一刻让他刻骨铭心。

信息很简短,就一句话: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李春江心潮起伏,他决定要去一趟南方!去见那个给他发短信的人。

李春江向单位请了假,跟妻子说要出差,匆匆地整理了一下行囊就上路了。

李春江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等待开往广州的527次列车。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是什么原因突然让李春江放弃了这次暧昧的旅程,我们不得而知,就在列车离站前二十分钟,他走出了候车大厅。

李春江回到家,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突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茶几上放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清茶,妻子很局促,刚要说什么,李春江却先开口了,我忘了拿资料了……

李春江又离开了家,527次列车已经开走了,下一趟得等到凌晨两点零五分。

李春江坐在候车室里,掏出手机,给南方的那个人发了一条短信:我会在明天傍晚时候到。

信息很快就有了回复:我现在不在南方。

李春江回到家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

妻子已经睡了,她睡得很沉,以至于李春江走进房里她都全然不知。

活着

年轻的时候,我曾在一座大山里看护山林。

一个初冬的夜晚,外面刮起了北风,下起了大雨,我住的两间小屋都非常阴冷潮湿,于是我点起了一堆干柴取暖。

正在我想上床睡觉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被淋得浑身湿透了的姑娘走了进来,怯怯地问我:“大哥,我可以进来烤烤火吗?”

我说:“你过来烤吧。”

姑娘说:“谢谢大哥。你有点东西吃吗?我饿得很。”

我说:“有,在锅里呢,我给你热一下。”

我去里间给她热饭,端碗出来的时候,却见她正一丝不挂地站在那儿一边烤火,一边烤衣服,橘红的火焰映照着她的全身,显得无比的美丽娇艳。

她看见我,也不惊慌,也不躲避,只是冲着我微微一笑。

我忙放下碗,躲到里间去,对她说:“你快穿上衣服,吃点饭吧。”

她说:“衣服还没干呢。大哥,你替我烤吧,我先偎到床上去。”

她坐到床上,用被子围了一下身子,吃下了那碗米饭。

我替她烤干了衣服,放到床边上,对她说:“你睡吧。我到里间灶火边上眯一晚就行了。”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来,只见她正光着身子搂着我:“大哥,这儿太冷了,我们上床睡去吧。”

我紧张地说:“我还没跟女人睡过。”

她把我搂得更紧:“大哥,我也是第一次搂男人!”

刚满二十岁的我再也把持不住……

三个月后,我去山下的公判大会看热闹,刚听有人喊完“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几个字,突然跪在中间的那个女子挣脱押解人员的手站了起来,仰着脸大呼大叫:“你们不能枪毙我!我肚子里有孩子!”

天哪,这个女人竟然是她!

过了几年,我在一个城市的大街上又看到她,她手里正牵着一个长得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一晃又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她娘俩的消息。

最后一枝玫瑰花

天晚了,雪却越下越大,街上的红男绿女也越来越少了。

我在这家花店前徘徊等待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终于,我看到花店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枝玫瑰花,忙闪身走了进去。

我问卖花的姑娘:“这是不是最后一枝玫瑰花?”

姑娘说:“这是最后一枝了。”

我忙说:“为了等这最后一枝玫瑰,我在您的花店前的大雪里,已经站了快三个小时了。”

姑娘奇怪地问:“我注意到你在门外站了很久,可是您为什么非要买这最后一枝玫瑰呢?”

我说:“今天是情人节,我想给我的爱人买一枝玫瑰。我知道今天一枝玫瑰要卖到十块钱,可是,我,我的口袋里却只剩下五块钱了……”

姑娘问:“你怎么会十块钱也没有呢?”

我说:“我们俩大学毕业半年多了。这半年多来,我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前一段,她说她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地去上班。可是,今天上午,我路过一家小饭店门口的时候,却看到她正在给人家刷盘子,被老板吆喝得满地打转……我口袋里只有这么多钱。可是,我,我今天却很想给她买一枝玫瑰花!这最后一枝玫瑰花,不知您肯不肯贱价处理给我?”

姑娘被感动了:“那好,这最后一枝玫瑰,五块钱我就卖给你!”

我激动地说:“谢谢!雪这么大,玫瑰卖完了,您也可以早点回家了。”

姑娘说:“不,我还要等属于我的最后的那枝玫瑰花!”

雪越下越大,我踏着厚厚的积雪,怀里揣着那枝火红的玫瑰,满怀欣喜地向这座城市一角走去……

游鱼

他从小就喜欢鱼。

在他的童年时代,他就常常一个人蹲在小河边看河里游来游去的鱼,心中不住地想:“我要是能变成一条鱼该多好啊!”

到了少年时代,他成了远近闻名的游泳能手,一个猛子能扎出半里去,出水的时候怀里还常常抱着一条大鱼。在水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鱼,感觉特别的舒畅。

高中毕业后,因为家里穷,没钱供他上大学,他只好出去打工。在武汉打工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打工妹。不久,他们结婚了,过了一年,他们又有了一个男孩。日子就这样过着,简单、劳累、清苦、快乐。

有一段时间,他常常在长江边徘徊,长时间地望着江水发愣:“做一条鱼多好啊!无忧无虑地生活真幸福!”

那天,他辞去了工作,决定再领着老婆孩子散最后一次步,吃最后一顿饭。

当他们走到长江边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孩跳到江里,接着,一个男孩也跟着跳进去。转眼间,他们都被江水吞没了。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江去,把男孩女孩都推给了岸上的人们。

他深情地朝岸上望了最后一眼:“永别了,老婆,永别了,儿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条真正的鱼了!老婆,这几年咱俩打工挣的钱都在你那儿呢,你和儿子好好过日子吧。你们娘俩还不知道,我得病了,要活下去一年就得花十几二十万。咱看不起,咱不看了,一分钱咱也不花。”

“我已经成了一条真正的鱼了!”想着想着,他就朝江心游去,不久,就和滚滚的江水融为了一体。

难开的锁

二姨家有位三姑娘,三姑娘长得很漂亮。

我小的时候,每年正月初二到姥姥家走亲戚,总能见到这位叫巧儿的漂亮三姐。

一天下午,巧儿慌慌张张地跑到我家:“三姨,他们将我锁在屋子里,非要逼我嫁给张二狗。我打开锁逃了出来,你快点想法救救我吧。”

母亲把巧儿领进了后院的屋子里。

巧儿发现屋门上了锁,大喊大叫:“三姨,快开门,放我出去!”

母亲说:“你家太穷,你不嫁给二狗,你大哥咋娶他妹妹啊!”

母亲没有开门,巧儿也没能再打开锁。

那天半夜的时候,巧儿被二姨家的人捉了去,嫁给了张二狗。

张二狗把巧儿锁在屋子里严加看管。但一个多月后,巧儿瞅了个机会又打开锁跑了。过了几天,她又被捉回。这回她不但被锁进屋里,还被戴上了铐子。

戴着铐子的巧儿三年给张二狗生了三个儿子。

生了三个儿子之后的巧儿自由了。

自由后的巧儿不说话,也不劳动,整天痴痴地坐在屋门口一动不动。

大家都说,她的心已经上了锁,没有人能打得开了。

但大家说得不对,不久,巧儿就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两年后,巧儿再次被捉回。

这次被捉回来不久,巧儿就上吊死了。

张二狗气得咬牙切齿,将巧儿草草埋葬在门前的山坳里。

谁也没有注意,张二狗在巧儿的棺材上,画了一把锁。

情人节的玫瑰

大学毕业后,我和阿玲恋爱了。

到那一年的情人节,我按照事先的约定,我早早地抱了九十九朵玫瑰到公园门口去等阿玲。

结果那天玫瑰脱销,阿玲没按时来,很多人却围绕着我要买玫瑰。我看有利可图,就将最好的一朵留给了阿玲,其他的九十八朵卖了两千多块钱。

这是我人生中所淘的第一笔金!

又等了很久,阿玲终于来了:“咦,你给我买的玫瑰呢?”

我笑了笑:“我给你留下了一朵最好的,其他的我卖了两千多块钱。”

说完,我把花和钱递给阿玲。没有想到阿玲大怒:“你说什么?你竟然将送给我的花卖了!”

她将花和钱用力地扔在地上,转身就走,头也没有回。

我木然地站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走了过来,俯身拾起来了那朵玫瑰:“大哥,我叫阿兰。我在这儿看了很久了,你很会做生意啊!您这最后的一朵玫瑰可以卖给我吗?”

我伤心而又无奈地说:“卖什么卖!喜欢你就拿去吧。”

阿兰笑着对我说:“谢谢大哥!我真不明白,一个如此聪明的男人何必为一个如此愚蠢的女人伤心呢!”

十年之后,我已经成了某大公司的老板,阿兰的私人工厂也已经发展到了九十九家。

今天,阿兰邀请我到她的第九十九家分厂“视察”。

在一个车间的角落里,我看到了正在那儿打工的阿玲。

芳香之旅

我是一个小花店的老板,每天早晨七点钟,我就会准时收到一条手机短信,让我将一束鲜花,亲自送到五里外的菊花苑小区,交给一个叫小兰的人。

小兰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每次见到我,她总是先甜甜地一笑,然后说:“谢谢您!”

我对小兰很有好感。花香,又从不问价,小兰漂亮,她的微笑又那么迷人,这样的差事我很乐意去做,我称之为“芳香之旅”。所以,我给小兰送的每束花也都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又大又多又好又香。

今天一早,我又去送一大束玫瑰花,小兰开门后,热情地对我说:“你给我送花一送就是半年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你不进来坐坐吗?”

我说:“好的。”

小兰的家装饰得简单而温馨,室内到处放着的都是鲜花。

我问小兰:“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小兰说:“是啊。”

我好奇地又问她:“让我给你送花的人是谁啊?他每月的第一天就会将当月买花的钱全部打到我的卡上,然后天天让我给你准时送各种各样的花,花钱多少不说,这份心真是可贵!”

我这一问,小兰的脸突然红了,显得无比娇媚:“其实往你卡上打钱的就是我本人,天天发短信让你送花的也是我本人。”

我更奇怪:“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小兰深情地说:“我不为别的,只是想天天一早就看到送花人!”

平安家书

老林是我们工厂最老的一名工人,今年已经七十岁了。

老林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无论工作有多忙,每天中午,他都要抽空去寄一封信。

有一次,老林得了重病,我陪他去医院。

输上液体之后,老林从怀里掏出几封写好了地址的信封交给我:“小王,我这几天可能起不了床,麻烦你去邮局将这些信寄出去,一天一封。”

我看了看这些信封,都是写给同一地址同一人的,我问她:“这都是写给您爱人的信?”

老林说:“是的。”

我看里面都没有信纸,不解地问:“里面怎么没有信啊?”

老林说:“不用写信,我老婆不识字。”

我更疑惑:“您为什么要天天给一个不识字的人寄一个空信封呢?”

老林说:“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天天给她寄信,是为了让邮局的投递员去家里看一下她是不是平安。”

人借狗势

寻狗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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