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衷情迷惘
茫茫月色洒雾霜,光影入寒窗。辗转入睡无眠,《一剪梅》纷扰。
愁过往,往前方,又心伤。旧思难断,新思缠绵,相逢何方?
怅然间,忽明忽亮。轻笑无端动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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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繁星落眼眶。
沮明形单影只地在这里望月,但,却不知他静默了多久。
月洒清霜,教人无眠。
但,只有他明白教人无眠的还是心间的挣扎。
今朝的那一剪寒梅已经在心底入得太深太深。
只是,此刻扎根心底的不是思念,而是愧疚和心痛。
他竟将思念移驾他人。
都说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后悔,沮明此时算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再次回忆,此时心中的所有便是源于沮新提议去找那抚琴的女子之时。
“和琴一月有余,终要一睹芳容了吗?”
心猿意马,情绪难静。所有的心绪都被那首《一剪梅》吸引了。
但,只是转瞬之间却已是泪流满面了。
他竟已将红袖淡忘至此,只是他人的一两首曲子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手不由地摸上胸口,想要平复心情,但却没想又触到了那一方红帕。
手不由地再次一颤,红帕依然,但思念却已然淡去。
取出红帕,那一行锈字竟是如此醒目:
“十里桃花为君开,静待云开迎袖来!”
此时再观这些文字,字字珠玑,心上似如万箭穿心。
同时,一个声音在他心间响起:
“记忆淡了,莫非思念也就此淡了?”
“红袖如何待你,你又如何待她?”
“一场缘,不知如何刚好遇见,莫非就要从此搁浅?”
“他日若面对红袖,你该如何?”
......
一瞬间,愧疚,悔恨,惋惜,心痛,怆悢。。。诸多情绪纷至沓来,在淬不及防之时深入骨髓。
今夜好冷,冷到天际,冷到心扉。
抬头望月,竟是再难感到相思之意,只觉那一抹月华也是异常刺眼。
低头望院,忽然觉得眼前一切也变得陌生起来。黑暗之中反复藏着千夫指在斥责着她对红袖的护士与淡忘。
恍惚间,心又是一颤。苏老的《江城子》涌上心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老对待亡妻尚且如此,但他呢?未待见到红袖却已经淡了思念。
思及此处,内心又是一阵巨颤。不,此时此刻,连带全身上下度开始颤动起来了。
脑海中,记忆中,心间上都似噬骨之痛。
不敢再望月,不敢再望小院,不敢再望任何一物。逃也似的奔回房间去,关上房门,坐立在床上,急促的喘着气。
但是,只是稍稍平静了须臾,就又坐立不安了。
那心底的感受,当真是无计可消除。
心中很想很想对着天空说千句万句:“红袖,对不起。”但常言道:“大恩不言谢”大愧又怎能致歉?
一江春水涌上心间,顿时化作了愁海的狂澜。
再也不堪忍受了。
夜的寒,心的冷,那小小的大脑又如何容得下这般的心乱?
沮明再难清醒下去,在心田及脑海烦乱之中昏迷过去。
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何况刚才那般透彻!
在那梦中,沮明总算享受到了片刻的宁静。
起初,有一阵清水激流声粼粼作响,然后眼前慢慢清晰起来。
沮明所面对的是一条小河。
河边布满氤氲的雾气,隐约之间也可看见花草之物,但却度隐没于朦胧之中,看不真切。再观那流水,也是说不清浑浊清澈,只有那潺湲的水声传进双耳。除此之外,再无他音。
沮明就这样静立河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在默默彳亍着。
忽然,水声变得不同了。仿佛是心上一颤,沮明不由得寻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彼岸的那一身红衣,一把素琴,一双玉手,一道丽景。
沮明一惊,那身影竟是异常熟悉。
心中顿时难以平静起来,很想就在此时唤一声“红袖”却不能够。
他忘了这只是梦境,自己只是梦中的过客。
似乎是为了验证似的。水声潺湲处却已有清音传出。
弦音入耳,顿时化作天籁仙音。溪水同和,微风同奏。音律之间又好像有一双蝶儿翩翩,琴音之间似乎有一对伴侣缱绻。
沮明很快就沉醉其中。这虽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但却是异常赏心悦目。与这溪水潺湲声没有任何和谐之处。
只是,就在乐曲悠扬时却渐入阑珊,又很快的戛然而止。
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一个佳人正自不知何时横驾与溪的小桥上缓步向前,移步向他。
静默的走进,走进,直达伊人与他执手相握。
沮明又是一愣,一种熟悉的感觉自指尖传来,继而到达全身各处。
此时再望那姽婳的伊人,秀发轻扬,唇间轻动,似在低语着什么。
沮明再向上望她的眼睛,但奇异的是她的衣衫,她的裙裾,她的秀发,她的纤手,她的嘴唇,甚至她的小巧的鼻梁都可以看得清楚,但却唯独看不清她的双眸。
那里,是漆黑一片。
正观赏间,沮明感觉手上微微吃痛,向下一望,原来是她握地紧了。
沮明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手上一凉。
一滴泪,落在了手上。
沮明心中一紧,她,流泪了!
然而,一滴之后却已是泪如雨下。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泪落在了沮明的手上,因为,那一双纤手已经离开。
那些泪,清晰可见的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沮明心中一痛,想要伸手去握,但却怎么也动不了。
然而,就在他满生遗憾之时,伊人的手却再次回归了。
但是这次,落在手上的却不再是一滴泪,而是千滴万滴。而她的头却摇个不停。
然后,她的纤手再一次离开了沮明的手。
接着,又握紧。
然后,第三次分开。
沮明还在等待她再次执手相握,但却没能如愿。
因为,下一刻,伊人已经开始缓步后退了。
不,也不全是后退。
因为,她在后退之时却也在向前迈步。
但,后退两步却只前进一步。
她,还是要离开。只是,不舍离开罢了。
沮明不记得她到底这样走了多长时间,他只记住了她的泪,血泪。
在她后退着离开的路上,已是殷红一片。
沮明想要喊,沮明想要伸手挽留。但,此处的他仿佛成了石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目送着她离去,看着她退着走过刚刚来时跨过的小桥,归为无迹。
“红袖!”
他忽然大声呼喊,所有的梦境便因此消散。
挣开眼睛,却是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此时已是天明,但心情却更加黯然。
梦中的他如一个过客,只能看着画面一幅一幅变幻,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什么都可以做了,他可以伸手挽留,他可以放声呼喊,但红袖却不在眼前。
这已是他自三国时期回到这里后第三次梦到红袖了,但却没有一次可以看清红袖的容颜。
那一双眼睛,一直隐藏在虚幻中。
出神之际,房门发出一声轻响。
“哥/伯亮哥哥!”
两声呼喊齐齐入耳,拉回了沮明的神游。
“哥/伯亮哥哥,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话中的着急之情溢于言表。
沮明调整调整神情,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
沮新看见沮明手中握着那一方红帕,便问道:“哥,是梦到红袖姐了吗?”
沮明心头一震,心中低语:“红袖姐!”
“哦不,应该是红袖大嫂。”
沮明心中又是一震,方才梦境中伊人梨花带雨的样子愈发清晰起来。
吕玲绮乘势提议道:“他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想到伯亮哥哥这么思念红袖姐姐,那我们赶快出发吧!”
沮明一时没明白“出发”的含义,问道:“出发,去哪儿?”
沮新忽地笑了。说:“哥,你一心只想着红袖大嫂,该不会忘了今天我们要出发寻找那曲《一剪梅》的主人来找回你的感觉好恢复记忆吧?”
“不......”沮明几乎没做思索的就想说“不去了”但又猛地怔住。然后心上忽地明悟。
虽然沮明没有说完整,但沮新却已经明白了沮明的意思。于是说道:“哥,为什么不去了?”
沮明连忙说:“去啊!怎么不去?我们马上出发。”
沮明转变太快,沮新和吕玲绮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也就是微微楞了一下而已。
很快,他们便欢呼雀跃起来。
沮明也是重新露出了笑容。
很快,沮新和吕玲绮走出房间去收拾东西了。
沮明也收拾了一些物品,最后,他将那把古琴也带上了。
一切收拾完毕后,沮明打开窗门,望向蔚蓝的苍穹。
“远方那《一剪梅》的琴友,是沮明亵渎了。是沮明仓促了。我读懂了你琴音中刻骨铭心的相思,却又生了无端的想法。”
一场梦,一次肝肠寸断,让他明白了此生所系只是红袖,只是红袖。
心中开阔了,一首小词便自然涌上脑海:
“丑奴儿仿幸词作
昨日不知相思意,对月寒心,对月寒心,几多迷惘几多醒。
今朝识得相思意,望路怀人,望路怀人,半是牵挂半是空。”
“红袖,等我。”
“堪破天涯千万里,不负相思不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