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静雨获得了自由,御医点头同意众人也都不再阻拦。她一出自己寝殿,便往甘露殿走去。原来这甘露殿是李世民日常起居的地方,离晋阳公主的寝殿也最近,这大唐的宫殿与故宫相比,它的台基更高,殿宇高大屋脊如燕尾自然舒展,加上旁边的配殿阁道简直如展翅欲飞的凤凰,但是它不如故宫殿宇几乎到了骨里的精致繁复,它的窗棂式样简单,白墙、大红柱子、青瓦显得庄严肃穆。
刚走过一架山水图案的玉石屏风,屏风旁边紫檀镶金的大书架子,上面除了几件精巧的摆饰,摆满了书籍文牍,不少还是竹简。
静雨正想打开一个竹简,看看这么古老的书籍到底什么模样。
“兕子,来了啊。”闻声抬头李世民已经含笑在她跟前了,见着这千古一帝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连林玉琴多次嘱咐的请安礼也忘了,呆在那儿微笑着看着这古代的父亲。
李世民倒没在意女儿的举止失常很是亲热地拉住了女儿的手说道:“正好,耶耶正要去两仪殿呢,你随耶耶一块去吧,你舅舅他们这些日子都惦记这你呢。”便拉着静雨出了甘露殿。
殿外一干宫女已备好步辇等着,静雨见着便猜眼前这东西该是代步的类似轿子之类的东西了,一看抬辇的小宫女的小身板便觉得罪过,便向李世民说道:“耶,耶耶,走路去吧,走几步对身体好呢。”说完又有些紧张,自己的言行会不会和晋阳公主差太多,李世民会不会发现。
李世民听了满脸笑意道:“好,阿耶听兕子的。”说着摸摸静雨的头。阳光照耀着大唐的皇宫,静雨发觉天很蓝,很美。
两仪殿里一干大臣已候着了,见李世民到了,忙向李世民行礼,李世民挥挥手道:“众爱卿,免礼。”
众大臣起身又向晋阳问好,只见一个年约四旬,有些肥胖的穿着紫袍的大臣细看了她一眼笑道:“兕子的脸色不错呢,看来真是大好了。”其余大臣也跟着附和。
静雨见了这些大臣只满心好奇倒没有拘谨的感觉,却因为都不认识虽然已经从崔玉清那儿了解了不少如何称呼的事嘴上也不敢贸然说话只是很友好地点头微笑答应着。
那大臣笑道:“好了就好,这些日子舅舅可是惦念。”静雨听了想起来这人应是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了,这长孙无忌估计只要有李世民的影视剧啊小说啊里面都会有他,自己也看过些史书知道这位李世民的大舅子。因而抬头细细观察那长孙无忌的模样发福的脸上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肤色偏黑,笑如慈父,怒若判官,心里想着果真不是简单的人物。
李世民说道笑道:“可不是吗,你舅舅可是疼你了,哪日让你舅舅认你做干女儿吧。”
长孙无忌忙笑道:“臣没陛下有福气有这般乖巧伶俐的女儿。”
李世民又招手示意让众大臣都坐下,静雨见着李世民身旁的一个小几子空着,便坐下了。一时便议起事来,静雨留心听着,议的事好像是有个小国叫高昌的好像不安分要去征讨,晋阳对于这些倒不感兴趣,只是那么多活生生的贞观名臣在自己面前可不是要好好看看。
听李世民和众人的互相称呼,静雨知道那坐在最前头鬓发花白表情祥和的便是名相房玄龄了,静雨虽不算历史通,但对于“房谋杜断”房玄龄杜如晦这两个人还是知道的。
还有坐在房玄龄下面的大臣看起来年纪有七十岁了,只听李世民叫他士廉房玄龄称他仆射。他后面的人面色白净,虽已不年轻,倒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定是个美男子,只听李世民叫他师道,官职应该是中书令。
再后面坐着的人文质彬彬,风度儒雅,名叫岑文本,静雨好像在哪个电视剧里听过这个名字,长孙无忌后面高颧骨,皮肤黑瘦,声音沙哑的便是名臣魏征了。坐在魏征身后的人体格魁梧一脸大胡子应该是个武人,叫侯君集,他后面的人国字脸儿,一双眼睛里写满了精明,晋阳也不知是谁官职好像是御史大夫姓韦,后来知道是韦挺出自京兆韦氏是韦贵妃的族人且是李世民的儿女亲家,他的女儿是齐王李佑的妃子。
却说还有一个穿着朱袍的官员侍奉在一侧的案前,相比于那些年过半百的宰相们,他显得分外年轻。还有一个青袍官员侍奉在另一侧,正边听边写文字应是在记载吧。
一会众臣告退了,李世民向静雨笑道:“怎么,闷得慌吗?”静雨忙摇摇头。李世民笑道:“耶耶,还要批阅一些文牍,你要是闷的话,就练练字吧,只怕你好些日子没练要生疏了。”说着让人准备笔墨,静雨心里一跳,想着糟糕,自己虽自小便练毛笔字不至于出丑,但笔迹定然不同岂不是要被识破,况且晋阳公主练的一手飞白体可以和李世民的以假乱真而自己更是从未写过飞白体。
但这时书香已蘸好墨将笔递好她,只得接了,见李世民和侍从官员正处理着各种政务想必不会有空来查她的字,加上书案上摆得的可是王羲之的真迹这可令她激动,也顾不上许多,只认真临摹。
“嗯,不错,笔锋多了些沉稳。”李世民的声音忽然在耳后响起,害静雨吃了一惊,但李世民仍旧饶有兴致打量着她的字,令她心里更加紧张。
“遂良,马周,你们看看如何。”李世民看了一会便一脸笑意将字递给身边的官员。
遂良,褚遂良,原来这个人便是书法大家褚遂良,静雨心里越发激动了,她曾临摹过褚遂良的字,很是喜欢他字里的灵动自如,如今在她眼前的可是活生生的真人啊。
不过显然这李世民一脸得意是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褚遂良一脸赞赏之色笑道:“嗯,真是想不到公主小小年纪笔力便如此遒劲且笔锋圆润颇有些欧阳公的厚重,可见公主的禀赋之高。”
虽然这褚遂良很可能是碍于李世民的面子,但好话谁不爱听,静雨心内乐开了花,不过比她更高兴的是皇帝爸爸李世民,眼睛两边鱼尾纹一笑更深了就像他的心中的得意藏不住。虽然这位皇帝老爸怎么一点没有帝王该有的矜持含蓄之类中华传统美德,但性情显然依旧率真,不是那刻板的老谋深算的模样叫人看着亲切。
这会静雨的字已经从褚遂良的手里转到了那叫马周的官员手里,那官员见了先是一脸的惊讶后是赞叹说道:“真是让臣有些不敢相信公主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笔力。”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摸了摸晋阳的头说道:“这孩子虽小却静得下心来,于书法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天资也极高,倒不枉朕亲自教她。”哦,这皇帝老爸最后这句话转到正题了原来除了炫耀之外更多是拐着弯夸自己呢,静雨想着便不禁笑了。
“褚先生,这个收笔似乎不太对,还请指教。”静雨,可不想放过这样好的请教机会,连忙问道。
褚遂良忙拱手说道:“先生二字,遂良不敢当。”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我儿如此精益求精,遂良看来你得收下这个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