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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光明之路:巍巍紫华

当问起琴水丝的所在,雪燕只从鲨鱼那听到三个字——紫华宫。

紫华宫,即是天圣派的所在。

刚攀爬上壁立千仞的悬崖峭壁,就来到一处平台。站在这,可将紫华宫的景致一览无余。

这里灵气缭绕,水雾升腾,仿佛间竟似误入仙境。那花丛中的五颜六色,如彩虹般,又似一支支灵动的笔,在这斑白的画卷上留下写意的点缀。远远望去,仿佛一张刚刚收笔的国画,端庄,素雅。微风拂过,轻轻摇曳着野花的身影,天空中,也偶有一两只飞鸟掠过。于是,这画便随着鲜活起来,远远望去,就像是山在动,水在动,心,也便陶醉其中。

再往远看,是一潭泉水。但它是泉水吗?不,它是一只眼,一只纯洁的眼,清澈得仿佛没有一丝杂质。即使是这么远的地方,也能看见池底那静静卧着的小石,和水面上蓝天白云的倒影。

但最令雪燕感慨的还不是这,而是天圣派依山而建的紫华宫。如果说雪燕先前看到的建筑,诸如钢锋城、冰云城之类,还是印象里西方的哥特式风格,那么此刻的紫华宫,便和饮月楼一样,带着东方特有的苍劲,雄奇。

古老的朱红色外墙四四方方地将紫华宫围了个结实,正中的镶金牌匾上,“天圣”两字方中寓圆,圆中有方,无不张扬着小篆特有的凝练劲挺,圆健美观。第一次在异世看到自己熟悉的文字,这怎么能不叫他激动,尤其,联想到天圣派和自己了解的道家有关,这之间的联系,就更意味深长了。

这还只是外面,便有如此壮观的景象,若是到了里面,恐怕有数不尽的惊喜。

只是,雪燕的到来,早已引起了注意。

天圣派的大门处,翻飞出十几道人影,有如闪电一般,将雪燕团团围了起来。打眼望去,却是穿着统一白衣服饰的九男九女,而且无一例外,男的怀抱重剑,女的手握轻剑。

“十八剑仕。”雪燕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又往大门里看去,果然看到琴清柔从正门中慢慢走了出来,同行的,还有她的二叔,吕乐来。

这两人,恰恰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阁下还真是好兴致啊,居然到天圣派来做客,只可惜啊,我们这地小,怕招待不起你这种大人物。”

“我只是想见见琴水丝。”

“我妹妹,凭什么,你有什么理由会相信她会和自己的杀父仇人相见。”

雪燕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见见她。”

“是啊,你想见见她,你还有什么不想的。想要古地图就杀了我爹,想杀我大伯就杀我大伯,在琴府如入无人之境。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雪大侠?金牌杀手?还是唯利是图的赏金猎人?来啊,来见我妹妹啊,她就在后山禁洞里。”

面对琴清柔的指责,雪燕无言以对,他看向后山,脚步稍微动了一下。马上,原本垂首的十八剑侍齐将头抬了起来。十八把剑发出一声整齐的“铿锵”脆响,厚重的剑气瞬间出鞘,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

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脚步没停,也不需要停。就在剑气袭来的一刻,原地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雪燕。

镜之残像,用出这压箱底的绝招,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她。

十八道剑气毫无悬念地落到空出,十八道剑气之外,一道龙吟之声响起。琴清柔的身影几个纵步之间就出现在面前,他看到了她那双仇视的眼睛。

“说,你不是契约者!”

契约者,雪燕有点疑惑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他侧身躲过琴清柔的长剑,淡淡回答了“我是”。

他没想到,这两个字,仿佛一个魔咒,让琴清柔变得疯狂起来。对方歇斯底里地怪叫着,手上长剑一剑又一剑乱砍着,哪还有半点大家风范。

雪燕可不想理会她,赶紧躲开,直奔后山而去。还没等撤离琴清柔的长剑,他又迎来了另一双眼睛,一双更加仇视的眼睛。

那是吕乐来的眼睛,和他充满恨意的一剑。

“你们挡不住我的。”雪燕不想为难他们,左右手各凝出一只冰爪,牢牢将吕乐来和琴清柔的剑握住。厚重的寒冰之气沿着剑脊迅速蔓延,逼得两人只能撤剑后退。

“好狂妄的口气,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大衍轮回阵!”

马上,便从紫华宫内跳出10对男女,环绕在十八剑侍外侧,缓缓移动起来。乍看之下似是毫无章法,有些人行一步,有些人行三步,有些人反而倒行两步,但所有人之间却是井然有序,没有任何两人发生相撞。更奇妙的是,整个阵一成,周遭的一切景物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边的星海。

那是一片灿烂的星海,绚丽至极,但雪燕却是严肃起来,他那双无限细节的眼睛,早已看出这个阵背后磅礴的天地之气。而这股天地之气,随时都可以化作汹涌澎湃的杀伐之力。

雪燕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随着心里的危机感急剧上升,雪燕的脚步赶紧往旁边移去。与此同时,三颗几不可见的流星险险擦着他的发丝而过。仅是如此,雪燕已吓出一身冷汗。那哪里是流星,分明是剑气在阵中显现的幻影。而这些剑气每每发动之时,不带一丝杀意,即便是神级高手,若不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过很久,恐怕早已被扎了个透心凉。

一念至此,他更是不敢掉以轻心,镜之残像来回使了好几次,才堪堪挡过几波攻击。

然而他已然感觉到一丝后继无力。

雪燕还想着见琴水丝,他怎么能在这倒下?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倒下的。

他双眸中的清波缓缓流转,瞬间感应到周围无处不在的水滴。在这大衍轮回阵的幻阵中,尽管神识被大大抑制了,但是却没法阻止天地间的循环对流。凭借着契约者的天赋,他终于摸清了周围人的位置。

雪燕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右手裹着坚冰重重击出。眼看就要命中要害,没想到目标后面的那个脚步略微一快,而目标前面的那个脚步稍缓,三人同时出剑,轻轻点在他手背上,竟将他全力施为的一击化于无形。

眼看一击不成,雪燕毫不恋战,又来到阵势的另一边。这次他低身一个扫腿,想要打乱整个阵势的步伐。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所有人都齐齐向外移步而去,而手上更是统一地掐成剑指。

瞬间,那股隐藏在阵外的天地之气化作一把巨剑奔腾而来。

那可是集齐这么多位仙级上阶高手真气的一招,又兼有天地之气,纵使是雪燕,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他立马开启了神化状态,身上迸发出耀眼的银光,仿佛间似有一朵含苞欲放的千叶莲花将他包裹其中。

“圣莲千怒!”随着他一声大吼,一层层的莲花迎风展开,开始还很迅速,但就在最外面那一层和剑气接触的一瞬间,周遭所有事物都停顿了下来。这一刻,风静了,草歇了,就连所有人的心跳声,也仿若成了一道道惊雷。下一刻,剑气便穿透进来。那最外层原本娇嫩欲滴的莲花,竟裂开一道道细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刹那间,整个莲花化成一颗颗粉红色的荧光,飘散消失在虚空之中。

“流水之术!”雪燕没去管嘴角渗出的鲜血,又是一声狂吼,禁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与此同时,他整个体表似乎荡漾出一层流波。就在剑气抵制的一瞬间,他双手凝聚已久的内力轻轻拍在了剑脊之上。

就是这轻轻的一拍,使那把横空而至的巨剑产生了一丝偏移,然后轻轻滑过雪燕的身上,重重地撞在了地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颤抖起来。原地荡起一片灰尘,灰尘之中,雪燕孱弱的身影被抛飞开去,重重落在地上。空中只留下一抹血线,鲜艳,亮丽,又带着一种视死如归般的决然,一种花开花谢的凄美。

整个大阵随之扯去,打眼望去,场上除琴清柔和吕乐来外,没有一个人能站着,无不席地而坐,纳气归元。显然,刚才那一击,几近把他们的真元榨干。

琴清柔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摆着的,是一副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中剑的大腿,更是被光滑地削断开来。琴清柔不死心地弯下身子,将纤指移到雪燕鼻前探了探,又用灵识扫了扫,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灵魂的波动,才站起身来。

她站了很久,一动不动,直到肩膀抽动了一下,然后她终于忍不住地嗷嗷大哭起来。

琴清柔从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那一刻,她不再是天圣派的掌门人,只是一个失去父亲的小女孩。

“杀了你又能怎样?你还我爹,你还我大伯,你能还吗?什么都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吕乐来走过来拍拍她,什么都没说。

琴清柔怔怔地看着前方,一时竟发起呆来,直到周围微有点冷,她才回过神来。可是,又怎么会冷呢?她不是已经是神级高手了吗?

琴清柔四下观望,马上,她就失了脸色。只见她前方空地上的那个尸体,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坚冰,犹如棺材一般,将雪燕牢牢封在其中。

不可能!

琴清柔疯狂地催动神识,可仍没有察觉到雪燕的灵魂所在。她不由瘫坐在地,眼神间尽是木然。

“原来,你真是契约者吗,我终究还是错了吗?”琴清柔默默念叨着,良久还没回过神来。突然间她又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契约者!那你为什么又要杀害我爹和大伯,难道,他们碍着你了。你叫我怎么办?杀了你,可是我杀不死你。抹灭你的精神?可是你是契约者啊。你是契约者,我又怎么能这么做。你告诉我,为什么?”

琴清柔歇斯底里地叫着,她抽出莹莹长剑,不解气似的一剑又一剑砍在坚冰上。可越到后面,动作越是无力。她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脸上,却滑过一道又一道的泪痕。

“告诉我,老天,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们一家人?”琴清柔无力地倚在坚冰上,喃喃自语,可是,却没有人能够回答。

就连旁边的吕乐来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良久,琴清柔才缓缓站起身来,还剑入鞘,只是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凄然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刚毅。

“将他抬到天一阁去,天一生水,那能加速他的复活。”

“是,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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