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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山顶上,夏日的热气也消散了不少,殷素跟着尹灏言下了车,一丝凉爽的细风拂过她的脸颊,吹起了她的长发,发丝飘到尹灏言的鼻尖上,让他觉得有些痒,他侧过脸,看见了她美好的侧颜,心中的悸动更是明显.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一缕秀发,而女孩则是敏感的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尹灏言细长的双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可随之取代的是阳光爽朗的笑容.

“你来过这里吗?”

殷素摇了摇头,她每天忙着打工,忙着上学,忙着生活哪有这个闲情逸致来爬山?

“那正好,这里是观日落的最佳位置,”他看了一眼远方,用手指了指那片即将被染红的云朵,”喏,看看那边,慢慢等待,你会爱上这片景色的.”他冲着她自信的笑了笑.

殷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既然来了,就索性放下心来欣赏一下对她来说有点”奢侈”的美景,让今晚那该死的打工暂时见鬼去吧.

这样一想,她便放松了不少,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了进去.

远方是一片汪洋,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夏日的烈阳也渐渐收起了光芒,变得温和起来,悬在海与天的边缘.周围的云层被染成了红的、橙的、紫的、湛蓝的,无与伦比的美丽。最后夕阳的余晖正从山顶上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又折射在两人的身上,形成了一道神圣的光圈。

此刻在尹灏言眼里,最美的不是落日,而是身边这位像是自发带着圣洁光环的美丽女孩,他有一种冲动好想把她抱在怀里,可是却怕惊扰到了眼前这幅动人的如油画一般的景色。

夕阳最终坠入地平线,只剩下了天边残存的一片浅浅的霞光,夜幕很快便尾随而至,山的另一侧,是这座滨海城市的夜景,整座城市纷纷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似是璀璨的银河一般,沉醉而迷人,浪漫而静谧。

她被眼前的景色所迷醉,而那城市陆陆续续开启的灯光遥看却像是一眨一眨的小星星,像极了记忆中的那次夜访小树林时看到的一群群萤火虫发出来的一闪一烁的荧光。

记得那时是她在孤儿院的第二年,平时一直少言寡语的她几乎是被当做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加上一副营养不良的干瘦模样,大家都不太爱搭理她,但是除了一个人以外,那个人便是看守大门的李大爷,他那时大约五十多岁上下,是退了休后随意找的一份闲差打发日子的,长得心宽体胖一副憨厚慈祥的模样,是孤儿院里唯一一个还把她当做“正常人”对待的人,她总是躲过看管她的张阿姨的视线,偷偷溜到保安亭里,静静的听李大爷讲好多好多外面有趣的精彩的故事,每次都是听到夜幕降临,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而有一日傍晚一场夏雨过后,她原本打算回去宿舍的时候,李大爷神秘兮兮的问她想不想去看一场树林间的小星星?

她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及诱惑,便答应了下来。

准备上车时,溟宇正好经过目睹了这一切,她当时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要是他现在马上去找张阿姨告状的话,她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于是心不自觉提到了嗓子眼。

“溟宇啊,要不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树林探险吧?”李大爷笑哈哈的鼓动着他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已经坐在车里的殷素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中竟有了些期待。

溟宇停下了脚步,冷眼扫了下车里既害怕又紧张,但更多的是透露着兴奋的殷素,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于是便一同上了车。

李大爷的小破车七拐八拐开到了距离孤儿院不算太远的一处小树林里停下,他们一行三人下了车,夜晚的树林里安静的有点骇人,当时年龄还小的殷素显得有些不安,迟迟不敢走进树林里。

“过来。”溟宇转过身来,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见她没有反应,又叹了叹口气,亲自走到她身边,直接牵起了她的小手,步入了树林中。

而她至今还记得,那时溟宇的大手牵起了她的小手,带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还有一丝暖意浮上心头。

进入树林没多久后,便飞来了一只、两只…数不清的带着闪烁荧光的小虫子,殷素当时快惊呆了,从来不知道有萤火虫这种小动物的她还天真的以为真的是天上的星星“掉”了下来,直到被身边的溟宇冷冷的讽刺了几句才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只是这种小生命实在是太神奇了,一群一片的在夜色中游动,就像是在寻找日间遗失的梦,宛如一串串、一排排彩灯,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彩带。

她灵巧的小身影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随着周围的萤火虫一起舞动,这群可爱的萤火虫还有脸上流动着迷人溢彩的殷素都是这夜幕下最动人的小精灵,撞进了一向紧闭心门的溟宇内心,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那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她回忆至此嘴角浮现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而一直无心看城市夜景的尹灏言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趁着醉人的夜色,大手一勾,便将殷素搂进了怀里,一个冲动的吻便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可是殷素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尹灏言便放开了她,声音低沉而柔情的对着她说:“殷素,我并不想为我刚才的行为道歉,因为我不想违背我那颗已经沉沦的心,它强烈的告诉我,它喜欢你,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做我女朋友好吗?”

突入其来的吻,突如其来的告白,还有那一双深情而专注的眼眸,殷素显得有点茫然失措。

看见她迟迟未给出回应,尹灏言体贴的继续说道:“你今晚不用着急答复我,但我期待你会给我一个好的回答,好吗?”

殷素抿了抿嘴唇,她刚才悸动的那一下,纯粹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乱了心神,还有那一闪而过的记忆中熟悉的身影,她平复了心情后,淡淡的回应道:“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但是谢谢你今晚带我来这个地方,真的很美。”其实也是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她的确是感激他。

他眼里的受伤很明显,但很快就转过脸,悻悻然的耸了耸肩,又回过头看着她笃定的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她懒得继续回应,只是默默的走到了车旁边,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来日方长,尹灏言也没有天真的以为凭着今晚的这次告白就能轻易俘获了她的心。

车一路驾至大学校门口。

“我走了。”殷素下了车,礼貌的对着尹灏言摆了摆手,“路上小心。”

“早点回去休息,回见。”

她走进了校园,而他的车也驶出了校区,安静无人的校门外只剩下了一直站在拐角处的溟宇,漆黑瞳仁里折射出一道不明意味的目光,嘴角轻蔑的勾起,而手里一直紧抓着的CD唱片也被他随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昏暗的路灯下,CD封面上赫然印着《肖邦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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