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阳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天道院,也不是面见皇帝,而是被韩殇引去了皇宫的御花园。沈蓦与颜羲则在南阳城四处乱逛,沈蓦不知是为什么,至于颜羲,则是为了某人。
上次,沈蓦与颜羲前往南阳寻过慕云,多方打探才知道慕云前往了南环遗迹,所以他们二人才会那般巧妙的出现在南环遗迹救下濒临死亡的慕云。
而在南阳城外,颜羲遇到了一个人,也许,世间真有一见钟情也说不定,就是那一面,就如沈蓦所说,思春的少年,心开始躁动起来。
颜羲比慕云年长,慕云年方十五,至于颜羲则刚十八,沈蓦最大,今天也该二十了。
修行之人,对于情爱之事看的都比较轻,不像一般人家孩子,年方十六就已经开始张罗婚事,而修行之人,有些穷极一生,也不会往女子身上多看两眼,在他们的眼中,女子永远比不上修行。一切都看缘分。
所以这么多年,沈蓦颜羲见过无数女子,而第一寨的兄弟也大多都有妻儿家室,唯独他们二人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只是这次不同,颜羲动心了。
慕云跟着韩殇,进了皇宫,一路拐来,终于走到了御花园。
南阳城的皇宫很大,大到占据整个南阳的十分之一,而御花园,有两个,一个在皇宫内院,一个在皇宫后园。
内院那个,正是御书房外。按理说,御书房只有皇帝才能随意进入,但是自杨瞎子出现之后,御书房多了一个主人,那便是杨瞎子。
此时,慕云来到这里,看着悬浮在水上的小亭,亭中一个不老却也不怎么年轻的男人,坐在石墩之上,面前的石桌上有一棋局,对面却没有人。只有男子一人审视着棋局。
“过来坐吧!”
慕云此刻才发现,男子从始至终就没睁开过眼睛,那只有一个解释,男子是个瞎子。
慕云很拘谨,却也没有显得有失大体,就那样走上前,脚下果然如冰洞之外一般,只要自己的脚步迈出,脚下就会出现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自己。那里是冰幕,只是这里,是一条鱼,池中的鱼,只要慕云落脚,就会有一条鱼莫名的出现在自己脚下。支撑自己前行。
看起来只有三两步的距离,慕云却整整走了十步。走上小亭之后,慕云朝杨瞎子微微一躬身,说道:“多谢前辈”
说完便直接坐在杨瞎子面前,审视着面前的残局。
“闲来无聊,只能自己与自己对弈,奈何无论如何却也相持不下。”
杨瞎子没有看慕云,一直面对着面前的棋局。
“自己与自己对弈,输也是赢,赢亦是输,相持不下,想来前辈是不想赢,也不想输。只想中立,或者说,前辈在等一个人让自己赢,或者令自己输,而那个人出现之前,这局棋,无论如何都不能结束。”
“好,好一个输也是赢,赢也是输。的确如此,那依你所说,那个人何时会出现?”
“合适的时机自会出现,或者,已经出现。”
“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来,陪我下完这局棋如何?”
杨瞎子感叹一声,手中的白子落下,之后,将装满黑子的棋盒推至慕云跟前。
“恕晚辈无礼,这局,晚辈不能陪您下。”
“哦,为何”
“前辈将黑子给我,想必白子从一开始就已经代表了前辈,而黑子只是前辈用来制衡自己,所以白子的每一步皆代表前辈,而黑子,却从来不代表我。他的每一步,都是前辈想让他出现在哪里,就出现哪里,这样,无论黑子占据多少上风,皆是前辈故意为之。结局,其实早已注定,前辈强让他赢,便赢,想让他输,便输。这样的棋局,于我又有何意?”
“那我此时将白子给你,你会如何拒绝?”
“前辈不会这么做,所以晚辈也不用拒绝”
“哈哈,看来十三阁主对于你评价的确很中肯,还稍有看轻啊!”
杨瞎子哈哈一笑,伸手一指,棋局之上已经干干净净,没有一枚棋子,那些棋子尽数落入棋盒。
“现在如何?”
“晚辈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晚辈从来不会下棋,恐怕不能满足前辈。”
“这招以进为退让我这个老头子很尴尬啊!”
杨瞎子一顿,终于抬头,面向慕云说道。
“前辈莫要见怪,棋局对弈如同人生博弈,所以,棋局如人生,还是自己把握比较好。”
“年轻就是好啊!”
这是杨瞎子第二次说起这句话了,摇摇头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小亭,走入书房之中。
慕云也跟着杨瞎子,进入了御书房。
只是不同于自己所知,整个御书房空无一物,空荡荡一片。
“身在这场博弈之中,你终究只是一枚棋子,成,或许有一线生机,败,则万劫不复。不知道你可准备好了。”
杨瞎子的身影消失不见,整个空荡荡的御书房回荡着杨瞎子的话。
“棋局如人生,人生却不似棋局,这场博弈,我的确是枚棋子,但是我的那场博弈,别人又何尝不是棋子。”
慕云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只是整个御书房,除了慕云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任何回响。
之后,慕云的左手边,一道暗门出现,慕云知道这道门是朝自己所开。
走入其中,许久之后才出现在另一个房间之中,一道身影,身穿紫金龙袍,背手而立。
“慕云拜见皇上。”
“慕院长平身!”
身在皇宫之内,人家是九五之尊,不再是与自己平起平坐的院长了。
“此番历练,发生诸多事情,朕才知晓,原来慕院长的确非池中之物。朕看走眼了呀!”
“皇上此言,慕云不知何意。”
“论品人,朕的确不如老师和十三阁主这等老前辈啊!将你看的太简单了。不过这些朕都不重视,你的身份、来历,朕也不想知道,朕只想知道,你与秦昊有何关系?”
慕云想过这一天但是从未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但是慕云并不打算告诉皇上,那个曾经的叔叔。
“回皇上,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与秦侯的关系恕慕云不能相告,但是慕云向皇上保证,此人,必将死于我手。”
慕云眼中的杀气涌现,此刻他们的关系不再是当初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而是帮助与互相帮助的关系,他也不再忌讳这些,只要针对秦昊,皇帝就会释然。
“皇上,这幅卷轴,是我回南阳途中灵卫军都统朱勇所授,秦昊与汉庭勾结,意图谋反。”
皇帝颤颤巍巍地从慕云手中拿起卷轴,喃喃道:“汉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