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她么？”
慕云从两人吞吞吐吐的神情之中，已经读出了他想知道的答案。只是他想亲耳听见从他们口中说出真相。
“不得不说，你真的出乎我们的预料。能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将当年的真相推测个八九不离十。”
“的确如你所说，一切从六年之前，就注定发生。父亲，姑姑，都是因你而死，你口中的兰姨，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她叫沈兰，父亲的亲妹妹，我的姑姑。那你呢，知晓这一切的你，满意了？”
颜羲苍白的面容阴晴不定，呆呆地看着沈蓦与慕云，他不知道该如何做，该向着谁？的确，他们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们也才知道这件事没多久，半年之前，楼兰古迹之下的另一个秘殿之中，他们才刚刚知晓这一切，原来从始至终，他们三人都被蒙在鼓里。一切的缘分，竟然都是某人的安排。可是他们能怎么做？与三弟拔刀相向？可是三弟又有什么错呢？他才是被诓骗，被伤害的最深的那个，这件事，论起过错，又究竟是谁的错呢？
如果可以，他们也真想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可是偏偏知道了，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道，所以他们二人谁都不曾提及，隐藏的很好，也希望三弟永远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可是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天意。
天意如此，人力又怎么能妄想改变呢？
“满意？是，我很满意，能苟且活下去，真的很满意。这不正是师傅和她想要看到的么？”
“嘭”
沈蓦一拳打在慕云的下腹，将慕云轰出去几米远，撞在几米外的树干之上，惊起几只飞鸟，已经熟睡和没有熟睡的少年都被这一声响惊的看过来。握着手中的长剑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上前。
“沈蓦，你过分了啊！”
“过分？你问问，他现在满意了吗？”
颜羲怒吼一声，飞速闪在慕云的身边，检查慕云的伤势，毕竟慕云有伤在身，还是致命之伤。
“终于不装了么？噗…咳咳...这六年，装的很辛苦吧？父亲，姑姑皆因我而死，你应该早就想杀了我吧！为什么一直不动手？下不去手？还是有人不让你动手？到底是为什么呢？”
吐口一口血，用手擦拭之后，看着沈蓦戏谑的说着。
“三弟，你这话有点太伤人了，沈蓦不是那种人。”
颜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是右手依旧为慕云输入着灵气，维持慕云的生机。
“不是？那二哥呢？师傅之死，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丁点儿的怨恨？就因为别人的安排，师傅丢下你们，甘愿为我放弃生命，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或者愤恨么？”
“我…”
“颜羲，你现在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吧！父亲和姑姑竟然会为了这种人放弃生命，真是瞎了眼。我们走吧。为这种人冒险，不值得。”
沈蓦转身，离开的背影有些黯然，往日的一幕幕回闪在眼前，默默摇摇头，就此隐入丛林之中…
“三弟，我真的嫉妒过，愤恨过，同样是师傅的弟子，为什么他对你总胜过我，甚至胜过沈蓦。只是后来我发现，其实当时，换做我们三人中任何一人，师傅都会选择那么做，不是因为谁的安排，而是师傅真的很宠爱我们。”
“你好自为之吧！”
沈蓦走后，颜羲站起身，沈蓦的那一拳看似很重，其实很轻，哪怕慕云有伤在身，也不至于要命。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临走之时，回头看看低着头流泪的慕云，谁都有任性的时候，谁都有过错的时候，只要慕云挽留，他一定会留下。
一直走到慕云看不见的地方，那句话依旧没有听见。
待颜羲走远，很久之后，慕云才抬起头，眼角的泪痕很明显。看着依旧茫然的少年说道：“三个月的试炼，你们圆满地完成了，相信回到天道院之后，你们的实力已经远胜他人，但是依旧不可懈怠，亦不可轻信他人，我能带你们走的路也许已经到了终点。未来的路，需要自己去走。明日，你们便返回吧！”
不等他们回应，慕云已经站起身，右手放在胸前伤口处，艰难地走向一处高地，看着南国的方向，抬头看看明亮的圆月，回想起往日的种种。
“娘亲，那个人，真的是你么？如果是，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不是，这个世上，还有谁可以清楚的看见我的命数？”
“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可是我没想到被人欺骗了整整六年，我也一直以为，可以凭我的阴谋诡计，可以凭我的努力，我可以战胜一切，但是自从再次回到南阳，我才清楚地认识到，蝼蚁终究是蝼蚁，不成为修士，今生也难以撼动秦家半分。因为秦家拥有的不仅只有世俗之力。而我，却始终妄想倚靠世俗势力战胜秦家，后来才明白我的天真是多么可笑。
“娘亲，你知道吗？其实早在外婆跟我说你有天阴之眼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切真的有可能是你安排的，而你，也真的可能活着，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累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我承担那么多人的命数？兰姨，师傅，他们跟你一样疼我，爱我呢！”
“这次，孩儿真的要孤注一掷了，成，势必完成娘亲的交代，败，那我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将这条命，还给兰姨，还给师傅了。”
“娘亲，你听的到吗？”
………
丛林深处，颜羲终于赶上了早早离开的沈蓦。此时的他，又在拿着那把匕首剔着自己的指甲。
“走吧！”
颜羲越过沈蓦，径直向前走去，他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因为第一寨，早就没有了，从慕云离开的那天，第一寨便不存在了。
“走？走去哪里？”
“天下之大，哪里不是我二人的栖身之处，就算回楼兰，看看师傅也好。”
“任务没有完成，我可没脸回去见我爹，况且，为什么要走？”
沈蓦停下手中摩擦的动作，一脸茫然地看着颜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