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狱七君主当中最为悠久长寿的那位老者望着坐在单峰骆驼上的拜蒙之时,拜蒙也在看着他。
只不过这一次,老者并未向之前那般说出拜蒙的名字。
一直以来,这位以男性姿态示人却又有着女性的阴柔面容的魔神乃是七十二柱魔神乃至整个恶魔一族当中地位最为尴尬的存在了。这从他身为至上四柱之一的西之统帅、第九柱魔神,麾下却仅有区区二十五个直属军团便可看出。
一般而言,除非是极为重要的集会,否则这位“西帅”是绝不会出席的。
而这位尴尬的魔神似乎也知晓这一点,平日里对地狱的诸多事物皆漠不关心——或者说是不屑——每日只是醉心音律不问世事。总之,这位堂堂恶魔大军的西部元帅名扬诸界的不是他的武勇,而是音乐。除此之外,他在艺术、秘法方面也颇有造诣,他甚至还曾经运用魔法把这些知识在一瞬间授予人类……
缓缓的,老者直视着拜蒙的目光逐渐上移,最终停驻在了拜蒙戴着的镶有宝石的王冠之上。
白金色的王冠,其主体虽为西方常见的桂冠样式,但却是由枝蔓构成。白净无暇的空精金与镜秘银混合铸成的长羽交错纠缠,组成了王冠的主体。在王冠的两侧长羽伸出,形成了羽翼的形状。但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在这一对展翅高飞的羽翼之下,还以浮雕的形式勾画出一对形制完全相同但却渺小很多的羽翼。
空精金与镜秘银在人间虽属极为稀有的炼金材料,通常数十位资深的炼金术师采集1000千克的纯质银或纯质金方才可以炼制出100克的镜秘银或者5克的空精金。而在炼制的过程中,还需每一位炼金术师都将己身精血、灵魂奉为献祭的牺牲。也就是说,空精金与镜秘银的炼制,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而这极为不平等的交换,还不是绝对的。这种极为复杂的炼金仪式的成功率在历经上千年的试验与改进,即便到了如今,在借助现代科技风辅助之下,也不过17.39%。
而这一整个王冠的代价,恐怕就不是数十或数百为炼金术师的生命可以衡量的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样材料总归还是能在人间得到的。这个王冠真正的精华,在于中心处镶嵌的那枚鸽子蛋大小的,内含权杖“标本”的宝石。与此宝相比,空精金与镜秘银简直就成了地摊货。
这枚内在天然孕育着权杖的宝石,乃是天国才有的材料。
天国的宝石,四翼的形制以及其中蕴含着的权杖,无一不在彰显着王冠佩戴者的身份——“主天使之王”。
根据从天使到炽天使的“天阶等级”,天使分为“三阶九级”,每阶分三级,每提升一阶便会增加一对两片羽翼。这便是所谓的“天阶序列”,即:
上三级──神圣的阶级(父阶)·六翼天使:
炽天使Seraphim,尊称炽爱,此为天使的最高阶。
智天使Cherubim,尊称普智,负责守伊甸园与文明。
座天使Ophanim(Thrones),尊称王座,天父卫队。
中三级──圣子的阶级(子阶)·四翼天使:
主天使Dominions(Kyriotetes),尊称统御,统御以下的天使均归其管辖,乃天国传令官,负责传递神交付的任务。
力天使Virtues(亦称为德天使),尊称大德,负责向下界显示神迹并接引符合天主旨意“义人”升入天国(与瓦尔基里类似)。
能天使Powers(Exusiai),尊称大能,天使军团的主力攻击部队。
下三级──圣灵的阶级(灵阶)·二翼天使:
权天使Principalities(Archai),尊称掌权,负责护卫天门与示警的防御部队。
大天使(天使长)Archangels,尊称管领,负责神与人之间的传达,亲身下凡现世的主力。
天使Angels,尊称奉遗,最为普通常见的天使。
而这位拜蒙,原来便是主天使的统领。
想到这里,老者慵懒困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波澜。
天使出身并不可怕,当年的魔主撒旦也曾以鲁西弗之名护卫在天主身旁,而待他举起叛旗之后,三分之一的天国大军皆追随与他。换句话说,除了被魔主收服的地狱原住民以外,恶魔的主体民族就是当年的天使。
但问题就是,当年虽魔主起义的大军们都依然完全褪去了那虚伪的圣光,他们的身上再无一丝一毫光明的气息。可这位魔神,却始终一副天使的做派。即已堕天,却还贪恋着天主赐予的圣光,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不令人想起那些惺惺作态又自命不凡的堕天使。而这位“艺术家”在平日里似乎也与他们往来甚密啊……
这群吵闹的乌鸦……
一想到堕落天使,老者本就皱纹密布的脸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在深渊位面,恶魔与堕落天使乃是最为强大的两个种族,虽然彼此之间纷争不断,但一来二者都面领着天使的威胁,二来这深渊位面也是强敌环伺,所以无论在怎么不愿,双方还是本着天国同源的理念结成了同盟。魔主撒旦赐予堕天使之主路西法“地狱副主”之衔,同时也将“地狱七君”当中的一个席位交由路西法的副手阿撒兹勒担任。
但,结为同盟可并不是意味着仇怨勾销,尤其是……
老者忍不住回头看向了七王座中那个空着的,属于阿撒兹勒的席位。
“今天的事情,可不能让乌鸦们知道啊。”老者如是说。
感慨完的老者回头望向拜蒙,“我说的对吗,我亲爱的拜蒙。”
“当然,老师。”拜蒙望着老者,嘴角勾勒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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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本作品中天使的等级改编自中世纪早期学者丢尼修发表的《天阶序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