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熬得两眼通红任然倔强的跪坐着的凤倾,啸天突然就有些羡慕此时的青木离了,他比自己付出的更多,追随了凤倾十二世轮回,终于在这一世找到了凤倾,并且陪伴了凤倾这么多年,作为最平凡的人,其中要历经的寂寞与艰辛可想而知,凤倾对青木离的感情当是十分深厚的吧。而相比自己却因了凤倾千年前最后一刻的保护在这幽深的古潭中沉睡了千年。
这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啸天对凤倾说道:“起来吧,是时候让你爷爷入土为安了,想必你爷爷知道你这样,也不会希望看见你如此悲伤的,说着便伸手把凤倾搀扶了起来。
跪坐了一夜,凤倾刚起身便摇晃了两下,有了啸天的搀扶才没倒下,啸天赶紧把凤倾扶到凳子上坐下休息。
”啸天哥哥,其实爷爷生前就跟我说过,死后不希望我伤心难过,更不许我为他守灵尽孝,这些火纸香烛还是爷爷缠磨不过我,才答应准备的一些,我虽不是爷爷的亲孙女,可我们不是比亲人更亲吗?爷爷怎么能不让我为他尽孝呢?“说罢又伤心的掉下泪来。
啸天这下也为难了,青木离当然是不敢受凤倾的香火守孝,但在凤倾看来这却是人之常情。
啸天权衡再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凤倾替他做了决定,“啸天哥哥,你帮我一起安葬爷爷吧,这次就算是违背爷爷的遗愿,我也要为爷爷守灵尽孝,哪怕就为爷爷守过头七,这样爷爷应该就不会很生气了吧。“
啸天想着这样了好,凤倾的心里至少安慰一些,作为常人来说,从小把自己养大的爷爷去世却不尽孝,的确是难以接受,那也就不是他所了解的凤倾了。
”你爷爷生前有嘱咐过他希望自己要怎么安葬吗?“啸天明白,青木离一定提前跟凤倾交代过的。
听啸天这么一问,凤倾才想起爷爷曾经交代过她,想起爷爷曾经的交代,凤倾只觉得更加的悲伤,但她还是对啸天说:“爷爷说去世后想要火葬,至于骨灰就撒在家后的那一片无边无际的丛林,这样丛林里的每一棵大树就会代替爷爷守护我。“
看着凤倾此时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悲戚,啸天也不经悲从中来,青木离这是怕一旦在他离开前没有找到他,离开后,凤倾独自一人在这无边的丛林里无法独自生存下来,想让这种方式让凤倾得到丛林之神的庇护。想之前青木离带着凤倾来到这丛林里应该也是感应到他在这里的存在,才抱着希望来到这里的。好在最后时刻凤倾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丛林里,并意外受伤唤醒了他,也算是不枉费了青木离的一番苦心,最终在见到他之后就安然离世了。
“既然这是你爷爷的遗愿,那我们就按照他的心意办吧。我想你也希望你爷爷走得安心,是吧?”啸天轻声的安慰着凤倾。
看着凤倾含泪点点头,啸天这才露出了欣慰的一笑,对凤倾说:“你先在屋里休息等着我,我去砍些竹木给你爷爷搭个祭台,弄好我再来接你过去,好吗?
看见凤倾乖乖的点点头,啸天才放心的去了后山准备祭台去了。啸天从屋里找出了一把农家常用的砍柴刀,就来到了后山,一根一根的砍着竹子,他本可以用简单的方式来搭祭台,可此时的啸天更愿意用这种近似于体罚的劳动来减轻心理的痛苦,他必须要撑住,他现在是凤倾唯一的依靠。
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啸天才用砍下来的和竹木搭了一个简易的祭台,并在祭台四周摆满了在后山采摘的各种鲜花,啸天知道花草树木皆是青木离的生命来源,它们应该也愿意伴他一程。此时的啸天只要看看他的手,便可以看见因砍竹木手上布满的血泡,可是她自己却还不在意。
回到小屋里,凤倾还是静静的坐在啸天离开之前叫她坐的地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啸天不由得一阵心疼。走过去轻声的对凤倾说:”我们送你爷爷最后一程吧?“啸天虽是询问,却是径直走到床边轻轻的抱起了青木离的遗体,凤倾也明白的更在了啸天的身后。
凤倾和啸天一前一后来到了小屋后的祭台前,啸天将青木离的遗体轻轻的放在了祭台之上的鲜花中间,就在那一刻,啸天发现丛林中的所有花草树木都改变了方向,而那方向就是青木离所在的祭台的方向,林间的风吹过,霎时间花香怡人,气氛变得让人感觉不到悲伤,许是它们知道,青木离不想让他守护的人伤心难过吧。
凤倾虽然看不见此时眼前的状况,但是她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息,终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啸天哥哥,你感觉到了吗,爷爷不希望我难过,希望我微笑着面对生活。”
“你能明白你爷爷的苦心就好。”看见凤倾终于不再难过,啸天也才终于放下心来,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只要凤倾还在,他们所有人就都有了希望。
“开心的送你爷爷一程吧。”啸天说着便将点燃的火把递到了凤倾手中。凤倾拿着火把在啸天的引导下点燃了祭台下的一圈事先铺好的干草,易燃的干草竹木瞬间将整个祭台吞没,燃起了冲天的火光。火光映照着凤倾平静的脸,啸天知道她已经度过了最悲伤的时刻,已经能接受爷爷离开她的现实。
“爷爷,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我会开心快乐的活着,像你希望的那样活着。”凤倾对着即将熄灭的火光大声喊道。
谁也没注意到,被啸天藏在怀里的那块青木离临终前给他的古玉令牌,在凤倾喊完之后发出了微弱的青绿色光芒。
随着火光熄灭了随后一丝光亮,丛林间的树木瞬间恢复了原本的生长趋势,本来静止的丛林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狂风挟裹着燃烧过后的灰烬与青木离的骨灰掀起了漫天的灰烬,大风吹得凤倾都快站立不稳,身上穿的宽宽大大的孝服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啸天赶紧过去将凤倾拥在怀中,自己背对着风沙屹立不动,灰烬像大雾一样迅疾的笼罩了整个丛林,而后瞬息归于平静。
狂风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就像当初的祭台并不存在一样,而凤倾只来的及最后唤了一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