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台下安静下来,凤倾才缓缓的开口说话:“凤倾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让大家见笑了。本不欲于各位面前献丑,只是慕容姐姐邀约,确不得推却。只是凤倾并未带乐器而来,不知哪位肯否借琴一用。”凤倾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谁都知道慕容飞雪用的是古琴,谁会用自家的普通琴来和慕容飞雪的古琴较技呢,大家都相互看着,确没有一个人动作。
凤倾其实也知道是这种结果,从慕容飞雪在场上弹出第一个音符,她就听出了那是古琴绿绮了,绝非寻常琴类可比,自然不会有人硬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她本想如果没人肯借琴,她就顺势推了这场比试,别给她的哥哥找不必要的麻烦。
谁知这时,台下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悦馨,将我的七星琴送上去,虽不及丞相府的古琴,但我相信在凤倾小姐手中自然也有别样的风采。”
凤倾一愣,居然真有借琴的。春蕊赶紧小声的跟凤倾简单解释说:“是九公主殿下。”
“多谢九公主,它日自当谢过。”凤倾说话时确没有看向九公主的方向,因为她还不知道哪位是九公主没法分辨。
这时突然有人大声说了句:“她眼睛是不是看不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向凤倾的眼睛,谁能相信目光清澈如水的眼睛居然看不见。
凤倾倒是挺坦然的承认了:“是的,不过不碍事,请大家不必在意。”
这下,慕容飞雪面子上挂不住了,她居然脑袋一热要挑战一个瞎子,就算她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这时也有点后悔了,本来她早就对赵耕渔芳心暗许,只是奈何赵耕渔从来正眼都不看她,今天她来晚了,没见到赵耕渔,但是也听说了赵耕渔对这个妹妹如何爱护,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凤倾已经在九公主送过来的琴案后坐好了。
慕容飞雪无奈,走到自己的琴案前坐好,看向凤倾说:“凤倾妹妹,觉得用何总切磋方式适宜。”让凤倾先选比试方式,以免落人口实说她欺负凤倾。
“既然慕容姐姐谦让,凤倾就不客气了,慕容姐姐琴技高超,凤倾汗颜,就看凤倾能否跟上慕容姐姐的音符吧,这样可好?”
慕容飞雪心下冷笑,想跟上她的音符,简直痴人说梦,但面上确是不动声色的说:“就按妹妹说的便好。”
慕容飞雪说着便手指轻按琴弦,开始了第一轮的弹奏,清悦叮当,声声悦耳,而在慕容飞雪第一个音符弹出,凤倾的琴声便起,紧跟着慕容飞雪的琴声不疾不徐,但让人听的分外清明。
慕容飞雪冷哼一声,随即转了旋律曲调,从开始的清新自然转而激越高昂,而凤倾跟随的曲调也变了,虽不及慕容飞雪的激荡人心,但也大气磅礴,尽是丝毫也没有维和感,比起慕容飞雪的琴音不遑多让。
再坐的通晓音律的不在少数,这时都开始议论纷纷,慕容飞雪听着场下的议论,心下也暗自心惊,今天自己是碰到对手了,她没有想到凤倾的琴技居然有如此造诣,但是出言挑战是自己在先,她不可以输,否则还有何颜面在这都城立足。
慕容飞雪想到此,心下一横,再弹奏时居然在琴弦上灌注了内力,琴音顿时多了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要知道内力高深的人,琴音是可以用来杀人的。
凤倾心下了然,这慕容飞雪居然为了要赢她,居然对她生出了杀意,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忽略了啸天在她身边。
啸天当然也察觉到了慕容飞雪琴音的变化,暗调灵力挡在了凤倾跟前。凤倾也变了曲调,但是不像像慕容飞雪那样狂风暴雨般夺人心魄,相反琴音变得清晰低沉具有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慕容飞雪的琴音越是高昂,凤倾的琴音便越是低沉有力,死死的压制着慕容飞雪的琴音,既然慕容飞雪对她起了杀心,那她便也不再客气。
到后来,慕容飞雪的琴音几近歇斯底里的疯狂,已不再是纯粹的弹奏了,而是由琴音幻化成流星般的利刃直像凤倾而去。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作为主人秦应天更是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慕容飞雪会突然对凤倾出手,想出手救她也来不及了,但还是飞身快速的朝凤倾而去,但是还没等他到凤倾身边,突然发现慕容飞雪朝着凤倾而去的那些流星利刃都在凤倾咫尺之前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凤倾身后的啸天,怪不得赵耕渔能放心的把凤倾一个人留在这里,原来是有高手在身旁贴身保护,顿时心下大安,要是凤倾在将军府出事,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赵耕渔交待。
再看慕容飞雪,整个人已在崩溃疯狂的边缘,此时无风,但头发都已经飞舞起来,眼神也已涣散,完全没了初时的美丽高贵。
秦应天本想叫侍卫过去将慕容飞雪带走。
可就在此时凤倾暗示啸天震断了慕容飞雪的一根琴弦,慕容飞雪吐出了一口鲜血,但随即更加疯狂,凤倾最终还是不忍心,手随心动,弹奏了一曲安魂曲,随着安魂曲响起,亲应天也阻止了侍卫的行动,慕容飞雪动作慢了下来,最终停了手,眼神也慢慢恢复清明,凤倾也停止了弹奏。
慕容飞雪恢复过来,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围,最终定格在凤倾的脸上。
凤倾站起身道:“慕容姐姐对琴,因爱成痴,让凤倾感佩,但并不可取。”琴和情,凤倾一语双关的对慕容飞雪道,相信以慕容飞雪的冰雪聪明,应该是一点就明白的。
慕容飞雪看着面前已经断弦的绿绮古琴,凤倾的话她岂能不明白,只是执念太深罢了。其实她知道自己应该感谢凤倾的,可感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也有自己的骄傲,默默的抱着古琴,转身下台带着人离开了将军府。
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皆哑口无言。
唯有亲应天看着眼前的凤倾,眼神深邃。
“多谢凤倾姑娘的深明大义,改日定当登门亲自像家兄赔罪,是我将军府照顾不周,还请见谅。”亲应天正头疼要怎么像丞相府和学士府交待,没想到凤倾一句因爱成痴就简简单单的化解了这天大的危机,因为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演变成政治斗争了,凤倾应该是心里都明白的。
安抚了一众宾客,百花宴还在继续,凤倾也并没有就此离去,因为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机会去解决,想要杀她的人还没有浮出水面,百花宴晚宴后就会结束,她想,那人应该等不了多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