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和六年,东华朝皇城
柔香坊
烟火之地本就是热闹非凡的地方,而今夜更是人声鼎沸,不为其它,只因五日前来到柔香坊的一名艺妓,名红痕,琴棋书画好似名门大家一般样样精通,但容貌并不似闺秀般端庄雅致,而是妖娆万分,似花妖化人。而今夜,是红痕自愿卖身之日。
一切就绪,红痕着大红嫁衣静坐于高台之上,轻佻的凤眸似不经意般看着下面的达官贵人觥筹交错。红烛如梦。平日里妖娆万分的瞳子此时却
冰凉的格外惊心…
古时本分三国,东华,南羌,西岩。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和。终于,东华在一江湖世族相助下,扫平两国,一统天下。
那世族姓花,以毒为立根之本。在助东华帝称霸天下后,东华帝念其功不可没。便不断升官加爵,门生遍布各地,官场上六部皆有子弟担任要职。一时间隐隐有皇族之下第一的感觉
而自古帝王多压臣。很显然,花家这棵大树已经超出了许多帝王能忍受的范围。东华第三帝,数十位朝臣连名上书弹劾花家行污受贿,败坏朝纲,更是私下招兵买马,似有策反之疑。
和帝勃然大怒,未经刑部调查会审,当日晚便抄了花家满门。京城中的刑场,血流成河。
从此以后,便没有人再提过花氏一族,也没有见过自称花家后代的人,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天子雷霆之怒,已经彻底断了那个大家族的根基。
…
红痕修长如玉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指上的鎏金九宝戒指刺入肌肤也似不知晓。点点殷红落下,透过看去,像是那日满目的血腥。她的父母,姐妹,全部都死在那群人的刀下。母亲在死前将她托付给家中的长老,拼死护送他们出府。她到现在还记得母亲最后的一句话
孩子,好好活着
然后就是火光冲天。她亲眼看见了父母寡不敌众,最后葬身火海,亲人们一个个被兵卒押往刑场。
长老带她去了黔南之地。
七年,她不知道她变了多少,她只知道、那个从前的落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窗外,夜幕下的京城仍是热闹非凡,看着几处灯烛格外显眼的地方。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她,回来了。
棋局,正式开始
高台之上,花落身旁的侍女点亮了一支支雕花红烛,与红痕绝艳的容貌交相辉映,更显妖娆无方
出价开始。‘五万两’‘八万’‘十五万’……众人不禁咤舌,这些银子随便一个数就足够一户人家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辈子。这红痕姑娘果然非同一般
‘五十万,这个美人,本皇子要了,可不知道柔妈妈满意是否呢’伴着慵懒的声音,花台对面的厢房之中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移下
被称为柔妈妈的老鸨脸色忽然白了白,‘当然当然,七皇子,红痕现在就是您的,您,您随意’
当朝七皇子慕珹,不知因何原因被和帝养在行宫,直至十四岁才被重新接进宫中,性情越发不驯,皇帝多次管教无效,只得说随自逐流,致使年方十九还未受封。生性风流,府中更是姬妾成群
花台上的罗幕缓慢落下,莲步轻移,在雕梁画栋的亭廊间处穿梭,鬓间的嵌金珊瑚串叮叮做响。落下的第一子,布局开始
水月阁内,神似喜房的布置却缭绕着秦楼楚馆特有的依兰香的味道,红痕修长如玉的手执着杯中酒,巧笑倩兮的望着款步走来的红衣男子‘七爷可知,我是谁?’
‘你是本王今夜的美人,也是以后本皇子府中最美的妾’慕珹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花落的下巴,吐息如兰
‘是吗?’突然,房中的依兰香的味道被另一种香味遮掩,浓重强烈。慕珹只觉的心口一紧,手无力的下落,整个人跌在身后的杉木刻祥云纹广背椅上。
‘你做了什么’慕珹的声音不再慵懒,嘶哑的像是多年不曾开口说话。
花落笑颜如花‘红痕没干什么,只是在香炉里放了点儿天绝’
当初,花家在帮东华帝攻占南羌时,遇到了南羌举国反抗。在益云城中与南羌军二十九天未破,东华帝大怒,限大军在三十天内拿下此城。直到最后一天,花家家主花独命花家子弟千余人连夜在南羌军东南西北四方各燃起熊熊烽火。奇的是火上不断传出浓香,伴着浅浅的红笼罩在南羌军队上方。
第二天天刚明亮便传来消息,南羌数十万大军昨天夜里均毙于帐中,无一幸免。并且将士死相十分奇怪,并没有挣扎之态,似乎是在睡梦中安乐而死
纵横沙场一辈子的东华将士无一知其为何而死,最后还是益云城的一老仵作察明死因。
鼻腔、咽喉微微发黑,应是毒物从口鼻侵体而亡。
不动一兵一卒便使南羌全军覆没。花家因此一战成名,天绝也因此成为茶楼话馆,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神物。就算慕珹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会知道这被百姓称为传说的东西。
瞬间,慕珹的眼里没有了恐惧,只剩下惊骇‘你,你是花家的人!!’
想当年天子的雷霆之怒使他和其它人一样理所当然的认为满门屠尽的花家不可能再留下任何血脉。而这个红痕更不可能是花家的偏远旁支。果然,
‘你到底是谁!?’
花落猛的一仰头,饮尽了手中的烈酒,凤眸蒙上了淡淡的水雾‘那日,母亲拼死送我出府。我亲眼看见了父母死在火海之中,我却无能为力!我到现在还记得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她让我好好活着。可是此仇不报,又怎配为人子!!’
看着眼前的桌上空空如也的酒瓶,一侧身便斜倚在小榻上。眼睛似开似合‘不过,皇子殿下放心,红痕不花落可没要您命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等了许久却没有回应,花落轻蹙眉头。放眼望去看见慕珹软成一滩在椅子上不得不哑然失笑。
花落的红袖一展,房中的浓香顿时消逝。慕珹的神智也算有些恢复。过了会挣扎着坐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现在心里已经满十分的后悔了,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花几十万两银子买罪受。
‘落儿不是说了吗,只是想做个交易而已’微醺的面庞更是妖艳无方
‘我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慕珹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是绝无说谎之意。
花落忽然对着他掩面吃吃的笑了起来,‘想不到堂堂的皇子也竟然是是演戏的好手呢,难道,您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当然!’慕珹笃定的认为,她不会知道的,否则他爹和他那些兄弟们都可以去死了,还不如一个女儿家聪明
他这么想着,花落拿出的一样东西却瞬间让他的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