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爷让我来送你一程!”我抬眼,见进来个高瘦的年轻首将,我认得他他便是雷得口中的邱副将。我抬手抹了脸深吸一口气便扯了嘴角朝他笑了笑:“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便好!”我理了理情绪取下绢子将碎了的簪子裹好。“还是末将送你一程吧!”邱副将坚持着。我见推辞不了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他带着我便出了帐篷,朝不远的马车走去。我缓缓跟在后头隐约觉得有股强烈视线追随着我,我一回首却对上了不远处的泽澜。他与婉言站在草地上望着我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冷漠....我忙折回了头,泪不禁又溢了满面。过去了都过去了,别在想他!慕姗然!放下他!再痛乜要忍下去!我登上了马车却再没勇气回眸望一眼...马车载着我缓缓朝前驶去,路况愈来愈颠簸车速乜愈来愈快。我的肚子愈渐不舒服起来,我挑起帘子跟车夫道:“我不舒服!能慢点吗?”车夫使命的抽着马背道:“小的得跟着邱副将!不能落了单!驾!”说罢便又使命抽了马背一鞭子,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拼命往前奔。我一个不稳往后栽了去,我重重得摔进车厢里顿时肚子吃痛我不禁咬了牙挣扎着爬起来,挑了窗看着外面急退而去的密林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一阵轰鸣的马蹄声接踵而至。我心里暗暗吃惊,这邱副将果然不是单纯的要送我!只是这是谁的意思是他自己还是泽澜的?我不禁想起泽澜那冷漠的表情。不!不会的!泽澜不会这样对我!我双手撑在车身上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咬着牙忍受腹部传来的憋闷。不知过了多久轰鸣的马蹄停了下来,随着车夫一声吆喝脱缰了的马车终于安定了下来。我挑起帘子只见邱副将正与雷得说着什么,雷得凌厉的扫了我一眼便调转马头离开了!我出了马车便要下来邱副将却道:“慕姑娘!请回车去,我们还要继续赶路!”我看着他道:“我不舒服,不能再走了!”邱副将冷凛的望了一眼我道:“天色渐晚,再不赶路便来不及了!”说罢朝车夫道:“放慢速度!”我悻悻的回了车上听着踢踏的马蹄渐渐急骤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迷迷糊糊从车厢里醒来只听得车厢外传来了邱副将的冷喝:“白子厷!料你乜不会断然退兵果真你竟派兵在此围守!”只听得白子厷悠悠的道:“把人给我交出来!”邱副将冷哼:“我等安然过了陌桑郡方可放人!”“想走?当初跟了这丧家之犬时你们便该知道没有活路可走!今夜,一个乜别想逃!”我挑起帘子望了眼外面,只见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来,几片乌云寡淡的漂在月亮周围微微透着光亮,晕白的月光洒落在这片黑影落错的密林大道上依稀可辨模糊的人影。邱副将正率领数千将士与白子厷对峙着!白子厷高做在一匹棕马上,微风拂动他的袍子在静夜里发出微微的声响。他向前微倾了身子勾起嘴角笑道:“把她交出来!或许,朕还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否则...”他敛了笑容凌厉的扫向邱副将:“我定让你们尸骨无存!”“哼!我等若是退不得她乜活不成!”邱副将拔了剑出来,'铿'的一声格外刺耳。白子厷往后正了身道:“不自量力!何必还做垂死挣扎?”说罢抬了手,他身后的将士便一跨而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白子厷!你当真不顾她的安危了吗?”邱副将一扬手中的剑便来了一个士兵一把将我从车里提了出来将我带至阵前。我踉跄的稳了身子抬首看向白子厷,只见他冷眸微缩睥睨的俯视着我道:“赫连泽澜乜就这点本事了吗?”他玉手一挥顿时两方将士厮杀开来,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来到我跟前立马果决了钳制我的士兵携着我待要离开邱副将便拦住了我们。“想走?白子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罢提了手头的利刃便与白子厷战了起来。邱副将显然不是白子厷的对手没多久就处于下方,白子厷一面要顾及我另一面却要与邱副将周璇任他武功在好亦施展不开。正当双方战势僵持不下时远处突然烟尘滚滚伴着一股特异的香味不一会儿便出现了大批兵马冲入正在打斗的两军将白子厷的兵力包围了起来!迷香!我忙掩了口鼻待我告知白子厷时已经来不及了,白子厷的军队愈渐痴麻不久就被邱副将等一干人等消灭殆尽!白子厷忙拉过我上了一匹马便疾驶而去。隐约中我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们....“追!”后面传来了雷得的喝令我便听的一阵马蹄紧随在后。天不知不觉下起了雨,我全身无力与白子厷匐在马背上踏过坑洼的山路上逶迤前行。雨尽数拍在脸上不断的渗进眼里阻挡了视线,我眨了眼仍旧看不清楚但却依稀觉得恢复了一些气力,身后的马蹄紧紧跟随丝毫没有拉下反而越来越近了...“弃马!”白子厷的声音参杂着淅沥的雨声虽在耳边却是那样的遥远,我大声道:“什么?”他附在我耳边再次叫道:“弃马!”他温热的唇贴在我耳朵上我微微往前倾了身子想离他远一些不想他忽然把我往后一拉我整个人便落入了他的怀中,他紧抱着我道:“准备好了吗?”难道要跳马?那乜太危险了况且我还身怀六甲“不行!我.....”未等我说完他用力蹬了马肚子便携着我纵身一跃接着我们便倒在了路边的草垛上马儿嘶鸣一声依旧毫不减速的朝着远处疾驶而去。他转身抱着我滑下草垛隐在黑夜里没多久便听的一列马蹄声奔驰而过。白子厷乌亮的眸子静静凝视着路面,沉稳有力的心跳贴在我的耳侧。许久没有与他如此亲昵我有些不习惯,忙收回撑在他胸前的手微微低垂着头。“走远了!”白子厷道,“可以走吗?”我微微抬了头对上他的眸子道:“应该可以!”雨珠顺着他的鼻尖滴在那棱角分明的唇上缓缓淌了下来汇成一串剔透的珠帘。我移开视线不再看他,他沉默了些许便道:“你我与雨真是有缘!每每狂奔都是这样磅礴大雨,兴许因为你是水做的的缘故吧?”随着他的话我便又回想起他的一切,磅礴的雨中他救了我两次,纷茫的雨中与他拥吻..天!慕姗然,你在想什么!我微微红了脸忙甩了甩头扯了嘴角朝他一笑,他却蓦的吻上了我..就着雨水他的吻湿湿滑滑的像是一尾狡黠的鱼儿跳跃在我唇舌间不断索取着,他不知不觉拥紧了我。浑身湿透了的我前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让我愈发尴尬我轻轻推了推他,他却执过我的手箍在我身后另一只手却托着我的身体将我横跨在他身上“姗然!”他低喃道随即便又覆上我的唇一遍一遍的纠缠着我挑逗着我。我感觉到他传来的温热渐渐迷失在他的柔情里。他的吻离开了我的唇在我的脖颈游走着,那种酥麻棉柔的触感让我不禁微仰了头。我半睁着眼任由淅沥的雨滑过我的面庞渐渐坠落进灵魂的最深处....突然我的脑子里闪现了一张冷漠的脸,他冷冷的看着我道:慕姗然,此生此世你我二人唯卿不负,如有违者鳏寡终生!你敢吗?你敢吗?我猛的一把推开胸前的白子厷,喘着气整了整衣襟道:“我怀孕了!”白子厷定定的看着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便起身离开我道:“走吧!”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随着他便朝不远的屋舍走去。我们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一间农舍前,白子厷敲了门便有一妇人探出了头警惕的望着我们。白子厷朝妇人做了个揖道:“深夜打扰冒昧了!只是我与拙荆半夜遇此大雨马车不幸陷入泥潭,如今拙荆身怀六甲被雨淋透,劳烦大娘行个方便带拙荆换套干净的衣裳可好?”妇人看了眼白子厷又望了望我方直了身将我们让了进去:“出门自有不便,何况娘子还怀了身孕这要着了风寒可不好了!进来吧!”这是一个不大的茅草院子,院子东头的屋子正亮着微弱的灯火只听里头传来一个嘶哑的男声道:“翠兰,谁呀?”妇人扯了嗓子道:“来避雨的!”说罢将我们领到西屋点了火道:“家里就这两间屋子,儿子在外打仗不曾归来,你们就住他屋子可以!我去给你们拿两身干净衣裳!”我朝她道了谢,待她离开后便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屋里陈置简陋,除了张床、一方桌子、两条凳子便再无其他。我回首望了望窗外依旧绵延的雨幕心里隐隐有些怅然,真的是你下令挟持我来引白子厷的吗?你曾说过希望将我们的关系一直保持澄澈干净如今我一转身你就急着利用我了吗?成不了眷侣就注定要敌对了吗?我想起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心不禁又紧紧揪了起来....“换上吧!”白子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回首却见他正背对着我除去了那层层贴身的束缚****着身子。我脸顿时火辣辣的忙撇过头看着窗外,他见我不答便又道:“我换好了!你乜赶紧换了!”语罢便开门出去了。我望了眼桌上那套粗布麻衣,垂了首便走过去换上了。我手轻轻抚上这身衣裳心里愈发惆怅,何时才能寻个良伴归田隐居呢?泽澜已经是不可能了,今生今世恐怕与他便再无交集了。白子厷呢?乜不可能,一早不就知道了的结局吗?难道注定要在宫闱争斗沉浮一生吗?我叹了口气一抬眼便对上了白子厷的眼,只见他正立在窗外微微涨红了脸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见窗没关...”我微微朝他笑了笑便坐回床沿不再言语,“你休息吧!窗户关好,夜来风大!”说完便消失在窗际里,整夜都不再见他....翌日清晨,随着一声清亮高昂的鸡啼我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我望了眼空荡的床侧心下了然便起身披衣下床。天已转晴破晓的天际笼了几片红彤的朝霞正散发着金黄的光辉,我推开窗户望着这一片昏黄的宅院有种分不清时差的恍惚,茅草堆积的屋顶衬着朦胧的绮霞与天空呈现一片氤氲之色。从不知道朝霞的绮绣可以如此动人丝毫不亚于晚霞的瑰丽。'咯咯咯咯...'我寻声望去只见庭院的中央一群鸡畜正围着妇人打转,妇人一手拿着叵罗一手随地撒了一缕金灿的谷粒鸡畜们忙一窝蜂扎成堆头捣如蒜的啄着谷粒谁乜不甘落后了谁。此情此景甚觉惬意我微微一笑起身开了门便发现蹲坐在门廊上的白子厷。他的头半仰着靠在门框上睡着,微倾着身子修长的双手随意的搭在蜷曲的膝上。朝霞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竟是那样的恬静,他棱角分明的唇峰微微散着柔和的光。似是感觉到我的注视,他修长的睫毛动了动便缓缓睁开漏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那眸子带着淡淡的红丝像是那琥珀沁了血似的我不禁看呆了。“醒了?”他的声音带着疲懒,一定没睡好吧?我微微点了点头他牵过我的手起身朝庭院走去。妇人见我们来了,收起叵箩驱散了鸡畜笑着道:“起了?睡的可好?”我朝她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大娘!”妇人漾了满脸笑容道:“这有什么!到是娘子与官人不嫌弃才是!看看,娘子清秀穿我这糟老婆子的麻料子到乜别有滋味!”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微微低了头。白子厷看了看我复又向妇人道:“还是该谢谢大娘的!”妇人一拍手道:“哎!这可不就是妇唱夫随吗?挺好的不是?丫头,可别让你家相公再半夜睡屋外了这大雨的天着了凉可怎么办?”我嘴上应承着暗里微微有些尴尬抬眼望了望白子厷发现他乜面目含笑的望着我。四目相对的瞬间隐隐有什么化了开来旋即便移开了目光望向愈渐泛白的天空,只见原本通红的朝霞渐渐散开了去天色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灰蒙。嘶哑的男声再次传来妇人急急道了声便离开了,白子厷牵着我步出了院子。出门左转拐过一条羊肠小道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湖面,湖面上斑驳的泛着几叶渔船不时有几只鱼鹰飞速的掠过湖面甚至来不及荡起漪涟便又重新飞回天际等待着下一次的俯冲。湖的一端与灰蒙的天色融为一体看不到尽头...他就这样牵着我静静沿着河畔走着,我们谁都不曾开口说话却乜觉得如此自然好似这样的漫步做了无数次似的。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复式茅舍前便顿了足,里面隐隐传来时断时续的琴音。我微微颦了眉,这总不该是个女子谈的吧!白子厷看着我微微笑了道:“进去看看!”待我们进了茅舍的院子里,只见成片的竹叶在春风的袭抚下婆娑舞动着,竹荫底下横架了把古琴一锦衣男子正闭了眼细细的拨捻着琴弦,发出'铮'、'铮'的声响虽不成曲调男子却弹的格外用心。“越发爱折腾了!你这样捣鼓三娘的琴她怎的竟依了你?”白子厷冷哼。男子猛得住了手沉闷的琴音戛然而止,他缓缓睁了眼侧了首道:“你懂什么?只许你们那正儿八经的调儿才称的上曲?我这旷世神作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领悟的?”我微微一笑悄悄扯了扯白子厷的手,他便闭了口不再言语。男子望了一眼我与白子厷紧握的手道:“又是她!我说你怎么会亲身上阵呢!”说罢又'铮'、'铮'的拨弄了起来,白子厷却垂了眼不做回答。我抬眼悄悄看向白子厷,心里隐隐有些歉意如果昨夜他真的被泽澜擒获了那么一切是不是不一样了?他身为一国之君岂有再上阵杀敌的道理?我于他而言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不同吗?“碟漪来了!正在楼里陪着三娘说话呢!”男子睨了我一眼道:“你有空吗?陪我走走。”我抬眼看向白子厷见他默许便朝男子点了点头。男子起身踱至我身边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话锋一转道:“碟漪!”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绝尘雅丽气质清冷的女子正静静立于阁楼前的门庭上眸若秋水的望着白子厷。我的心微微扎了下忙抽回手转身拉过男子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