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卯时二刻,但街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冬日的天色亮的特别晚,厚厚的雪积在地上白岑岑的一片,散着微弱的光映得朦胧暮色下的街道上人影绰绰....我急急朝皇宫走去,远远便看见三两结伴的大臣们陆陆续续进了承天门。我忙迎了上前却在承天门例检时才反应过来腰牌不见了!在凤鸣楼的时候就没见到腰牌了可我大意竟没察觉!我努力回忆着腰牌落哪了却全无印象,我讨好的对着侍卫道:“差大哥!我昨天出来办差事不小心遗失了腰牌!你看看我,我昨天酉时时分出宫的,您再想想看?”说罢便凑近脸让他看仔细,他一把推开我道:“闪一边儿去!出入承天门认牌不认人!这是规矩是制度!”我气愤的瞪着他,心里却有些急了。出来这么久乜不知道宫里情况怎么样了,乜不知道小安子跟夕月还可以帮我兜多久....正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本将军认得他,他确是宣室殿的!”我愣在原地,这声音我怎么会不认得?我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不曾想竟会这么快便与他再次相遇了,而且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我压抑着内心的潮涌放平了语调:“谢谢!”他摊了摊手道:“举手之劳!”我的心依旧不能自已的沉沦着,只因他的一句话一个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他帽檐那圈花灰兔毛在风的带动下细细茸茸的飘着,一双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那里似乎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我看不懂....
一路上我们都不再说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宣室正殿我向他行了礼便要离开,眼角的余光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身影。只见那抹正黄定了定便朝殿内走去:“李开复,朕的宫人如今各个行事都如此恣意妄为了吗?”李公公撇了眼我跟白子厷便紧随其后进去了,我不好意思的朝白子厷笑道:“朝会要开始了!奴婢告退了!”说罢便转身走了。是的,奴婢!我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承认与他之间再无法跨越的鸿沟....
回到住处便被何姑姑叫了去,她正在屋里打着络子,只见她满把攥着五颜六色的珠线、鼠线、金线,将主轴线固定绷直十个手指在上面往来飞如不一会儿便编成了对仿若成真的鲤鱼,我站门口看了会儿待她打好便进屋匐了身道:“姑姑手艺真是巧!打的络子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别看姑姑平时为人不苟言笑,但当差做活的真本事倒是实打实的,见我夸她便眉开眼笑道:“不比当年了!想当年我打的络子在整个未央宫那可是一绝!连太皇太后都赞不绝口呢!”“那是自然!光看姑姑着鲤鱼打的便活了似的!”我笑捧起鲤鱼络便细细瞧了起来。何姑姑弯了眼睛望着我道:“想学吗?”我一抬头便下意识的点了头:“想!您就教我打个如意结吧!”何姑姑笑盈盈道:“给皇上的?”我忙摇头:“不是的!打着玩!”她的脸立即沉了下来道:“我看的出来皇上待你不同!若说纳个妃子而已他又何必瞻前顾后的?可只怕你的心....”说罢沉吟了会儿,捋着彩线的手停了停道:“我照顾皇上这么多年了他什么心性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是个闷嘴葫芦,担着你你却未必知道!只盼你能早日明白他的心意才好!”我慢慢回想着姑姑的话踱回屋子里,跟心里的那个皇帝形象乜差太远了吧。正想着,夕月回来了,一见到我便道:“姐姐!你回来了?快去看看吧!听说婉美人又遭宸妃宫人掌掴了!”“什么?!”我从床上蹦起来道:“在哪?”“昭阳殿外的甬道上!据说是给太皇太后请安回来正好碰上前去请安的宸妃娘娘了!”这就难怪了,按理现在的婉言应该会避忌才对,可这祖制的晨昏定省却是避无可避,偶尔撞上一两回那乜是有的!我与夕月一面急急赶去一面道:“快去看看!可别过了份便好!打听这么久可打听到什么了吗?”夕月道:“宫里人都说不明细,起初婉美人刚抬嫔时,虽不得皇上宠但大家乜不会太为难她,后来听说是婉美人托信鸽发了封异文的信筏被截了!之后便是宸妃令宫人每每看到婉美人便掌掴二十!”我听后心里便乜是起了疑,从没听过婉言会异文啊?她发的那封信函是要传递什么信息吗?明知宫里禁忌这个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