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旗枚市。
星期六下午,贝飞正在无聊的上网浏览着网页。
初夏并不炎热反而和煦的阳光从窗台透进,淡金的光芒照在贝飞的侧脸镀上了古铜色的阳光。
贝飞拍拍额头,两抹深深的酒窝浮现在脸颊。
“现在的新闻讲的是什么嘛!”
贝飞刚刚关闭的网页标题很吸引人,《马拉松仅一人完成比赛,第二名带着五千人跑错路》。
贝飞感觉自己再也找不到任何话评论了。
伸了伸懒腰,贝飞随手找到一件无袖背心套到身上。
作为千千万万普通的年轻人之一,贝飞怀揣梦想但困于现实。
从小到大,贝飞学习非常好,他就是传说里“别人家的孩子”。
经过高三一年的刻苦读书,贝飞考上本地有名的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贝飞和好友一起把酒言欢。
贝飞记得那天晚上几个哥们指天发誓畅想未来。
贝飞放下豪言,他说自己一定要在大学中参加十个社团,一定要门门功课优秀,一定要学会三国语言。
几个哥们酒到兴处,差点歃血为盟。
理想是伟大的,但是真的落到现实却是,贝飞堕落了。
整个大学四年,贝飞和室友逃课,玩游戏,睡大觉,考试不及格,忙于补考赚学分。
可想而知,这个状态下的贝飞勉勉强强才毕业。
由于大学期间学到什么有用的技能,也没有出色的表现,出了社会的贝飞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当起临时健身教练。
对于这份工作,贝飞老妈认为是极不靠谱的。
在贝飞妈的软磨硬泡下,贝飞再次头悬梁锥刺股,摸着分数线考上一份政府机关的合同制职位,俗称临时工。
就这样,贝飞拿着微薄的薪水,得过且过地苟且偷生。
······
······
贝飞现在正在享受着无聊的双休。
由于做过健身教练,贝飞有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他的朋友都叫他“飞熊儿”。
现在,这个“飞熊儿”正穿着一件无袖的篮球背心坐在床边。
他右脚搭在左脚膝盖上,一边这扣那摸一边虚着眼睛看着屏幕。
“儿子!周末你好歹也收拾下自己的房间啊!”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贝飞环顾自己的床,衣服扔得满床都是,电脑旁也堆满了果皮纸屑。
贝飞头也不回地应道:“好嘞,老妈,我马上收拾。”
话已经说出去,但是贝飞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微胖但挺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将头伸了进来。
“你不是说打扫吗?怎么还这么乱!”贝飞妈唠叨起来。
贝飞还没有开口解释,贝飞妈连珠炮般:“这么乱,今后怎么结婚?不是给你说了吗,你怎么一直这样,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还有,别一直看电脑,你的眼睛怎么办?都虚成了一条缝了!”
“······”
贝飞妈叨叨起来不带换气。
贝飞早已举手投降,他尴尬地应和道:“好的,好的,一切都听老妈的。”
贝飞妈看着儿子脸颊上两抹酒窝,怎么看怎么爱,她装作凶狠地盯了贝飞一眼。
贝飞对着老妈笑了起来,他们的感情一直非常好,好到贝飞爸爸都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贝飞知道老妈已经发泄完毕,他对老妈挥了挥右手表示送客。
没想到贝飞妈好似又发现了新大陆,她叫道:“你这个笨蛋小子!你又去献血了?!”
贝飞一愣,随后他反应过来。
贝飞看到自己右胳膊中央的那个粗大的针眼。
贝飞妈冲进来轻轻地扇了贝飞脑袋一下,她心痛地说道:“你这个笨蛋小子!把老妈的话当耳旁风了?!献什么血?网上不是都报道了献血染上艾滋病的新闻?!”
从上大学开始,贝飞的确献过许多血。
贝飞也的确看过许多报道,比如说献过不少血的人到自己需要用血的时候,医院却以钱不够为由不予提供。
又或者说,有的献血机构被发现将献的血拿出去倒卖,就是俗称的血贩子。许多人被这样的新闻报道弄得心灰意冷,贝飞妈就是一个。
但是在贝飞看来,这些污点虽然存在,但是也没有必要全盘否定。
毕竟这些新闻报道都只是个别情况,他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贝飞认为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定会有人可以因为自己的血而活下来。
这个人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可以是老人,也可以是小孩。
他可能开了公司,也可能挣扎在饥贫边缘。
想到自己的血能够救下他,能够救下他背后的家庭,贝飞就为这冥冥中的缘分由衷地感到高兴。
现在贝飞右手胳膊中央的这个针眼是一个星期前扎上的。
那是上个星期六下午,贝飞满头大汗地从健身房出来。
阳光里的贝飞心情很好,运动虽然让他挥汗如雨,但也正是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才让他感到生命的美好。
走过几个街区,贝飞看到看到一辆流动献血车。
白色的车身上喷涂着旗枚大学的校徽。
旗枚大学是本地有名的大学,也是贝飞的母校。
贝飞本能地感到一阵亲切。
他来到流动献血车,一个带着口罩的老人接待了他。
虽然被口罩遮住了大部分的脸,但是老人的儒雅的气质完全无法掩盖,就像一名年老的教授。
老人对贝飞说,这次献血是用于一项重要的研究,只需要小小的一罐。
贝飞晃晃脑袋,他觉得自己能够参与到母校的研究课题中也不错。
于是贝飞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右手。
······
······
贝飞对担心的老妈说道:“老妈放心啦,是我们学校的采血车,没有抽多少。他们的器具都是一次性的,整个过程也非常正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贝飞妈盯了他一眼狠狠地说道:“再被我发现你去献血,看我怎么收拾你!”
贝飞咧嘴对老妈一笑,贝飞妈无奈地起身走出门。
关门的那一刻贝飞妈说道:“给你十分钟收拾,到时候我要来检查!”
老妈走后,贝飞赶忙把桌上的果皮、纸屑刨到垃圾桶。
他胡乱地将衣服一股脑塞进衣柜。
仅仅一分钟,贝飞便环顾“干净的”房间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