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不小的企业。
不低于三十层的楼房全是这个企业的办公场所。
企业的前厅有着专业接待人员,就连旋转门两边大约四十岁的保安也穿着统一的制服。
出入楼房商谈合作的人并不多,也不算太少。
在楼房的顶层,一个莫约三十出头的男性青年静静地站在窗口。
他的身材中等,衣着朴实。
他是这家企业的CEO兼董事长。
在一般人看来,如此年轻便当上这家不小企业的董事长,任何人都有权利值得骄傲。
他完全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只是不知为何,朴实青年眉头总是紧锁着,好似有着难以释怀的事情。
更不要提他眼中的那抹戾色。
他往楼底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
想当初这家企业的风光和现在对比起来何止天与地的差别?
那简直如同小河对比海洋,又如烛光对比皓月。
当初,这栋在别人眼中已经十分气派的楼房,却在他眼中如同弃履。
当初,公司的大门人潮涌动。无数名流贵人出入门厅,不少常人一生难见的人物在他的眼中都是那么普通。
当初,自己绝对是黑白两道的座上宾。
无论对方的地位权利如何巨大。
无数个当初······
青年微微低下头,他的右手握成拳头砸向身前的玻璃。
刺痛感随着手与玻璃的接触,传到他的神经。
青年不由得咬咬牙齿。
自从一年半前某一天,自己的父亲跳楼自尽,这无数个当初便成为了往事。
想起自己的父亲,青年的双眼变得微红。
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一天。
当他看到自己微白头发的父亲静静地躺倒在地时,万念俱灰的无助感瞬间将他包围起来。
当时的他甚至有些迷茫。
这还是自己的父亲吗?
这还是自己那位能够呼风唤雨,被称为旗枚市的地下市长的父亲吗?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脑浆四溅的父亲。
原来无论多么伟大的人,死亡来临时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第二天所有大大小小的媒体都报导了这样一条重磅新闻。
《星海集团董事长尚建自杀身亡》。
青年就是尚建的独子——尚宏。
尚宏使劲摇摇脑袋,他努力地想将这段回忆驱除出去。
这长时间折磨着他的记忆时不时出现于他的梦中,他不需要现在再次回想。
尚宏一拳再次砸向玻璃,疼痛终于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帝国集团造成的!
这个帝国集团悄悄地出现,如同海绵一般极力地吮吸着所有的财富和地位。
短短地十年间,帝国集团成长为根深叶茂的一方势力。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星海集团和帝国集团总会面临交锋的那一天。
只不过,不光尚宏想不到,也许就连他的父亲尚建也想不到。
延续百年的星海集团会败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本来两个对手还在势均力敌,但是在两年前的某一天起。
帝国集团的实力变得异常诡异。
尚宏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比如说两年前的某段时间后,每当只要有重要的投资并购,星海集团就没有一次赢过。
没有一次赢过本就很异常,更奇怪的是每次的竞价金额帝国集团仅仅比星海集团多出百分之一。
起先,尚建怀疑过内部是否存在商业间谍。
他逐步将消息的范围缩小,直到小无可小,直到他确信知道己方机密的人都是绝对不可怀疑的人。
但是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这无数次投资失败,使得星海集团明面上的障碍越来越多,形势越来越严峻。
在暗面,星海集团埋伏于土地下的无数根系好似被看不见的手给掘断。
大大小小的会所被查封。
繁多的利润丰厚的灰色产业被未知的人给捣毁。
令尚建头痛的是,捣毁他的灰色产业时,对方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可以反击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
要知道星海集团为了保障这些灰色产业,供养了无数潜伏于阴暗面的队伍。
但是对方好似有着更加精良的人手。
这些人手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行事从不拖泥带水,他们常常默默地出现,处理完一切后又默默地消失。
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黑洞,连周围的光芒都吸收掉,更本看不到本体是何物。
那么连目标都看不到,还怎么反击?
那段时间,尚建稀疏的头发变得斑白。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任何事。
所有事情形成了两块厚厚的墙壁,将他夹在中间。
事情越来越多,墙壁也越来越厚,尚建逐渐无法透气。
他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被慢慢地挤压,挤压出他肺里的空气,挤得他全身骨头卡卡作响,最后将他压成了肉泥。
尚建自杀身亡后,星海集团的溃败便如同决坝的洪水。
仅仅三个月。
星海集团的规模缩减了三分之二。
再过了一个月,星海集团被迫离开了它引以为豪的总部。
世纪大厦!
从此星海集团如同一只被拔了华丽翎毛的凤凰,变得比土鸡还要瘦弱。
又过了一个月,尚宏接替了自己父亲尚建的位子。
他发誓一定要让帝国集团偿还这笔债。
自从他上位起,他殚精竭虑地想要重振星海集团雄风。
他有信心,他相信那一句俗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星海集团的确已不复当初,但是星海集团的底蕴还在那里。
尚宏相信自己一定能完成这个梦想。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尚宏发现梦想始终只是梦想。
无论尚宏怎么努力,无论他做了什么,甚至他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提前被人打压。
对方好似在自己的后背装上了一只眼睛。
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只眼睛的监视。
尚宏常常在夜里惊醒,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只眼睛是谁装在他的背后的。
他常常咬牙切齿,但是他却无计可施。
他一次次地向帝国集团复仇,但是每次毫无例外地都是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背。
不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而且自己元气一定大伤。
就在不久前,有不少帝国集团的留言传出,甚至有千人聚集到世纪大厦外的广场上。
尚宏借此机会联合众多曾经的伙伴对帝国集团的股票施压,他从没有想过能够一次性伤到帝国集团。
但是他希望这能够让帝国集团吃到苦头。
他希望在帝国集团绵延千里的堤坝上开一个小口。
就如同当初星海集团的堤坝上出现一个小口一般。
一旦堤坝的小口出现,总有一天它就会溃败,就像当初的星海集团一般。
尚宏这次下了血本。
只是他再一次失败了。
而且败得很惨。
再过一段时间他再还不上该还的钱,这幢他最后的财产也将被公开拍卖。
这段时间尚宏好似变成了他的父亲尚建。
年轻的他居然也出现了白发。
尚宏再次自嘲地笑了笑,但他的眼睛没有任何笑意反而露出了野兽般的神情。
这是他最后的拼死一搏,他甚至觉得这次他有可能会转运。
尚宏回头看向办公桌,“不管你是谁,只要能让他们付出代价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尚宏看着办公桌上一封大号信签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