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斯终于跪拜完毕,站起身来。
楼榕剑走上前,问道:“刺客先生,这个司夜女神是何方神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楼榕剑一直这么叫罗尔斯作刺客先生,罗尔斯倒是不在意,因为他毕竟不是罗尔斯,只是一个占据了罗尔斯身体的人,他也不想告诉楼榕剑自己的真名。
罗尔斯瞥了楼榕剑一眼,问道:“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吗?”
楼榕剑犹豫了。他自己并不相信有什么神灵,但是他认为这个世界里崇拜的神灵,其实就是力量极其强大的人类罢了,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相信有神灵的。
楼榕剑思考了一下,道:“我相信沧昊大神的存在。”楼榕剑觉得,沧昊大神可能确有其人,像上古中国的伏羲或者黄帝一样,应该是一个杰出的人类首领,在死后被人当成神灵来崇拜。
罗尔斯点点头,面色缓和了些许,道:“信仰神灵,你的内心一定是纯净的。”
楼榕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心道你信仰神灵,你不是一样一肚子坏水、心狠手辣?面上却是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我只听说过周天大神、祖尔大神和沧昊大神,从来没有听说过司夜女神,这又是为何?”
罗尔斯道:“那你知道,沧昊大神、周天大神、祖尔大神所生活的时代,距离我们有多么久远吗?”
楼榕剑答道:“据说沧昊大神是生活在一万年以前,而周天大神和祖尔大神则要更早,具体的已经不可考了。”
罗尔斯道:“一万多年前的事情,传承到现在,你觉得还会剩多少呢?”
楼榕剑一想,倒也是。毕竟目前来说,可考的文字最早出现于三千多年前,对于历史,文字记载尚且会缺失,何况是上古没有文字的时期呢?
罗尔斯冷笑道:“世人遗忘了司夜女神,也遗忘了他们的理性与智慧,这是他们疯狂和贪婪的体现,这迟早要将他们尽数毁灭。”
楼榕剑对这样的语言不置可否,毕竟这是一种信仰。而跟别人的信仰争论,是毫无意义的。有一句话叫做“信仰是不必争论的,也是不可以争论的”,因为信仰之所以是信仰,就是因为他超越世俗,超越理性,是一种让人“无论怎么样都坚信不疑”的东西。如果一个人的信仰能够轻易的被你说倒,那么他的那个肯定就不是信仰;反过来,如果一个人有真正的信仰,那么无论你说得再有道理,再具有说服力,他都不会更改自己的信念。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信的邪教,其教义明明就非常的愚蠢,但是世俗的力量还是很难撼动邪教徒的内心。所以,对付邪教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消灭邪教,让他们不成组织,把其对社会的损害降到最小;另一种就是消灭邪教徒的肉体,送他们去见自己信仰的邪神。
因此,楼榕剑并不和他争论,只是再问了关于司夜女神的信息,但是罗尔斯却是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看着这四尊雕像出神。
楼榕剑看见他不答,暗自思考道,像在我们的世界,人类最初形成社会时,就是形成的母系氏族社会,这是由于当时的社会生产资料决定的,之后人类的技术慢慢进步,更加的依靠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来进行社会生产,男子的地位就因此慢慢提升,而后,父系氏族就渐渐取代了母系氏族。
因此,有学者认为,所谓的“女娲”,指的是一个女娲部落,其首领叫做女娲,她是人类最早崇拜的祖先,因此最初的神话中,没有创世的盘古,只有造人的女娲,三国时期才开始出现了盘古的传说。而后,父系氏族崛起,人类开始慢慢的崇拜男性,慢慢的女性崇拜被淘汰。考古发现,上古时期人类崇拜的图腾,大都有“蛙”这种动物,因为这象征着生殖能力,所以有学者认为,“女娲”其实原来应该是“女蛙”。而后来,晚于这个时代的考古发现中,“蛙”没有了,变成了“蛇”——伏羲是蛇,女娲也是蛇。而且,伏羲是兄长,女娲是妹妹,这就是偷偷地给女娲的身份做了一个变换,使得女娲的地位变低了,有了伏羲出现之后,人们的崇拜对象,变成了男性——三皇五帝,之类之类。这就是人类信仰转变的见证,男性从女性那里“偷”来了——或者说抢来了话语权和社会地位,树立起了新的偶像,自然而然的要打倒旧的偶像,这也是为什么后来的父系氏族社会一直在打压女性地位的原因,毕竟是靠“革命”得来的权力,当然怕旧势力再翻身了。但是,人类总算做得不太绝,还是让女性留有了一点社会地位,那些古老的神话中,女性神灵依然存在,只是他们的职责往往不如男性神灵的职责来得重要。中国人崇拜的的三皇五帝,本来就具有神话色彩,皇和帝两个字,本身就代表着神灵,这就是把男性首领当成神灵来崇拜,而大部分远古时期人类崇拜的女神,或者说女首领,除了女娲以外,都已经消散在了历史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而这里,关于司夜女神的过去,难道,会和我们古代中国一样吗?
看到两人都在低头思考,一言不发,郡守忍不住问道:“两位大人,现在,可怎么办?”
被郡守的说话声拉出了思绪,楼榕剑看了看郡守,又看了看罗尔斯。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个地方,司夜女神如何,倒不是重点,可是楼榕剑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了解,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此刻楼榕剑就觉得自己像是小学生在考高数,看着那些古怪的符号,不懂就是不懂,除了发呆,还能干什么呢?
“刺客先生,”在这个时候,罗尔斯就像那个在高数考场中奋笔疾书的学霸一样,承载着楼榕剑的期望,楼榕剑和郡守想要过关,只能靠他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别吵!”罗尔斯不耐烦地说道,眼睛仍旧盯着雕像,作苦思冥想状。
楼榕剑和郡守两人眼对眼,又继续各自发呆了起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罗尔斯忽然说道:“你们两个,好好的在高台附近看一看,连同这四尊雕像,都仔细地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听这口气,好像有戏?
闻言,二人立刻动身,就开始在平台之上四处寻找起来。
楼榕剑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转头一看,他此时所在的地方已经靠近平台的边缘,四尊巨大的雕像已经无法遮挡他的视线,这时他看到,雕像之后的平台,似乎比他们所在的这一半要更为广阔。于是,他便朝着雕像后方走去。
绕到雕像之后,楼榕剑立刻就看到,雕像后大约几米处,摆着一张石台。
楼榕剑走上前去,石台是长方形的,造型很古朴,花纹倒是不复杂,不知道为什么,这座石台居然给了楼榕剑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楼榕剑走近石台,看向台面,发现其上居然刻满了奇奇怪怪的法阵,他把脸贴近台面,仔细地观察起来。
法阵非常的复杂和繁琐,只能够勉强看出,这是由近百个大大小小的法阵构成的,而法阵与法阵之间形成了一种非常复杂的关系,共同构成了一个大法阵。以楼榕剑的见识,莫说是这个大法阵,就连上面的小法阵,都没办法说出其作用。
而且,楼榕剑还注意到,这个法阵是阴刻着的,可以明显地看到划痕的颜色和其他地方是不同的,石台本身可以看出非常古老,外表颜色已经非常暗淡,而划痕却是显露出了非常鲜明的石制色彩,这说明,这个法阵是新刻的!
“刺客先生,快来这里!”楼榕剑高喊道。
听到楼榕剑的喊声,罗尔斯立刻就走了过来,郡守也朝楼榕剑跑去。
“刺客先生,你看这上面有一个很复杂的法阵!”楼榕剑指道,“而且,法阵看起来是新刻的!”
罗尔斯闻言,仔细地端详了石台面上的法阵,道:“的确是新刻的,看起来像是最近一二十年刻的。”
“这,您也看得出来?”郡守讶道。
“神堂刺客,最重要的就是观察力。”罗尔斯随口答道。各种各样的痕迹学,可是刺客的入门功夫。他的眼睛盯着台面,一面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上面的法阵。
“看起来,这似乎是个空间法阵。”罗尔斯道。
“空间法阵?!”楼榕剑惊道,“什么样的空间法阵?能帮助我们离开吗?”
罗尔斯摇了摇头,道:“这个法阵实在是太过复杂,我也看不出来什么。”
“要不,您往里面注入一些力量试试?”郡守试探着问道。
“蠢货,”罗尔斯鄙视地道,“你连这个法阵是什么,有什么用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注入力量会有用?而且就算有用,你知道它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吗?”
楼榕剑看着郡守,发现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于是便问道:“你在那边逛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呃……”郡守犹豫道,“也不算什么发现吧。”
楼榕剑道:“这么说,还是有一点发现咯?”
郡守小心地道:“我,刚才在那边,捡到了一块破布。”
“破布?”罗尔斯眉毛一扬,道,“拿来看看。”
郡守听得此,慢慢地就从怀中,把一块破布掏了出来。
罗尔斯一把拿过,端在手里看了看。
他还没看得清楚,楼榕剑忽道:“这块布,我认识!”
“哦?你认识?”罗尔斯道。
“是的,”楼榕剑道,“这块布虽然破旧了些,但是还可以辨认出,这是我们冯帝国特产的‘绿火麻’编织而成的。”
“嗯……”罗尔斯提起破布,翻来翻去,仔细端详了一阵,嘴上说道,“不错,是绿火麻,而且看这编织技术非常高超,应该就是最近的东西。”
“看来,真的有人在最近来过这里。”楼榕剑转头对郡守道,“喂,你不是说有一个什么叫纳林滋的法师来过这里吗?”
郡守道:“是啊,他说他进来过,后来又出去了。”
楼榕剑看看石台上的法阵,道:“这法阵,难道是那个法师刻的?可以传送出入的法阵?”
“纳林滋?那是什么东西?”罗尔斯一脸的不屑,“眼前的这套法阵,甚至是一个超级魔法大师都没法布置出来的,这个纳林滋,我听都没听说过,他会有这个实力?就连你那个混蛋师父,都没有能够独自布置这个法阵的能力,这个纳林滋算老几?”
“你又不是魔法师,你对法阵能有多大了解……”楼榕剑有些不服地道。
“哼!”罗尔斯脸上闪现出一丝怒气,道,“我们神堂内就有一个跟这个复杂程度不相上下的法阵!那可是神上……是当年沧昊大神亲自布下的!你那个狗屁师父有几分本事,敢跟沧昊大神比?”
楼榕剑并不回答,心道,是不是沧昊大神亲自布置的,你又没亲眼见到,说不定是你祖爷爷三岁时在地上乱画的涂鸦呢。
看到楼榕剑一脸的不信,罗尔斯冷声对郡守道:“你说!你那个狗屁法师厉害,还是我厉害?”
“呃,您厉害,您厉害,纳林滋就算再强上十倍,也没有您厉害。”郡守虽然本事很差,但是罗尔斯和纳林滋实力的差距之大,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只是,楼榕剑却没见过纳林滋,还以为郡守是怕罗尔斯生气,拍罗尔斯的马屁。“那么问题来了,”楼榕剑道,“那个纳林滋法师,既然这么不济,他都能出去,我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呢?”
被他这么一顿抢白,罗尔斯也是憋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深呼吸,阴沉地道:“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