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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施雨(一)

想来那刘福林自然是作陪城内坐镇巡视的内门弟子,方乾等外门弟子便无足轻重了。方乾倒也毫不在意,微一凝气,便往祈雨台赶去。听说今天是门内长辈高手施展大神通法术降雨的日子,他可不想错过亲眼看见筑基以上高手施法的机会。

这祈雨台是一个三十余丈的方形石台,高达十丈,以巨大均匀青石铺就,相传当初筑此台时城内百姓多有饥饿劳累而死者。

屿山城方圆数千里早已干旱数月,秋收将至,如果不能求得一场大雨,方圆数千里恐怕将颗粒无收。

天灾对富贵之家可能没有丝毫影响,不过无数的穷苦百姓,恐怕要不知饿死多少了。

祈福祭台初成,城主刘福林向便即向师门请示降雨。并发出布告,城内万民于八月初十日前往祭台燃香祈福,以示真诚。

这一日,正是酷日当空。高达十丈的祭台之下,数十万民众焚香礼拜,屿山城主与四位内门巡查弟子赫然站在最前方。

四位内门弟子本来是各自接取了师门巡查任务,以获得门贡,彼此倒不是很相熟,其中三人大约是炼气七层的样子,年岁不等。另有一人约莫二十来岁,身着月白长衫,背负一柄三尺余的长剑,神色颇为自傲,正是内门弟子中小有名气的赵云海。

方乾上前略一见礼,便肃立在一旁。刘福林微微一笑,算是还礼,那三名内门弟子神色漠然地略一点头,赵云海更是斜睨了一眼,便举头望天。方乾也毫不在意。

这时,一道紫色霞光自东海方向风驰电掣般破空而来,在碧蓝天穹下,颇为耀眼。

却听那赵云海失声叫道:“竟然是她!”

赵云海神色颇为激动,见众人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讶然说出一个名字:“蓝谦芸?”

听到这个名字,刘福林等人更是大感惊讶。屿山教内门首席弟子,上届弟子大比中排名第一的天才弟子蓝谦芸!

刘福林也讶然道:“以往历次施雨,都是师门内筑基中期以上的长老施法,难道这蓝谦芸竟然也到了筑基中期?”

众人听得这话,更是震惊不已。这蓝谦芸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实在大出所料。

掌教真人已经闭关数年,只留下御灵旗由大长老代管。此番蓝谦芸奉大长老之命施法降雨,对她来说还是首次,心下颇为忐忑,以她筑基三层的实力,虽有法宝御灵旗可助,但成功的几率实在不大。

虽然大长老交待了,此次成功与否都不在乎,这只是对她的一次历练。但一想到施雨成败关系万民生息,便暗暗决定此番必要成功。且这御灵旗若是金丹以下修士使用,需间隔月余才能再次施展。若是此次施雨不成,屿山教内的金丹大修士未必肯为了他们眼中这点小事出手施雨。

在大长老眼里,万民的生命,只是如蝼蚁般的存在,任其自生自灭也不会有丝毫感慨。但她纵使性子淡漠,又怎能不见苦伤情?

这御灵旗乃是一尺许长的三角小旗,通体玄黑,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一看就不是凡物,只是黑色的旗身看起来怪异非常,其内更似乎有无数怨灵咆哮之声。

她此番去往东海,只一挥旗,便卷起东海三寸海水,无边东海凭空降低三寸。她拿着这旗,却没有感觉到丝毫负担,暗道这旗子果然神异非常。便是筑基修士,擎着这旗子,亦有架海之力。

只是,她却哪里看得到,在东海水面千尺以下,一头凶猛巨兽的怨毒眼神。

屿山毗邻东海,海水云气蒸腾,按说这方圆数千里不会这般常年干旱,却是这妖兽在此布下禁制,它只要那百川归海,却不许海水蒸发。这东海越辽阔,其内蕴含的灵气便越充盈。

这妖兽恨那屿山教每次都来此取水施雨,前番都是教内长老来此取水,妖兽尚不敢造次,今次却是一个小辈来此,它便暗中施了一道寒冰真气在那海水中,要她降雨不成。

那蓝谦芸哪里晓得它这番手脚,径自取了东海之水,便御剑回转。

此时,下方百姓见屿山教的大修士御剑而来,纷纷将那香火燃得更旺。

蓝谦芸身在天穹,将御灵旗一挥,这旗子瞬间涨至数千里大小,旗上数千里方圆三寸海水奔涌流转,她素手将旗杆轻轻一抖,这三寸海水腾空而起,一片晶莹水幕横挂天穹。

阳光透过水幕折射,一道数千里七色彩虹横跨天际,那蓝谦芸就在这七色彩虹之上,紫色衣袂飘舞,端的是九天仙女下凡一般。

祈雨台下无数百姓眼见此景,更是虔诚无比,跪地连连叩首不已,更将那香火燃得旺了。无数青烟在百丈之上的天空汇成一股,更有一道水缸般粗细的龙卷风凭空出现,裹着这青烟直上云霄,没入那御灵旗中。

屿山教修习五行功法,自然精通水火两系法术。

掌教真人传下的降雨之法,便是施展火系神通,将这海水气化,再以寒气将水气凝集成雨。此法不仅仅要求筑基中期实力,更要对功法和灵力的掌握妙至毫巅,方能将雨水降得均匀恰当。

否则,这方圆数千里地,不免有的旱情依旧,有的洪涝成灾了。

蓝谦芸体内灵力稍稍一凝,顿时,一股十余丈长的火龙凭空出现,眨眼间散落成无数火星,散开数千里,遍布旗上。那旗面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火焰不曾烧得分毫。

以她功力,施展这炎阳真诀,只能幻化出十余丈长的火蛇,须要借得这御灵旗相助,才能将这东海三寸海水雾化。

她灵力向这旗内一送,登时,数千里旗面尽皆升起滔天烈焰,蓝谦芸暗运灵力,驱动这烈焰烘烤那悬浮在半空的水幕。

然而,意料不到的场面出现了,这数千里水幕居然纹丝不动,连一丝的雾化迹象都没有。

她只得将更多的灵力送入旗内,旗上烈焰“蓬”地一声轰鸣,暴涨三丈有余。炙得那水幕“嗞嗞”作响,却无一丝雾气升腾。

这水幕内竟有一股极强的寒冰真气,以她实力,竟然无法化解。

她却哪里知道,这股霸道之极的寒冰之气便是那东海妖兽倾注其中的,令这海水寒极而不冻。

此时那天空烈焰奔腾,水幕却岿然不动,凛冽寒气牢牢地将烈焰压制在水幕下方。

这屿山掌教传下的施雨之法,方乾一眼就看出了原理。此时也明白那七色彩虹上的女修士应该是碰到了麻烦。

那旗子自展现初始,便源源不断地将众人点燃的香火之气尽数纳入其中。下方众人多年求雨,却是司空见惯,都道是仙人法宝神奇。此刻唯恐自己心不诚,仙人不肯降雨,纷纷将香火燃得更旺了。

蓝谦芸体内灵力渐渐枯竭,此时莫说将那水幕雾化,便是展旗收回水幕,却也不能了。更是受那水雾寒气反噬,体内灵力紊乱,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已然喷出。

此时若要护得自身修为不损,唯一的方法是收回御灵旗,任那水幕落下。

但这水幕自然落下,且不说地下凡人绝难承受这数千米高处落下的水幕,其内更是蕴含霸道寒气,普通血肉之躯,如何当得?

此时,蓝谦芸一声厉喝:“屿山弟子,此时不助我一臂之力,更待何时?”

这一声厉喝被她以深厚灵力发出,登时将祈雨台下目瞪口呆的赵云海等人震醒。

赵云海不敢怠慢,此时自然看出来这门内首席弟子竟然如此拼命,若是她真有什么闪失,掌教真人气极之下,自己等在场弟子难免会被迁怒。

当下慌忙右手一划,背后长剑“呛”地一声,脱鞘而出,迎风一晃间,化为丈许长短。这赵云海虽然不是屿山教核心弟子,但其支脉长老却是颇为看重,是以赐下一把等阶为上品符器的飞剑。修士若不借助飞剑等物,需得金丹境界才能自由飞遁,若是筑基境,寻常飞腾之术也能施展,只是不得持久。

此时方乾等人一起跃上飞剑,那赵云海便驾驭飞剑直往天空蓝谦芸所在的七色彩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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